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頓郡白天鵝港的淒風苦雨。
上京都日光繾綣的茶余飯後。
裁決司雙SSS級裁決使「內斗」的消息在上京大人物們的圈子里一傳十,十傳百,哪怕是高居雲端的天人九大家的貴族們收到消息後都饒有興致地打開了電視。
這幾十年來,
那個枯坐裁決使的老人麾下被賦予「懷斯曼」姓氏的人類哪怕是在上京的天人九大家眼中,
也是一條不折不撓的瘋狗。
實力還異常強大。
瘋狗並不可怕,卻沒有人願意招惹一條實力強大的瘋狗。
不過他們很樂意看到有人給那個瘋子找點麻煩,尤其是當那個瘋狗的對手,還是他們這個圈子里天人九大家天狐巴特家多年前的那個混血私生女的時候。
盡管女帝朵洛希.阿麗塔這些年在裁決司內部深居簡出,常年臉上戴著黑色的頭紗和面紗遮擋住了天狐一族清麗絕世的容貌和那兩個專屬于混血兒的柔軟狐耳。
可她的出身對于上京都市圈頂層階級天人九大家的人並不是什麼無法猜測的秘密。
前陣子上京都市圈頂層圈子里就有風言風語的傳聞,說天狐巴特家的那個女人和當年她的母親「口味」如出一轍,又找了個人類男子小白臉當配偶。
通過上京廣播公司的電視直播,上京九大家的天人貴族們在看到那個臉上帶著慘白小丑面具的東野原。
以及女帝朵洛希.阿麗塔和他之間明顯有些異常「親昵」的舉動時,心里紛紛有些玩味的想著「果然很白」。
與此同時,
他們更好奇的是,女帝朵洛希.阿麗不管怎麼說她也終究是天人九大家天狐巴特家的人。
那個號稱「金融巨擘」的老人一輩子從未在任何地方吃過虧的老人在收到這個消息後又會是何種反應?
幾乎下意識地,
對于那些高居雲端的天人九大家的人來說,每個人都忽略了引發這場白天鵝港暴風眼的東野原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或許對于在這些真正的上京的大人物來說,「小白臉」東野原只是引發這場風暴的導火索,利用的是女帝朵洛希.阿麗塔對他的在乎。
本身而言並沒有太多惹人注目的地方。
在這種先決心態下,
當直升機鏡頭下淒風苦雨中從倉庫廠房橫抱著女帝朵洛希.阿麗塔,一路奔逃至白天鵝港沿海碼頭的東野原,
冷不防地放在女帝後雙刀齊出在妖刀普索.懷斯曼的胯下掀起一番「血雨腥風」,
以及那猝不及防的慘嚎!
每個都瞪大了雙眼,男人們心中升起了一股涼意,這才將視線放回了今天這個白天鵝港事件的「導火索」身上。
這不可能?!
大人物們的心中感到的荒唐。
畢竟那可是連他們都輕易不願意招惹的裁決司那個老人麾下的瘋狗,更何況歷來只有他從別人身上掠取「收藏品」。
怎麼可能有人從他身上切下一塊?
而且還是那樣至關重要的部位?
這怎麼可能?!
眾人的心中再次重復這樣的念頭。
但也並非每個人都是如此。
上京都,
世界銀行大廈頂層。
在看到電視里的這一幕後,天狐巴特家的家主貝當古.巴特手中抬起的白色棋子的手懸在半空,怔怔了好一會兒才搖頭落下。
「沒想到他也會吃虧,真是讓人沒想到啊。」
這話听上去在惋惜,
只是語氣中卻听不出絲毫惋惜。
搖了搖頭後,老人貝當古.巴特才將手中的棋子落下。
只是下一瞬間,
他的眸孔卻不由微微一凝。
眼前的這個枯坐裁決司幾十年的老人,卻似乎從始至終專注于棋局。
哪怕在剛剛電視里傳來慘嚎的這一刻,也未曾朝著電視方向多看一眼。
天狐巴特家主貝當古.巴特手中的白棋剛剛落下,老人那雙穩定而有力的手臂抬起笑吟吟地將黑色棋子搬動挪移吃掉了對方的一枚白棋。
听到對方的話,老人不由笑著說道,「吃虧沒什麼,吃點虧有時候也是一種好事。」
你管這叫好事?
