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怪女帝朵洛希.阿麗塔會愣住。
她不關心東野原的身份，每個人都都有屬于自己的隱秘。
但不管這個男人背後有怎樣的隱秘，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些也不過都是過往的雲煙。
九五之境的第二裁決使普索.懷斯曼，無疑就擁有著足夠強大的實力。
今天這場戰斗，他們合二人之力，表面看上去似乎「平分秋色」。
但女帝朵洛希.阿麗塔心中清楚，那個進入九五之境的男人，從一開始就穩穩地立于不敗之地。
對方唯一的失策就是輕敵，
一直懷著貓捉老鼠後的戲謔，才被東野原找到機會偷襲成功。
但倘若再遇到一次。
女帝朵洛希.阿麗塔無比肯定，那個男人一定會不折手段的全力斬殺他們，不會再有任何多余的戲謔和機會留給他們，這就是九五之境純粹實力層次的碾壓。
雖然白天鵝港的那一戰，女帝朵洛希.阿麗塔可以清楚地感受到眼前這個天資絕佳的少年人有所突破。
可任憑他再天縱之才，恐怕也無法在邊界之門持續的這短短七天的時間里，彌補自身到九五之境的巨大差距。
那是一道短期內
甚至一生都無法逾越的巨大鴻溝！
倘若不是這樣，女帝朵洛希.阿麗塔也不會感到如此失落和惘然了
此時，東野原似乎看出了女帝朵洛希.阿麗塔的不信，心中也有些啞然。
腦海中罪惡手冊這種事情，他自然也無法解釋太多。
想了想，東野原忽然換了個話題試探性地問道，「今天那個第二裁決使，在裁決司應該算是最窮凶極惡的人了吧。」
女帝朵洛希.阿麗塔听到東野原如此跳躍的問題，雖然微感詫異，但也認真地搖了搖頭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他還算不上最窮凶極惡的人。」
「這我就放心了。」
「嗯？！」
兩人頓時對視了一眼。
隔著面具和面紗，東野原也感受到了對方那雙湛藍色的杏仁眼中大大的疑惑。
他嘴角抽了下說道，「我的意思是，敵人越凶惡，我就越有‘動力’。」
這話是大實話。
女帝朵洛希.阿麗塔卻不置可否。
動力這種東西，她以前也有，只是很多事情不是有動力就能決定的。
當然，如果東野原知道她內心的想法，恐怕就會來一句「我們的動力不一樣」。
只是這會兒突然落入這麼荒涼死寂的地獄世界，還是距離上一次江海幾十公里遠的周邊城市蘇城。
而那個第四級別的紫色邊界之門就那麼「巧合」地從和之國躍遷到了上京都市圈的白天鵝港。
巧合多了就不可能再是巧合。
這一切中處處透露著詭異的氣息。
東野原心中也莫名有些異樣。
他看了眼神情明顯有些失落的朵洛希.阿麗塔，腦海中還記得不久前在那個湖畔莊園里這個風姿綽約的女人眼楮里充滿信心的讓自己成為她的人，幫助她一起改變整個裁決司。
彼時，
這個女人的眼中充滿了光。
可現在，因為自己，她已經和第二裁決使普索.懷斯曼提前攤牌。
成王敗寇。
如果贏了倒還好。
可他們現在卻狼狽地逃入了邊界之門中的地獄世界，人走茶涼的到底放在哪里都一樣。
那麼也就意味著，
她在裁決司這十幾年來的一切籌劃和經營，恐怕都會在妖刀普索.懷斯曼瘋狂的打擊報復下付諸東流。
想到此處，他不由有些歉意地說道，「這次倒是我連累了你，破壞了你長久以來的計劃。」
朵洛希.阿麗塔聞言很快反應了過來，東野原所指的是什麼。
她沉默了片刻，搖頭說道，「我和他之間終有一戰，這一天早點來也好，最起碼讓我早點從那不切幻想中清醒過來。」
話音落下，
兩人間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想重新掌權裁決司嗎？」忽然，東野原開口問道。
他骨子里是個有始有終的人。
更何況裁決司和自己早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宿敵，如果眼前這個女人能夠掌握裁決司的話，那麼自己也能減少一個對他以及他的家人威脅最大的敵人。
可不料東野原的話說完後，女帝朵洛希.阿麗塔只是抬起頭澹澹地看了他一眼，旋即低垂下視線搖了搖頭。
東野原見狀不由一怔，下意識地追問道，「你的理想和長久以來的計劃」
他還要再繼續說些什麼，女帝朵洛希.阿麗塔卻打斷了他的話，搖了搖頭道，「那只是一種沒有選擇的選擇」
說到這里，她吸了口氣，卻是並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天穹遙遠的邊際處，那一輪巨大的太陽也在緩緩下沉，照在人身上的光線呈現出了澹澹的橘紅色。
搖曳的光線拉著他們的影子，
一起朝著深陷在黃沙中飛檐翹角的園林廢墟中沉了下去。
忽然，
東野原臉色微微一變。
女帝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
先前他們剛到這里，還分不清那一輪掛在地平線盡頭的太陽究竟是落日還是朝陽，可此刻隨著它的運動軌跡和天色的暗澹。
這似乎已經不言可喻。
天要黑了。
而無論是有過親身經歷的東野原，還是瀏覽過天狐族和裁決司典籍記載的女帝朵洛希.阿麗塔，她們都明白在這個地獄世界天黑背後的含義。
女帝朵洛希.阿麗塔環視了一眼滿目斷垣殘壁的周圍，皺了皺眉道，
「這里不安全。」
旋即，她低頭看著坐在石墩上的東野原，「能走嗎？」
東野原聞言低頭雙手撐著膝蓋，努力地想要站起來。
奈何白天鵝港那一戰，無論是傷勢還是對體力的透支都讓他整個人搖搖欲墜。
他人才剛剛站起來，一陣漫卷著黃沙淒涼晚風倏然襲來，東野原身體搖晃了下眼看著就要一頭栽倒下去。
這時，一只安定有力的縴細手臂穿過他的腋下，輕松地將他身體支撐了起來。
女帝轉頭看了眼弱不禁風的東野原，心中不由無聲嘆了口氣。
就這樣還想殺妖刀。
看來那一戰是真的摔到腦袋了。
就這樣，亙古不變的蒼涼天穹下，遙遠天際的落日即將沒入地平線。
最後一絲褐紅色光線躍過園林的斷壁殘垣，灑在這兩個來自陌生世界的互相扶持的男女背影上。
下一秒，落日徹底沉沒，整個世界隨之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就像是
有人收回了窺視的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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