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東京,千代田區。
裁決司駐新東京官邸門前。
盡管昨天和之國經歷了國家最高權利的擁有者內閣總理大臣的交接儀式,新一任總理在宣誓台上的就職演說中發出了對于和之國長久以來所遭受的天人不公待遇的吶喊,引起全國上下無數民眾一片激動亢奮!
可人們的激動總是來得快
去的也快。
或許昨天在新一任內閣總理大臣東森河谷就職儀式結束後,激動的夜不能寐的民眾還會約上三五好友去居酒屋坐坐。
借著醉意對于天人在和之國享受的種種優待,對裁決司無視和之國律法的種種惡行,一陣慷慨激昂的怒罵痛斥!
然而等到一覺睡醒。
平淡庸碌旳生活卻還是得繼續。
哪怕昨晚和好友在一起時罵裁決司罵的再狠再義憤填庸,但當今天傍晚面色匆匆的路人們下班路過千代田區那幢黑色陰森的官邸時,民眾們卻還是紛紛不自覺地挪開視線,仿佛生怕多看一眼就會遭遇到什麼不幸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此時此刻,在裁決司那棟黑色官邸路對面,十分突兀的一行四人就那樣隨意自然地站在馬路邊。
路坎上,那個穿著件尋常灰色大衣的男人雖然個子和相貌並不是四人中最出眾的,但那股淵渟岳峙的氣質一眼望去就能看出他明顯是四人中的核心,其他再耀眼的人在這個男人身旁也只能成為綠葉般的陪襯。
西方邊際的落日緩緩下沉,
暮色漸濃。
在這淡紅色的背景中,胡佛.柯里昂,新晉的四海四王之一的柯里昂海賊團的船長,此時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東海之畔的和之國街頭。
他眯著眼打量著裁決司駐新東京的這棟官邸,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老家伙們總喜歡將建築修建得像是一副陰森可怖的棺材,嚇不嚇人我不知道,但在那種建築里待久了,人總是會不可避免的變得無趣且乏味。」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回頭,也沒有指定和誰交談。
但在站在他周圍的兩男一女卻耳朵微微一動,顯然隨時都在注意著身前這個男人。
右邊那個膀大腰圓、蓄著絡腮胡,宛如狗熊般壯實的副船長巴克就撓了撓頭,甕聲甕氣地說道,「老大,我倒是覺得裁決司的人挺有趣的,尤其是在他們被我砸成肉餅前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每次想起來我都能樂得睡不著覺哈哈哈。」
大狗熊般的副船長巴克說著,說完居然真的捧月復大笑了起來,引得最後那些行色匆匆的下班族對他投來了一陣略感詫異的目光。
裁決司在和之國普通民眾心中和瘟神差不多,大部人都會恨不得這輩子都不和裁決司沾上什麼關系,積年累月的畏懼使得他們在路過裁決司駐新東京的這棟官邸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加快腳步。
可這四個人倒好,站在裁決司官邸對面看了半天不說,居然有個人還樂不可支地笑出了聲
這怕不是傻子吧?
「你是不是傻?」
有人幫路人問出了這句話。
說出這句話的人,是柯里昂海賊團第一分隊的隊長羅賽蒂。
她穿著休閑的女士西裝,鼻梁上戴著一副頗有幾分時尚的粉色墨鏡,身材頎長健美,充滿了一股獵豹般野性的氣息。
沒好氣地吐槽了一句副船長巴克,第一分隊隊長羅賽蒂轉頭看向身前那個雙肩在殘陽暮色下雙肩竟生出幾分陡峭銳利之意的男人,語氣恭敬中又有些擔憂地開口說道,「老大,小海西身上的定位器今天中午失去信號的,你說會不會是裁決司的人發現了她,然後」
「海西是個聰明的女孩,很擅長利用自己的優點,裁決司的人自視甚高放心吧,不會是你想的那個結果。」
胡佛.柯里昂微笑著繼續說道,「至于定位器失去信號這一點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她們要去的那個地方,想要接受信號還是太過于困難了。」
大狗熊般的副船長巴克聞言立馬咕噥地說道,「不會吧?和之國雖然是個東海小國,但我看他們的移動信號網絡普及率還是挺高的,怎麼會有地方沒信號?」
胡佛.柯里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總會有些地方的。」
「哪里?」
第一分隊隊長羅賽蒂問。
「比如說地獄。」
胡佛.柯里昂輕笑著道。
听到他的話,羅賽蒂和巴克兩人都不由微微一愣。
這時,四人中與三人始終保持著距離、戴著一定壓低帽檐的棕色鴨舌帽的男人忽然開口,「听起來你似乎覺得你的手下已經死了。」