天狐巴特家族貝當古.巴特嘴角瞥了瞥,旋即眉頭微微一皺,似乎這才察覺到老人這番話中的言外之意。
「你是覺得.」
「吃虧可不代表就會輸。」
老人面色平靜地說道。
直到這一刻,他才終于抬起眼皮瞥了一眼那里,搖了搖頭說道,「九五之境,可不是那麼容易輸的。」
听到老人的前半句話,貝當古.巴特還忍不住張了張嘴。
他很清楚在這樣級別的頂級能力者之間的較量中,很多時候吃一次虧就再也爬不起來。
然而他當他听到了後半句話,貝當古.巴特手持的白棋頓時顫了顫,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九五之境啊」最終還是化作一聲含義不明的嘆息。
作為天人九大家天狐巴特的家主,他很清楚「九五境」其中所代表的含義,更清楚那個男人在這個不過半百的年紀達到這樣的境界其中所蘊含著的無限可能。
這些可能中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
倘若那個男人能夠在九五之境,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那麼也就意味著,
這個世界上很有可能要再多出一個出身天人九大家之外,卻足以和九大家的家主平起平坐的男人。
一如眼前這個和他對弈的老人。
想到這,天狐巴特的家主貝當古.巴特嘴里不由微微有些泛苦,看了眼棋局,嘆了口氣搖頭道,
「這一局,是我輸了。」
能夠讓號稱算無遺策的金融巨擘天狐巴特家主親口認輸。
這份殊榮恐怕放眼整個上京都市圈,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擁有。
然而坐在他對面的老人卻微笑不語,在對方主動認輸後才緩緩轉過頭,視線第一次落在了世界大廈頂層辦公室牆壁的電視上。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視線似乎並沒有落在鏡頭下那個一刀激起千層浪,在上京天人圈子里掀起了一股狂瀾的假面小丑身上。
那雙眼皮下漆黑的眸孔反而是幽幽地看向了背景中碼頭遠處涌動的漆黑海面?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低頭沉思了片刻第一次有些疑惑道,「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正在收拾殘局的天狐族家主貝當古巴特聞言動作微微一頓,有些遲疑地問道,「什麼出現.」
說話的同時,
他的視線也不由望向了上京電視台直升機鏡頭下搖晃的這一幕,手中的動作頓時微微一僵。
後面的話卻沒有繼續問出。
作為傳承千年的天人九大家之一,掌握了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秘辛的他,顯然很清楚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幕代表著什麼。
上京都市圈,巴頓郡。
白天鵝港。
東野原和女帝朵洛希.阿麗塔的背後,海面上滂沱的暴雨疾風中出現了一小片「真空海域」。
肆虐的狂風不再咆哮,滾滾雷鳴也逐漸遠去,就連雲層中閃動的電蟒也歸于寂靜。
那一小片海域似乎獨立了出來。
完全不屬于這個世界。
白天鵝港碼頭上,背水而戰的東野原和女帝朵洛希.阿麗塔卻沒時間留意背後海面上出現的異常現象。
事實上,女帝朵洛希.阿麗塔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東野原那幾乎被妖刀普索.懷斯曼一刀貫穿的肩胛傷口處.
在極快地拉扯和對方分開距離後,血紅一片的傷口汩汩鮮血猶如泉涌般血流不止。
生平第一次,女帝朵洛希.阿麗塔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心亂如麻。
然而生性清冷寡淡的她,這一刻心里有一肚子話想要說,卻不知道怎麼說,也更來不及有任何語言上的交流。
因為在他們的對面,是一個癲狂到近乎發瘋的九五之境的第二裁決使。
正敞著鮮血淋灕的,手中的妖刀村雨丸狂風驟雨般在朝著他們傾瀉著這些年他從一枚枚狩獵的果實身上所「收藏」的一切能力和術式。
這一刻的他不像是人類。
像是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怪物。
「死死死給我死!」
嗖嗖嗖—!
