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衣人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樓梯口,但沒有進入陽台。初秋微微點了點頭,對方才走過來,把一封電報放到了茶幾上。
電報還是何婉君發來的,她在指揮中心見到了已經被解職看押的牛大富,並從其嘴中得知洪濤確實活著,只是遭到轟炸之後還有沒有存活的可能,誰也不清楚。
「……高常務來了嗎?」初秋沉吟了一會兒,輕聲詢問。
「他一個小時之前就來了,正在辦公室里等。」瘦小的人影是個姑娘,20出頭的模樣。她和何婉君的情況類似,都是孤兒,同樣情況的還有四五個。
她們名義上是理事會的服務人員,實際上都是從十歲左右被初秋收養的,等成年之後,挑比較聰慧忠誠的放在身邊听用。
「請他上來……繼續保持通訊,讓婉君隨時匯報最新動態!」初秋點了點頭,示意小姑娘可以走了。
幾分鐘之後,樓梯口人影一閃,上來位風度翩翩、身材修長的中年男人。下巴上留著短短的胡須,修剪得非常整齊,配上略有些長的頭發還有點文藝範兒。
高天一,不管有沒有胡須,十年歲月並沒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洪濤在位時,他被破格任命為外交部負責人,可惜好景不長,洪濤死了,很多職務也都改選了,按照規則他只能再回到理事會,徹底斷了從政的希望。
希望沒了,可是念頭並沒消,不到兩年,他就以豐富的管理經驗、熟練的政治手腕和僅存的人脈,獲得了初秋的青睞,在很多問題上不光能提出建議還被當做了智囊。
同時,他和初秋之間的私人感情也隨著愈演愈烈的派別之爭一起加溫,距離談婚論嫁僅僅一步之遙。現在大麻煩來了,初秋真的有點不知所措,自然要找他來商量商量。
「听說了嗎,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的消息說洪濤還活著,和張柯在一起被喪尸圍困了。突然刮起這麼一股風,背後肯定有人指使,咱們不得不防!」
不用初秋召喚,高天一也要來匯報一件很耐人尋味的事情。有關洪濤還活著的傳言他听說了,第一個想到的也是有人想趁機攪渾水,特意來提醒初秋不能太大意。
「看看吧,婉君剛發來的!」听到男人滿含關心的問詢,初秋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這件事如果換成洪濤,很可能都不會和自己商量,頂多說一句你不用管我來處理,然後就去和林娜、周媛、藍迪商量了。
但高天一不同,每次遇到難題時,他都會從兩個人的利益出發考慮問題,不管對不對,感覺上要比當個局外人強多了。
「……難道、難道傳言是真的!」電文很短,但高天一看得很慢,好半天才有了回應,眼神里滿滿的全是不可置信,還有一絲澹澹的慌亂。
「目前看來應該是真的,只是他的人是死是活還沒有定論。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要提前做出準備,兩手準備。」看到男人眼神里的光芒,初秋又有點失望。
在她的印象里,不管是當房東還是當隊長,洪濤從來就沒有絕望過哪怕喪尸病毒剛剛爆發的那幾天,只有兩個人相依為命,對外界的情況絲毫不知,那個家伙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和懦弱,還能一邊哼哼著小曲一邊敲喪尸腦袋,好像世間的任何事情都沒有難度。
不過也僅僅是有點失望,那樣的男人能讓人安心,可也能讓人傷心。想的永遠是別人如何如何,從來就沒問過自己有沒有想法,需求什麼。
婚姻……那簡直就是個悲劇,與其說是因為感情,不如說是為了一種兌現承諾的滿足。當自己養傷的時候,吃幾個雞蛋都要他大半夜的去偷,簡直虛偽透頂。
「卡察……」高天一沒有回答,拿出根煙點上,繼續盯著電文,彷佛多看幾眼就能顯示出標準答桉。
「……」初秋也沒急于發表意見,端起已經涼了的咖啡小口抿著。
這些年她學會了很多東西,比如說腦子里沒有太確定的東西就不要急著發言,盡可能讓別人去說。哪怕對自己不利也要先忍一忍,說的越多破綻就越多。
「也就是說飛機失事是假的,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非要以這種方式離開呢?」抽了大半截,高天一也把情緒穩定了下來。但他也沒急著表態,而是要挖一挖當年的往事。
看上去和現在沒啥大關系,實則不然。如果能搞清楚當年的細節,說不定就能順藤模瓜找到今天回來的理由。此時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做出相對準確的判斷,啥都不清楚,諸葛亮來了也只能瞎猜。
「……」這下輪到初秋沉思了,她是真不知道洪濤為什麼要偽造飛機失事裝死離開。
按說當時聯盟剛剛獲得了第一次京城保衛戰的勝利,又一舉拿下了西北聯盟,無論幸存者數量還是領導人聲望都如日中天,沒有任何人和任何事能威脅到洪濤,甚至干擾都談不上,怎麼可能主動離開呢。
「能把事情做得如此巧妙,光靠他一個人怕是完不成,肯定還有人幫忙,你覺得誰最有可能是這個人?」看到初秋的眉頭都快皺到一起了依舊沒有答桉,高天一又換了個問題。
他雖然加入復興聯盟也不晚,但對洪濤的私生活並不太清楚,尤其是救援隊時期的人際關系基本是一片空白。往常也沒想起來詢問,真不知道洪濤和誰私交最好。
「……周媛!」這次初秋沒再遲疑太久就從牙縫里擠出一個人名。
「她?不該是焦樵或者藍迪嗎?」這個答桉有點出乎高天一的意料之外,倒不是對周媛有太深的個人恩怨,只是不明白一個半路加入且沒怎麼得到重用的女人,怎麼反倒成了唯一的人選。
「他們倆早就勾搭到了一起,很多重大決定都是私下先達成共識再開會研究。當初如果不是顧及著我的面子,他早就把周媛弄到核心位置了,甚至有可能會代替劉全有和藍迪。
圍攻你們、給飛虎隊設伏,就是他們倆密謀的,不到最後連藍迪和林娜都不清楚。當時他把地壇基地都托付給了周媛,呂葉江南那麼能算計的腦袋,就是因為漏算了她的力量才一敗涂地。
假如真的有人幫他假裝飛機失事,我想唯一知道內情的可能就是周媛。當時她手下有一群人駐扎在懷柔,根本不歸聯盟調遣,不知不覺的搞些小動作誰也不會知道。」
這些話是卡在初秋心底的一塊石頭,如果不是出了這麼大事兒一輩子都不會對外人講。太丟人了!但只要開了口子,就會如泄洪般滔滔不絕。
「怪不得她會跑到前線去……牛大富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他見到洪濤了?」听完了這段往事,高天一也部分同意把周媛當做第一嫌疑人。但此時此刻根本無法證明,也來不及調查,還有很多問題需要搞清楚。
「目前我知道的也僅僅是這些……等等……」可惜對于這些問題初秋依舊是無法回答,她接到電報的時間僅僅比高天一早半個小時。就在此時,那個身著黑衣的姑娘又出現在樓梯口。
「……怎麼只有半截?」接過姑娘手里的電文掃了幾眼,初秋的臉色更加難看,厲聲詢問。
「何秘書的飛機已經起飛,這是她在機場拍發的,時間來不及了。」黑衣姑娘沒有任何表情,小聲解釋著。
「你去機場等著,飛機一落地馬上讓她來見我!」
屏退了黑衣姑娘,初秋又掃了幾眼電文,隨手推給高天一,手揉著額頭,頹然靠在了椅背上。事態正向著她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且趨勢比預料的還糟,簡直到了失控的邊緣。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