「現場進來過多少人?」隨著副局長的講解,王簡的眉頭也是越來越皺。他不是也要做數學題了,而是對案件本身發愁。
案發現場並不是管理處第一時間發現的,也不是當地駐軍,而是周圍的農戶。大概在6點20分左右,湖心島農莊冒起了濃煙,被附近早起翻地的農戶發現之後, 立刻拿著裝備跑來救火,同時用對講機通知了管理處。
管理處一听隸屬交通運輸部的農莊失火了,片刻也沒猶豫,馬上通知了最近的駐軍,請他們派人帶著水泵和發電機過去幫忙,同時派出了僅有的幾名值班人員趕往現場協調。
其實不用駐軍幫忙火勢很快就被撲滅了,著火的只是門房,除了石頭牆啥也不靠著。但麻煩的不是火而是人, 死人, 門房的屋地上趴著兩具大部分被燒黑的男尸!
然後就是更多尸體被農戶們陸續發現,小樓一層客廳里有一具,穿戴整齊兜里還有證件,交通運輸部副部長,張鳳武!
一樓房間里還有兩個被捆成粽子的男女,救出來之後得知,男的是張如可的車夫加保鏢,隸屬忠義運輸公司;女的是農莊的佣人見廚師,是交通運輸部的職工家屬。
佣人和保鏢都被綁了,那這里的女主人怎麼樣了呢?要說被喪尸折磨過的農戶們就是膽大,又跑到二樓查看了一番,結果收獲更多。
二樓臥室里有兩具尸體,其中就包括華麗馬車的女主人。可撩開被子之後人們驚訝的發現,合算平日里風姿妖嬈的女主人不是女人, 而是個長得很像女人的男人!
兩個男人赤條條抱在一起蓋著被子……這太他媽容易引起眾人的聯想了, 再把平時的點滴聯系起來,農戶們馬上就明白了一件事。
合算經常駕著華麗馬車回來得是個偽娘, 而經常駕著馬車進入這里的男人們是來干嘛的呢?這道題太考驗想象力了, 很顯然,客廳里那位副部長大人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他好像來晚了,偽娘床上還有別的男人!
我,這個大料,太有內容了,參加救火的幾十名農戶立馬就不覺得累了,有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還有跑回去把精彩發現告訴家人鄰居的。很快就有更多農戶扔下手里的活計,飛快的往這邊跑。
其實更精彩的內容還在後面,就在管理處和駐軍趕到之前,農戶們又在一樓書房的辦公桌下面發現了暗門。幾個膽大的當下提著鐵鍬、草叉,點亮油燈鑽了下去,不多時又跑了回來,滿臉都是潮紅!
地下室里別有洞天,吃喝用度一應俱全,家具擺設極盡奢華。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這里居然生活著五名年輕女人,脖子上套著鐵鏈, 渾身不著片縷!
來救火的農戶大多都是壯勞力,哪看得了這麼香艷的景象, 頓時荷爾蒙噴發。哦,不對,是同情心爆發,紛紛月兌下衣服把春色遮擋起來,再找工具把鐵鏈弄斷,扶著女人們上了院子里馬車,送去了最近的軍隊醫院。
等管理處和當地駐軍趕到,馬車正好在院門口和他們擦肩而過。當听完了農戶們七嘴八舌的描述之後,管理處工作人員和駐軍排長腦瓜子立馬就大了,他們想到的不僅僅香艷場景,還有更多!
