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你猜的很對,我們又上當了!該死的……對,就是死,告訴姓蔣的,十天之內我要見到尸體,不是那個人的就是他和他手下的!」
面對滿臉疲憊和驚慌的阿靜,高天一勉強忍住了摔東西的沖動。但撒氣是小,解決問題是大。現在他已經無路可退了,必須孤注一擲,從根本上找到一勞永逸的辦法,否則又一個十年就全荒廢了。
雖然自己還不到五十,可是距離那張臉好像越來越近了。當年自己三十五歲,見到的也是那張臉,十年過去了基本沒什麼變化。照這麼耗下去,誰能耗過誰很難講,必須速戰速決!
「他一死,軍方和內務部會不會倒向保皇派?」阿靜沒有動,對于聯盟的政局她經常听高天一提起,有些擔心。
當初為了讓洪濤放心上岸,不馬上失去大部分海軍和空軍的支持,聯盟高層內部形成了一個秘密協議。誰也不許用任何借口單方扣押、軟禁、和威脅到洪濤的生命,全部按照聯盟規則行事。
現在高天一要對洪濤下死手了,明顯違反了這個約定,不管事後能不能查清楚是誰干的,只要證明不是自然死亡,改革派就難逃其咎。由此帶來的後果有可能是滅頂之災,只要焦樵和林娜倒向保皇派一切就都結束了。
「阿靜,為了咱們的孩子,必須冒險一搏。我不想讓兒子再從頭來過,每天和千千萬萬同齡人一起為了工作、房子、家具和吃飯打拼,必須要留下點東西。
可是有他在我永遠是個失敗者,就像劉全有一樣,除了略高一些的待遇可能什麼都留不下。成王敗寇,當年如果我能更狠一點,聯盟的歷史就會改寫,失敗者應該是他!
這種錯誤不能再犯一次了,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姓蔣的只不過是障眼法,以他的能力很難除掉那個家伙。不過咱們還有另一張王牌,雙管齊下,看他還能不能刀槍不入!」
見到阿靜猶豫了,高天一伸手摟過女人開始做思想工作,也可能是肺腑之言。實際上他的想法也沒錯,如果肯開誠布公的和洪濤聊聊,大概率會獲得支持。
誰也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七情六欲多少都要有點,想比別人過得好、多吃多佔享有些特權,是非常人性化的要求。如果干多干少全一樣待遇、貢獻分不出高低,那人類照樣無法進步。
可惜的是他和很多人一樣,對洪濤的成見太深了,或者從內心里恐懼面對,從而想當然的把洪濤的主張當做了見血封喉的毒藥。
當然了,也有一部分人是真的貪心不足、卷戀權力,死了也不願意撒手,指望著能千秋萬世代代相傳。在他們眼中洪濤就是攔路虎和絆腳石,必須打倒推翻徹底消滅,否則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天哥,你是最棒的,我們的孩子將來也會像他父親一樣出色!」阿靜對這番告白深以為然,她不像周媛那般有理想,倒是有點像林娜,一提家人和孩子就急眼,為了後代甘願用生命去冒險。
「馬上切斷和姓蔣的一切聯系,不要再和他們見面。你很可能也被內務部盯上了,暫時不要回我們的家里,就在宿舍住。孩子我會派人照顧,等姓洪的一死,這些事就沒人關心了。」
在辦公室沙發上溫存了一會兒,阿靜起身整理衣服和頭發準備去傳達新的指令。這時高天一又想到件事,既然秦鴻偉暴露了,上線周敦虎很可能也會暴露,連帶著阿靜同樣不太安全。
雖然沒有證據,內務部拿理事會監察員沒任何辦法,但如果發現了自己和她的小窩以及孩子,傳到初秋耳中,同樣是滅頂之災。
「我明白,你也保重,多休息!」阿靜倒是沒因為一段時間見不到兒子而愁苦,自打被派到安通機械公司,這種日子已經習慣了。
政府大樓會議室,部長會議正在進行。和往常不同的是,這次參加會議的人數比較多,除了各部門的正副職之外,還多了各安全區管理處正副職、治安隊正副職。
他們是被特意找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對能不能在安全區內試行不完全自管提出建議。在所有聯盟官員當中,只有他們最了解流民的生活和安全區真實的面貌。
不完全自管,是藍迪絞盡腦汁想出來的折中叫法。實際上就是把一部分屬于管理處的權力交還給流民組織,在接受聯盟政府管理的大前提下,由流民自行管理他們居住和生活的區域。
為什麼這麼做,兩個字,沒轍!罷市還沒有得到解決,新安全區內又爆發了槍戰。武器走私團伙和一伙疆省外籍移民在非法交易暴露之後,面對內務部的抓捕進行了武裝對抗。最終一部分被擊斃,一部分選擇自殺,一部分被抓獲。
听上去好像挺正常,可這是對外的宣傳口徑,實際上參戰的遠不止內務部、走私犯和外籍移民,至少還得加上當地駐軍和新安全區治安隊。
再扣的細一點還會發現,在交戰之初,當地駐軍和治安隊的槍口並不是對著走私團伙和外籍移民的,而是率先向內務部執行隊開了槍,從而引發了混戰。最終內務部不得不動用裝甲車和機炮來解決問題,造成了不必要的傷亡。
到這兒並沒結束,隨著現場勘查的進行,更有意思的細節一點一滴的浮現了出來。
首先,當地駐軍為什麼會出現在安全區內,答桉是不知道。帶隊的連長和副連長全部中槍斃命,士兵們根本不知道來做什麼。
其次,治安隊的實際指揮者,新安全區管理處處長連春雨和代理中隊長周敦虎也在交戰之中雙雙斃命。治安隊員們稍微比士兵們知道的多點,他們是來抓捕武器走私團伙的。
之所以率先向喊話的內務部執行隊開槍射擊,完全是听了周敦虎的命令。他說這是走私犯慣用的招數,想渾水模魚逃之夭夭。
然後,走私團伙的負責人秦鴻偉和外籍移民的三個頭目也死了。到底這次交易是怎麼聯絡的,還有誰參與,剩余的蝦兵蟹將是一問三不知,也不該知道。
最後,根據內務部技術科的初步檢查,駐軍連長、副連長、代理中隊長周敦虎和走私團伙負責人秦鴻偉全是自殺,連春雨干脆是被匕首捅死的。
另外兩名被內務部監控的嫌疑犯,管理處協管隊小隊長吳榮和王健是被近距離背後射殺的,而後又抱著手榴彈炸了一遍,五官和指紋全部無法辨認。
如果說走私犯秦鴻偉畏罪自殺,誰也不會多想,玩武器走私的人本來就是群亡命徒,死了也就死了。但兩名軍官和一位代理中隊長又是為啥自殺的,答桉不用找,肯定只有一個,他們在保護某個人或某些人。
至于說連春雨和吳榮、王健的死,應該也只有一種可能性,被人滅了口。他們應該是知道一部分內情,又沒勇氣自殺,在事情眼看敗露時讓同伙給干掉了。
由此再往下推論,不管是內務部還是各部門的大老都閉口不談。但他們心里一定想到了,這次武器走私桉從一開始就是個陷阱。
連春雨、周敦虎、兩位連長和兩名流民小隊長只不過是執行者,真正的策劃者雖然還沒露面,可大概範圍已經有了,十有八九是改革派。只有他們才巴不得新安全區被軍管,且連春雨就是改革派強力推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