數十道恐怖的刀光撕裂雨幕,以一種無與倫比的恐怖速度裹挾著惡鬼令人驚懼的嘶吼一瞬間從四面八方朝著東野原襲來。
一瞬間鎖定了前胸後腰脖頸太陽穴等等一連串的致命要害部位。
「這里交給我。」
捂著傷口艱難站起來的東野原對身後的朵洛希.阿麗塔說道。
他感受到了眼前這個男人在這種近乎癲狂滿腔殺意下的可怖,如果有的選他肯定不會用這種方式「雞怒」對方。
只可惜沒得選。
剛剛當他俯身快若電閃的雙刀齊拔斬出那一剎,第一瞄準的自然是對方的心髒和咽喉等要害部位。
可第二裁決使普索.懷斯曼不是木樁,不會站在那等他砍,而是一個速度快到不可思議的移動靶。
東野原在揮刀即至的那一剎,
從他那個角度。
能且只能選擇的唯一稱得上「要害」的部位,似乎就此刻血肉模糊一片的胯下了。
鐺鐺鐺—!
此刻,第三眼月蝕眼進階到六眼藍月階段後,東野原幾乎可以同步復制出對方的劍型和術式,這一點在剛剛對付劍魔佩洛斯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證實。
然而第二裁決使普索.懷斯曼終究不是劍魔佩洛斯。
他要比後者強大上太多太多。
而這慘烈劇痛下激發的凶性更是讓他整個人的速度比先前還要快上幾分,手中所斬出的每一刀都在晦暗的天色下拉出璀璨的刀光。
恐怖的風嘯聲竟然吹得這一片地帶雨幕都紛紛避易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帶。
東野原手手中三刀齊出,
領域了規則逆流.逍遙游後讓他的身體對175點巨額敏捷屬性利用率更高,能夠發揮出更快的速度。
然而卻依舊不是狀若癲狂的第二裁決使普索.懷斯曼的敵手。
嗤啦—!
淒慘的血線在風中飆飛。
幾乎僅僅是一個照面間,
東野原的左胸外側和小月復以及大腿外側就被普索.懷斯曼手中那把村雨丸拉出了幾道異常淒慘的血口,再加上左肩肩胛處那道幾乎被洞穿的血流不止的傷口。
涓涓涌出的鮮血,轉眼間就將東野原染成了一個血人。
痛!
渾身都是火辣辣的痛楚!
然而面具下東野原也被激發了凶性,微微眯起的細長眸孔中充滿了濃濃的殺氣和瘋狂,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
呼吸卻愈發的灼熱。
或許人類自古以來雄性之間的斗爭便是如此。
你讓我痛我就讓更痛!
目前來看,
東野原顯然做到了這一點。
身後的女帝朵洛希.阿麗塔看到東野原有些失控的模樣,不由趁著雙方又是一次兩敗俱傷的對刀中稍微喘息的空擋,
對東野原說道︰
「他是九五境的能力者,再拖下去你會失血而死的。」
艱難竭力支撐著身體的東野原長長舒了口氣,身體里蒸發血色熱氣在雨水中瘋狂升騰,轉身朝著擔憂自己女帝扯出了一個寬慰的笑容。
旋即才意識到,自己臉上戴著面具,而此刻他的身體狀態卻連抬手這個動作都覺得是一種「多余的損耗」。
嘴角的笑容不由有些苦澀。
他不知道什麼是九五境。
他只知道,
如果再給自己多一點時間。
多攫取一點源力點。
多積攢一些屬性。
多領悟最後一個力量領域突破桎梏.
甚至是如果剛剛回頭拔刀的時候能夠再快一點,沒有被對方斬中那一刀。
那麼東野原最起碼還有憑借著逆流.逍遙游帶女帝朵洛希逃離這里的退路可以選擇。
但是很可惜。
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此時此刻,近乎油盡燈枯的東野原只要一條路。
一道幾乎絕望的路!
要麼殺了對方他們走。
要麼被對方殺死。
東野原只能選擇前者。
淒風冷雨打濕了東野原額前的發梢,眼眶上分不清是血水還是雨水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頭腦的意識變得有些沉重。
但東野原的心髒卻猶如戰鼓在爆鳴!
一刀
最後一次機會了。
呼—!