但這時再想封鎖消息已經來不及了,在沒有得到授權的情況下,他們無權把參與救火的農戶全抓起來,能做的只有先把小院里的人清理出去,盡可能保護現場,然後趕緊一級一級向上匯報。
駐軍排長則帶人去最近的軍隊醫院,把被農戶送過去的五個女人也盡可能隔離開,不讓她們和外人隨便接觸,怎麼處理還得听上級的。
听到這里,王簡就知道所謂的封鎖消息全是徒勞無功。從封鎖小院到林娜下達戒嚴令,中間差不多有一個小時間隔。
不管是農戶還是醫院里的五個女人,該說的基本也說差不多了,該傳的也傳出去了,只要漏掉一個,所有工作都等于白費。
「又是一個爛攤子……彭科長的人到了嗎?」不過他一點也不擔心消息走漏,那不是自己的工作,破案才是重點。
「他們是和部長一起來的,已經在里面勘察了一會兒。」副局長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王簡不關注的事情,恰恰是他們這些官員比較關注的。
封鎖住消息的傳播和沒封鎖住完全不是一個概念,與破案比起來,可能由此引發的高層震動才更要命,如果能把消息封鎖在一定範圍內,震動就能小一點。
「那成,您的筆記本借我看看……另外您幫忙把管理處最先趕到現場人都叫來,我的人不太熟悉這里。」
王簡看著副局長那張忐忑不安的臉,心里覺得很好笑,還有點可憐。這種只想著自己官位的人,就算爬上去了也是禍害,現在受罪太活該了!
小院里的景象比副局長描述的還亂,滿地都是積水和腳印、車輪印,門房被燒得黑 ,里面則是狼藉一片,但整體框架並沒松散。
兩具尸體一躺一臥在門內,是不是第一現場就別糾結了。不知道被搬動過多少次,連血跡都被水沖沒了,去哪兒找第一現場呢。
「等等……找架梯子來!」剛要離開門房去小樓那邊找彭浩,王簡突然停住了腳步抬頭看了看圍牆,又低頭看了看尸體,沖後面揮了揮手。
「證物一,北牆靠近大門的鐵絲網,有棉線和門房其中一名死者右小腿褲子上的撕扯痕跡完全相同。推論,此人是從外面翻牆進入,褲腿不小心掛在了鐵絲網上。」
順著梯子爬上緊靠門房的圍牆,王簡小心翼翼的從鐵絲網上摘下幾根棉線。爬下來之後,蹲在其中一具尸體的褲腿上又扯下幾根,放在一起比了比,回身交給了手下,背著手抬頭望天,展開了推理。
「他是凶手的同伙嗎?」手下人迅速記下之後也開始推理了。
「……有可能,但不大。你們看,這里的火明顯是有人故意放的……聞聞,什麼味道?」王簡掏出手絹把尸體挪開,在濕漉漉的地面上用力抹了抹,湊到鼻子下面聞聞,微微點頭,遞給了手下。
「是汽油!」兩個內務部調查科外勤接過手帕傳遞著聞了聞,馬上就有了答案。
「嗯……你們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凶手是潑的汽油再點燃,他該怎麼逃走?」王簡示意可以把手絹扔了,站在原地和手下討論起了案情。
「有人接應!」
「不對,按照這上面寫的,院子有煙霧升起時,周圍的農田里正有不少農戶在干活。當時天色已經亮了,無論凶手從什麼方向、用任何交通工具離開,肯定會被人發現。
管理處和駐軍已經初步詢問過參加救火的農戶了,沒有一個人看到陌生的人和車輛從這里離開。城北安全區和別的安全區不同,它內部的人員結構非常穩定,外來人員和車輛不僅數量少,路線還固定。」
兩名調查科外勤先後展開了推論,其中一個心思比較細,觀察和聯系能力比較強,用一連串的實際情況反駁了同伴的結論。
「小錢的推論有可能成立,凶手不是在起火時逃走的。他很可能是在這里設置了一種延時點火裝置……具體辦法就太多了,有可能是一個小時,也有可能是二個小時甚至更長時間。
具體案發時間,等調查完現場再討論。現在腦子里要有個概念,案發時間很可能不是凌晨6點多,範圍必須擴大,不要被先入為主的思維影響到自己的判斷。」
王簡不光是個很優秀的偵查科長,還是個非常願意教授手下偵破技巧的好老師。每次到了案發現場,他從不一個人琢磨,會盡可能的利用各種線索讓組員們展開討論。調查科之所以戰斗力很強,光他一個人厲害沒用,整體提高才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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