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五環亦莊橋,做為曾經的戰場,橋體已經在第一次喪尸潮中被裝滿扎藥的卡車炸塌了,成了一大片廢墟。經過了近十年的大自然侵襲,各種植物頑強的從水泥縫隙中長了出來,即便身體被迫歪歪曲曲,依舊指向了天空。
橋面塌陷的很厲害,不光截斷了五環路,還把下面的南北道路也堵了個嚴嚴實實,通行起來很麻煩。再加上附近建築物比較少,植物生長的極其茂盛,向西一直到涼水河邊全是樹林和蘆葦叢,很少會有人光顧。
不過今天這里突然熱鬧了起來,從天蒙蒙亮開始就不斷有人影在樹林和蘆葦叢中鑽來鑽去,把棲息在其中的鳥群、野生動物嚇得四散奔逃。
朱瑪舉著望遠鏡站在頂樓的窗戶後面,從破碎的玻璃幕牆縫隙里死死盯著東邊一公里外的異常現象,滿臉的嚴肅。
由于有了藍魔鬼當哨兵,她這些日子除了按時轉發廣播信號之外,已經不用和尹斯扎韋輪流值夜班了。只要有人靠近這座樓,驚動了藍魔鬼,立刻就會在意識里被驚醒。
今天她就是這麼被擾了清夢,但一點都沒埋怨那只被安排在一樓的藍魔鬼。流民淘金客向來只在夜幕降臨之後才會鑽出地鐵站進入紅區搜索物資,一大早出現在這里的人百分百是敵非友!
從這幾個人裝束和長相上看,也沒有明顯的疆省移民特征。這讓朱瑪更加疑惑,難道這麼快就暴露了位置?
思前想後,自己的操作沒有失誤,廣播信號都是由電纜傳送的,即便被偵測到也不該是這里,而是位于幾十公里之外的無人值守發送設備。
為了搞清楚這些人的來歷,朱瑪暫時沒有撤離,而是用有線電話悄悄通知了尹斯扎韋,兩個人從不同角度靜靜觀察著這伙人的動向。
不知道是不是好運降臨,就在這伙人進入了大樓,朱瑪也準備給藍魔鬼下令進行突襲時,無意中听到了對方的談話。
這伙人好像是在尋找制高點,用來監視亦莊橋廢墟,期間還提到了交易之類的詞匯。于是朱瑪再次推遲了藍魔鬼的進攻指令,打算听听這幾個人到底要干什麼。
半個小時之後,這伙人毫發無損的離開了大樓。他們覺得這里距離過遠,高度還不太夠,打算去涼水河東岸的高層塔樓里看看。
但他們在大樓里的對話,全被藏在電梯井里的朱瑪听了個真真切切。這伙人好像是聯盟軍人,到這里來是要打埋伏的,對付的人居然是疆省移民。
在明天上午,疆省移民會在亦莊橋廢墟和另一伙人做非法交易,等到雙方一見面,事先埋伏在周圍的軍隊就會突然出現,來個人贓並獲。
貨物是什麼、交易對象是什麼來頭,全沒听見,但這筆交易顯然不太符合常規。隧道是機密,在反抗軍和救贖者內部都僅限于少數人知道,怎麼可能跑到紅區里和外人交易。
而且交易地點距離萬科廣場如此之近,洪濤至少會提前打個招呼。沒有招呼,絕對不是忘了,只有一個解釋,洪濤並不知道這次的交易。
一切對洪濤不利的事情,朱瑪都自動視為威脅,必須及時匯報。可這些天正是廣播電台頻繁發送信號的時段,聯盟軍方的偵測設備肯定已經全力開動,在幾乎是一片空白的紅區里,多余的無線電通訊非常危險,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
眼下的情況算不算萬不得已呢?朱瑪無法確定,只能暫時不采取任何動作,繼續嚴密監視,直到搞清楚這些人到底要干什麼為止。
舉著望遠鏡足足看了三個小時,朱瑪還是沒搞清楚這些人到底要做什麼,倒是等來了更多人,數量差不多有二十個。
他們安排了兩個人在涼水河東岸的高層建築廢墟里,又在靠近亦莊橋的樹林里留下一些人手,剩下的重新返回亦莊橋廢墟北邊,隱沒在茂密的樹林中不見了蹤影。