如果東野原在這里的話,恐怕就會認出來這個戴著棕色鴨舌帽的男人赫然是去年旭日島刑場上被救下的東海「阪本之龍海賊團」的三刀流劍士神谷隆之介,不知道為什麼卻和來自西海的「柯里昂海賊團」混在了一起。
听到神谷隆之介的話,胡佛.柯里昂只是輕笑著搖了搖了搖頭,沒有多作解釋,反而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這個阪本之龍海賊團的三刀流劍士說道,「三刀流啊在我的印象中除了裁決司被稱為‘劍帝’的男人之外,再也沒有人能夠修成果這樣的專注于技近乎道的劍型。」
「听說你這次當我們在和之國期間導游的條件是帶你見一面‘劍帝’,我不清楚你們的過往,但現在的你,真的有信心面對那個男人嗎?」
「信心那種東西我當然沒有。」
神谷隆之介聞言卻聳了聳肩,語氣忽地一轉說道,「但我有勇氣,我這次來只想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讓我在修行的路上有個更加清晰的目標而已。」
不料羅塞蒂忽然插嘴說了一句,「目標定的太過遙遠,很容易讓人絕望的。」
神谷隆之介卻再次搖了搖頭,毫不在意地說道,「抱歉!絕望和信心這兩樣,我一樣都我同樣沒有,我只相信有一天我要拿回屬于我的東西。」
「有意思的家伙,有沒有考慮過來我的海賊團?」胡佛.柯里昂忽然微笑著問。
神谷隆之介微微有些驚訝地說道,「西海大名鼎鼎的梟雄也會主動邀請別人嗎?不過很可惜,我已經和某個男人喝過‘交杯酒’了,除非我死,否則永生不會下那艘船。」
「那真的很可惜啊。」
胡佛.柯里昂毫不在意地說道。
羅賽蒂卻不由對「不識抬舉」的神谷隆之介怒目相視,西海不知道有多少海賊渴望著登上這個男人的船,甚至以獲得這個男人的一句評語為榮,這個東海的海賊一定不知道自己錯過了怎樣的機會
這時,胡佛.柯里昂忽然那棟建築上收回了視線,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好了,我們回去吧。」
這就回去了?
三人見狀都有些詫異。
然而這位從天人九大家的破門而出的男人,說話辦事卻自有一股大家族繼承人的灑月兌利落,說走轉身就走。
只是走了沒幾步,他頓了頓,又再次開口說道,「還有一件事,七天後,我們要再去一趟天空樹。」
「去天空樹做什麼?」
「接人。」
副船長巴克撓了撓頭,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羅賽蒂看著前方那個男人走在如血暮色下的背影,臉上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眸孔也變得有些銳利了起來。
按照原計劃,他們無需去接借助這次社招機會打入裁決使內部執行胡佛.柯里昂親自交付的秘密任務的海拉的。
完成任務後,她就會和他們匯合。
但胡佛.柯里昂現在既然這樣說了,那就說明計海拉的這次行動在快要完成任務的時候,多半會出現某些為止變數——裁決司那幫家伙難道還準備殺人滅口?
羅賽蒂深吸了一口氣,眼眸微微眯了起來,流露出了危險的光芒。
她倒是不擔心海拉會成為棄子,別說是裁決司,哪怕是世界政府,走在他們前面的那個男人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船上的家人。
沒錯,和其他海賊團可能有所不同,西海的柯里昂海賊團是家族式管理,只要你能夠獲得認可上了柯里昂海賊團的船,那就是柯里昂家族的一份子。
家族的第一條訓誡,
便是永遠不得出賣拋棄家人。
此時,讓柯里昂海賊團的第一分隊隊長羅賽蒂真正在意的是海拉這次所執行的秘密任務,以及她現在所處的「地獄」是什麼地方。
她盡管嘴上沒有多問,內心深處卻止不住涌起了一股濃濃的好奇
無獨有偶。
此刻,意識到自己已經邁過了所謂的邊界之門,並且還活著的剎那,名為海拉的淡藍色半長發女人站在這淒冷空寂的街道上,鼻尖感受著空氣中彌漫的枯萎腐敗的荒涼氣息。
海拉呆呆地望著四周那些廢棄了不知道多少漫長歲月的高樓大廈和斷橋殘垣下的黑色澤地,心中禁不住的涌起了同樣的疑惑。
我們這是在哪?
這個問題不僅在她的內心中發出。
從三百多米的高空中邁過邊界之門的其他眾人,此時看著周圍的一切,內心也充斥著同樣的疑惑和震驚!
這時,海拉忽然察覺到跟在她身後一起過來的那個少年,視線正盯著腳旁的一張被風吹來的泛黃的報紙在發呆。
海拉不禁順著東野原的視線,瞥了一眼那張報紙。
幼年便擁有著出類拔萃的語言天賦,精通多國語言的她,卻發現自己居然完全不認識報紙上那復雜晦澀的字體。
這就是「地獄」的文字嗎?
