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原來您在擔心這個啊!放心吧,我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在此種時刻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確實是真的,從發報手法上看是張副部長親自發來的,如果不是特別緊急的事情他不會冒險。」
這麼一問反倒讓張柯釋然了,原來周媛是在懷疑自己編造前線勝利的消息鼓舞士氣。要說局面到了實在無法掌控之時,編瞎話騙人確實也能起到短期的效果,只是副作用太大了。
「那以你的分析,襲擊淮安基地的人有可能來自何方?」看起來周媛並不認為張柯在撒謊,這麼問只是為了先排除一種可能性。
「您這話問的,除了洪爺爺誰還會在這個時候主動蹚渾水,總不會是洋鬼子們內訌了吧!」張柯撇了撇嘴,對這種問題有點不耐煩。事情是明擺著的,何必明知故問呢。
「他真能正面偷襲一兩千人把守的軍事基地,還造成不小損失嗎?」周媛並不覺得自己的問題弱智,她這些天都在思考一個問題,洪濤能用什麼方法解圍?
如果在成為全人類公敵之前確實有辦法可想,比如說聯絡東南聯盟共同對付東亞聯盟,或者找個比較適合發展的地方養精蓄銳徐徐圖之。
但高天一顯然也想到了這些辦法,充分利用了人性中的某種特點,一則公告就把所有退路全切斷了,不光沒法合縱連橫,連遠遁他鄉都成了奢望。
在此種前提下,洪濤去那兒找這麼強力的援軍呢?要是沒有援軍,光憑他、阿里克謝和朱瑪三個人,就算人人都長了三頭六臂,也不太可能對淮安基地造成實質威脅。
「……這個吧……好像是……不能!」張柯本想說洪爺爺在疆省也曾經以一敵百,把裁決者殺得丟盔棄甲,連帶著造成了救贖者的最終瓦解,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從小就被洪濤按著腦袋灌輸要當個用理性思考的智者,像這種想而然之的話真說不出口。沒錯,洪濤確實在疆省給救贖者造成了極大打擊,但當時的情況和現在相比只能算小巫見大巫。
在疆省,洪濤不管如何孤獨,依舊可以化身為牧民、淘金客比較自如的四處游走閃轉騰挪。而裁決者與他的屢次交鋒無不是遭遇戰、伏擊戰、追逐戰,在個人能力強、裝備先進且處于暗處的諸多優勢加持下,確實能做到以少勝多。
可眼下的情況完全不同了,洪濤真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不光沒有反抗軍那樣的同盟軍牽制敵人的注意力,也不存在流民淘金客群體隱藏身形了,更沒有小股部隊逐一擊破的機會,完全處于被動狀態,一露面就會遭到千百倍敵人的圍剿。
在這種極端惡劣的條件下,即便努力想從腦海中替洪爺爺找出點優勢,也不得不承認,只要不是刀槍不入的超人,基本沒可能翻盤。
「但現實是他做到了,你又怎麼解釋?」眼見張柯已經被問得啞口無言,周媛還不打算收手,仍舊不依不饒的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難不成再來一次喪尸圍城!」要說張柯的腦子確實比較靈,想來想去,居然在諸多不可能中找到了唯一的可能性。只是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說著都沒什麼底氣。
「嗯,不錯,他沒白夸你。我自打來到這里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今天終于得出了和你一樣的結論,他除了喪尸之外沒有任何依仗。
如果我猜的沒錯,他這幾個月始終在尋找活尸、馴化活尸,再利用活尸聚集喪尸大軍,所以才不能露面,更不能告之我們半點實情。
也只有喪尸才能做到不聲不響突襲淮安的圍剿部隊還造成了很大損失,那些家伙在清理淮安時肯定對周圍上百公里內的喪尸控制區做過詳細調查,確定沒有活尸之後才敢行動。
可他們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善于馴化活尸,所有的防御重點都是用來對付人的,沒想到會有喪尸大軍突然來襲。看,這麼解釋,所有不合理是不是全能講通了?」
這時周媛突然笑了,輕輕拍了拍張柯的後腦勺,像小時候一樣給予了充分肯定。她不光想到了這種可能,還和近期的所有表現聯系到一起,並對淮安圍剿部隊的反應做出了有限推測,直到邏輯通順為止。
「這下他們就不叫囂淨化全人類了吧,放著喪尸控制區不清理,整天自己人和自己人勾心斗角,還勾結外國人,活該倒霉!」對于周媛的這番推論,張柯覺得在邏輯上沒大毛病,然後也咧開嘴笑了。
太可笑了,家賊招來外鬼,打著清理變異者的名頭搞權力斗爭,結果卻被喪尸大軍給踏平了。即便死傷的人里絕大多數都不是玩弄權柄的高層,听著也特別解氣!
「痛快是痛快了,可你想過沒有,他從此之後就真成怪物了,再怎麼解釋也沒人會信。而且誰支持他、接近他,也會被歸入異類的範疇。」
可是周媛比張柯想的要長遠,她不光考慮到了眼前的你死我活,還想到了今後的形勢走向。操控喪尸大軍確實是唯一的勝算,可這麼做的副作用也同樣大,幾乎等于自絕于全人類,永遠無解。
「……他媽的,這叫什麼事兒,太不公平了!」張柯聞言笑容立馬僵在了臉上,久久無言以對,最終只能以咒罵抒發一番情緒,解決辦法依舊是個零!
不得不說周媛太了解洪濤的性格了,居然猜對了方向。不過也僅僅是方向,如果她能看見洪濤此時在做什麼,估計立刻就會從心底升起一個念頭,異類!
ha市區,迎賓大道。隨著震耳欲聾的腳步聲,一隊隊頭頂沙袋、厚木板甚至水泥塊的喪尸,正迎著密集的彈雨,邁著堅定不移的步伐向北方前進。
間或有子彈打在它們的軀干和四肢上,發出卡卡的響聲,但只要骨頭沒斷,半秒鐘都不會遲疑,繼續向北、向北。
即便有大口徑炮彈落在隊伍中間,也僅僅是炸開一朵小花,很快就被後面的喪尸補充,前進的隊伍不光沒有損失,還越來越多。
向南望去,會讓所有生命為之膽寒。秘密麻麻的喪尸大軍綿延曲折一眼望不到頭,在長達兩三公里的橫線上順著公路、小區、橋梁、鐵路源源不斷的涌向大道擠壓。
幾十萬?上百萬?亦或更多,沒人能估算出這支喪尸大軍的大概數量,更沒人能在夜間看到它的隊伍尾部到底在哪里。
時不時閃亮的爆炸火光,只能照亮周圍百米的範圍,就像是一顆鞭炮扔在了流沙中,即改變不了整體形態,又阻止不了前進的勢頭。
「聖母啊,不要拋棄您的子民……」此時的迎賓大道就是橫亙在流沙前面的堤壩,不斷被一層一層的浪花拍打,搖搖欲墜。
實際上這已經是參加圍剿行動的南方集團組織起來的第三道防線了,從下午發現大量喪尸向北運動開始,聚集在此處的兩千名東南、西南聯盟士兵和八百多來自世界各地的志願者,就開始了無休止的噩夢。
由于喪尸大軍出現的太突然,被發現時距離基地只有三十公里,且截斷了大部分南撤路線,經過短暫的商議,三位負責指揮的軍官認為數量不會太多,與其扔下大量輜重慌忙北撤,不如先組織防線,依托城市南側的灌既總渠和淮河入海水道進行有效防御,等天亮得到空軍的全面偵查數據之後再做最終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