《重生之搏浪大時代》
整整一白天,隱藏在塔樓和樹林的人都沒再出現,朱瑪的心也越來越沉。很明顯,這伙人訓練有素,如果疆省移民真來了,九成九逃不出他們的圍捕。
可是此時自己毫無辦法,既不能通過無線電向洪濤報警,又沒法親自下樓進入隧道通知。對方佔據的塔樓就在河對面,相距不過四五百米,很容易發現這邊的動靜。
「卡噠、卡噠、卡噠……」正在發愁,桌上的有線電話突然發出了微弱響動。
「亦莊橋東北方來了四輛馬車,上面都是人,大概有三十多個,看不清細節!」
電話另一頭傳來了尹斯扎韋的聲音,他的觀察點在塔樓頂上,位置比較高,還裝備了固定在三腳架上,有正像稜鏡的天文望遠鏡,在可視距離方面佔了很大便宜。
「小心別讓人看到反光,你那個大鏡筒子正對著陽光,幾公里之外都能發現!」知道了附近有聯盟軍隊,朱瑪立刻提高了警惕。
「放心,我在電梯間里透過窗戶看呢,還搭了苦布遮光。」
尹斯扎韋比朱瑪想象的要精明很多,根本不像倆年前在尹犁基地外面賣雜貨的商人,倒是更像個老兵油子。如果不搭理的話,能堅持三四天不說話,忍耐力極強。
「你這些本事都是在哪兒學的?」朱瑪早就對這一點有些懷疑,今天話趕話說到了正好問問。
「我和鼠哥從疆省走出來,一路上吃了不少苦,也學會了不少保命技能。可惜他這個人永遠和別人想的不一樣,在什麼地方都安定不下來。如果能把性格改一改,無論在救贖者還是東亞聯盟里至少能混到部長職位。」
尹斯扎韋並不是心甘情願守在人跡罕至的紅區里當哨兵,如果讓他選擇,還是在大洋路市場里的日子過得比較舒心。但有個人的命令他死也不敢反抗,正是因為見識過太多生死,才明白生不如死的可怕。
「他以前是理事長、秘書長兼武裝部長,誰稀罕個狗屁部長!」
朱瑪一直都不太喜歡尹斯扎韋,總覺得這個猥瑣商人不可靠,除了必要的交流基本不怎麼聊天。听見有人抱怨自己的偶像,立刻有了些火氣。
「我不是抱怨,是搞不懂他要做什麼。連喪尸都不怕,何必非要窩在這里受苦呢。等疆省移民過來的差不多,回去隨便找個地方,收攏百十人,放羊牧馬再種些糧食,過得照樣挺輕松。」
尹斯扎韋肯定听出了朱瑪的情緒,趕緊解釋話里的含義,這也是他的真實想法。當初說的是來這邊過好日子,結果日子確實過得不錯,但風險冒的也挺大,與其這樣寄人籬下,真不如找個地方佔山為王來的輕松。
「不用懂,跟著做就是了……」這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朱瑪也不懂。
男人以前答應過,等找到姐姐就一起回家鄉,蓋兩間木刻愣,養很多羊,再生很多孩子。當時自己信了,可是到聯盟見到周媛之後,慢慢就不信了。這個男人顯然不是鄉野村夫,他的心大得很。
不過朱瑪也不覺得是被男人騙了,這個世界上目前只有自己和他身體里流著一樣的血,都不怕喪尸病毒,僅這一個理由,就足矣決定今後的出路了。
「他們下車了,全都拿著武器,分成了八個小組……朱瑪,這是第二道包圍圈,距離大橋廢墟一公里左右。再過半個小時,差不多就會有兩組人抵達河東岸了。」
尹斯扎韋沒有再繼續討論洪濤的想法,外面的情況又發生了變化,被他居高臨下看了個清清楚楚。之前來的那伙人在距離大橋廢墟一百米到三百米的距離上設置了包圍圈。後來的這些人顯然是一伙的,又在外圍設置了第二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