海拉的心中不禁如此想道,她視線微微上移,有些好奇為什麼身後這個少年會盯著腳旁的報紙發呆。
不過此時,東野原的內心所涌起驚濤駭浪般的震驚已經不動聲色的平復了下來,連帶著他的臉上也很快恢復如「常」——嗯,代表著只是和其他尋常人一樣的「驚訝」。
這時,他們穿過空間時所攜帶的無線電通訊耳機中傳來了一陣滋滋的電流聲,隨後一陣機械化的合成聲音。
「小隊語音嘗試接入」
「接入成功。」
緊接著,眾人的耳機中傳來了調查隊隊長格雷.邁恩的聲音。
「我們現在已經進入了未知區域,現在以我們當前所處的位置為據點,即刻開始執行首次的調查任務,以具體任務內容我只說一遍。」
「第一,兩人一隊以據點為中心展開探索,時間半個小時,排除附近的可能存在的危險,別忘了我們身後的邊界之門要等七天才能再次打開,這對我們能否活著等到那一天很重要。」
「第二,探索時遇到任何突發情況,立刻在小隊語音中進行匯報。」
「第三,保持勘察記錄儀隨時處于打開狀態,半個小時後匯合時,我會檢查每個人的勘察記錄儀。」
「」
「現在,立刻開始調查。」
小隊語音中調查隊隊長格雷.邁恩略有些冰冷的聲音落下,頓時將眾人從那種初窺新世界的震驚中拉了回來,讓他們想起了這次跨過邊界之門的目的和自己的身份。
雇佣者說白了就是打工人,打工人遇到什麼事情都不需要震驚。
在格雷.邁恩的指示下,眾人立馬兩兩分組,抱著濃濃的警惕在這座完全陌生詭異的荒廢城市中開始四下探索了起來。
當然,「陌生」和「探索」並不適用于所有人。
對于前世從十來歲開始就隨父母一起搬來江海生活的東野原來說,哪怕眼前這一幕過去了數千年。
可當他走在這座蕭索的城市街頭,
與其說是探索,
不如說是故地重游。
盡管街兩邊前世很多商鋪都換了名字,可眼前那些不斷出現的地標性建築和獨有的地理風貌接卻隨著東野原的腳步,一點一點地喚醒平拼湊出他腦海中對這座城市的記憶。
同時,這也讓東野原愈發肯定,就是他前世所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
只是眼前的這座城市,就像是廢舊生銹的鋼鐵巨人般半個身子傾斜陷入了時間的荒漠中,東野原只能通過那些露出在時光流沙外面的部分,來還原這座城市前世在他腦海中的風貌。
有些地方能對上。
有些地方則完全對不上。
但隨著東野原漸漸從第一眼看到這座熟悉的城市那種驚濤駭浪的震驚中平復下來後,他的心中卻又涌起了無數的疑問。
為什麼?
為什麼他如今生活的世界穿過那所謂的邊界之門,居然能夠踏入了數千年後他前世所生活過的世界?
為什麼這里變成這樣?
報紙中所提到的「天外潮汐」是什麼?
假如那是一場浩劫的話。
這個世界的人
都在那場浩劫中滅亡了嗎?
也就意味著他是在這個世界滅亡後的幾千年後通過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跨過了所謂的邊界之門,重新踏入了曾經生活過如今已經變得猶如地獄般空蕩蕩一片死寂的世界。
等等!
東野原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異魔!
從他在那個世界所掌握的信息來看,異魔應該就是通過邊界之門來到了他如今正常生活的世界。
或許也正因如此,裁決司的天人才會稱這里為「地獄」。
可他知道這壓根不是什麼地獄。
而且從裁決司的態度來看,他們顯然還掌握著一些自己這些人所不了解的情報信息,可這些對于這個世界情報他們又是從何而來?
東野原讀過和之國的歷史,知道他在現在所生活的世界,天人是千年之前從天外而來忽然出現在那個世界的。
所以才會被稱為「天人」。
倘若東野原不知道所謂的「地獄」是什麼地方,天人對這里又如此熟悉,那麼他或許會猜測天人說不定就來自于邊界之門後的「地獄」,要不然他們沒道理會對這個了解的那麼多。
然而事實是,東野原知道所謂的「地獄」背後的真相,他恐怕要比所有的天人更了解這里的一切。
而且東野原前世在這個世界生活那麼多年,很清楚在他從未見過也從未听過天人這種物種,所以天人肯定不是來自所謂的「地獄」世界。
這是否意味著還有其他的世界?天人所在的世界也發生了某種類似于這里的「浩劫」。
後來,他們才會侵入東野原這一世所生活的世界,和當地的人類爆發戰爭最終建立世界政府
那麼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那場浩劫
那報紙中所說的潮汐
還有裁決司口中的異魔
這些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