渾身上下都被暗紫色的修羅煞氣餐繞的東野原身體微微下伏。
他手中的三把刀盡皆收于腰間,有些模糊視野焦點里只剩下一個人的身影。
那個身影像是瘋了般絮叨重復著「去死」這兩個字。
去死嗎?
那麼就來吧。
下一剎,
東野原的身型倏然消失在了原地。
幾乎是在消失的那一剎。
身後同樣受了重傷來不及也無法阻止這種近乎巔峰的速度系能力者戰斗的她只覺得手中倏然一輕,剛剛東野原送給她的那把三日月宗近消失在了她的手中。
下一剎,只見東野原出現在了第二裁決使普索.懷斯曼的前。
他雙手各持一把無上大快刀小景光和鬼丸國綱,
背後纏繞著的第二道修羅煞氣在這一刻竟如同凝若實質的雙臂般,同樣左右雙持著兩把大快刀獅子王和剛剛煞氣從女帝手中帶出的三日月宗近。
電光朝露間,
東野原的身形倏然一側,旋即自左而右在妖刀普索.懷斯曼的身體四周拉出了一道圓弧般的殘影。
不!
那不是殘影!
幾乎在同一時間,
環繞著妖刀普索.懷斯曼身周三百六十度的那無數身影都同時四刀齊齊出。
狂風絕息般對著普索.懷斯曼形成了一個恐怖的「環切」之勢!
修羅.四刀流.封塵絕息斬!
這是東野原第一次心有所感,在第二道修羅道煞氣的基礎上施展出如此恐怖的「四刀流」劍技。
「給我死啊!」
然而身處這樣的恐怖的無數席卷著狂風的中癲狂的妖刀普索.懷斯曼竟然放棄了最合理的被動防守然後再進攻。
他跳過了中間的步驟。
直接選擇了進攻。
只要他的速度比對方更快。
至于自身的防守。
身體的源源不絕猶如潮水般的劇痛和男人的尊嚴受辱,
讓他的神經受到了極為恐怖的刺激。
他要他死!
死的越快越好!
僅此而已。
于是下一剎,
妖刀普索.懷斯曼的身上陡然掀起了一陣無與倫比的腥風血雨,恐怖的血霧瞬間彌漫蓋住了所有的視線。
就在周圍眾人張大嘴看著這一幕,整顆心都一下子繃緊的時候。
一個身影驟然有如破布女圭女圭般從那恐怖的血霧中倒飛了出來,同樣拉著一道血線朝著海面上遙遙的倒飛了出去。
半空中,女帝朵洛希.阿麗塔見勢不對咬牙倏然一個騰躍而起,半空中接住了東野原倒飛出去的血色身軀。
撲通一聲!
兩人一起墜入海中。
濺起了丈高的浪花。
「我說過我要你碎尸萬段!」
毫無預兆地,碼頭上的那片血霧猛然朝著四面八方轟然震蕩開來。
從里面走出一個衣衫襤褸,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有如被凌遲般的可怖魔鬼身軀,用一種異常淒厲的聲音朝著海面嘶吼了一聲就要追上去。
然而就在這時,
那片在這個風雨交加的雷雨天卻偏偏無風無雨,也無電閃雷鳴的詭異海域中,陡然傳來了一聲亙古蒼涼的鯨鳴聲。
旋即,只見那一片區域的海水開始咕嚕咕嚕了起來。
像是沸騰的開水。
又像是涌動的岩漿!
瞬間吸引了全世界無數的人視線。
那是
下一剎,
只見那沸騰的海水抵達一個極點。
漆黑幽暗的海面忽然泛起了一陣出紫色的熒光,旋即陡然出現一個黑洞,
海面迅速往下凹陷,轉眼就形成了一個瘋狂倒涌的巨大漩渦。
白天鵝港碼頭,見多識廣的天劍霍克.尤德爾和劍魔佩洛斯的臉色都猛地一震,臉上紛紛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是
第四級別的紫色邊界之門!
霎時間,
剛剛便陷入巨大震撼中上京都眾人,今天卻在一天之內再一次遭受了巨大的沖擊。
有些對此有所了解的大人物眉頭也和先前裁決司那個未卜先知的老人一般禁不住微微皺起,腦海中頓時充滿了疑惑。
第四級別紫色邊界的錨點.
為什麼會出現在上京圈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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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