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縣某執法大隊辦公室。
宋揚一遍打開江洋的手銬,一遍呵斥︰「就這點事,你跑什麼!」
剛才听了江洋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江洋道︰「那女孩的媽媽昏迷不醒,急救的時間寶貴,抱歉抱歉。」
宋揚把手銬丟進了抽屜,道︰「最近鄉下人販子猖獗的狠,上面領導讓我們重點排查。你在這個節骨眼上闖關卡,不抓你抓誰。」
江洋苦笑一聲。
得!
感情是把自己當成人販子了。
「在口供上按個手印,你就可以回去了。」
鬧了這麼個大烏龍,宋揚倒是把駕駛證這茬給忘記了。
好在這年代開車的人很少,對于駕駛證的要求相對也比較松懈,江洋也是暗中松了口氣。
臨出門之際,宋揚看著江洋道︰「你是個漢子。」
江洋回頭,哈哈一笑︰「謝了,你也是。」
就在江洋剛準備離開的時候,看到一個身上沾滿血漬的青年被帶了進來。
宋揚迎面撞上,問道︰「這不是板寸嗎,又犯的什麼事兒啊?」
「嗨,沒錢給他媽交住院費,在紅十字醫院跟保安打起來了,真是個愣頭青。」
同事隨口說了一句,然後便按著那個叫板寸的青年往里走。
「是他們先罵我的!」
板寸不服氣的喊道,剛好跟江洋擦肩而過。
江洋看了他一眼,發現板寸也正在打量著他。
一米八幾的大個子,長頭發披在臉上。牛仔褲,花襯衫,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給你摳下來!」
板寸朝著江洋吼了一嗓子。
江洋指著宋揚他們,看著板寸笑道︰「你要真有能耐,摳他們的眼珠子。」
說罷鑽進了路邊一輛出租車。
板寸急的在後面大吼大叫︰「你有種別走!單挑啊!」
宋揚朝著他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你少惹點麻煩會死啊!警察局是你家啊,一天不來就難受。」
……
紅十字醫院離的很近。
到醫院門口的時候,發現胡桃正蹲在地上抽泣著。
「胡桃,你怎麼還在這?」
江洋走上前問道。
胡桃一怔,抬起頭看見江洋,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江洋哥哥,你可回來了。」
她的眼楮有些紅腫,顯然剛才大哭過一場。
江洋道︰「你媽媽情況怎麼樣了?」
胡桃焦急的道︰「醫生說我媽媽是腫瘤引起的高燒,需要立刻做手術。但是我年齡未滿18周歲,他們說我簽字沒用。」
江洋問道︰「家里就沒其他人了嗎?」
胡桃擦了擦眼淚道︰「還有我爸爸,但是他已經半個多月沒回家了……」
江洋一把拉起胡桃,朝著醫院里面走去,迎面撞上了剛才出來叫家屬的醫生。
「病人的情況實在等不了了,你爸爸到底能聯系上嗎?」
醫生看著胡桃問道。
胡桃搖了搖頭,雙手死死的抓住衣擺。
江洋一把搶過簽字筆,三兩下就把自己的名字簽上了。
「趕緊手術,出了任何問題都可以找我。」
醫生讓江洋搞懵了︰「你是……」
江洋看著胡桃道︰「我是她哥哥。」
「好吧,去隔壁繳一下費用。」
說罷,醫生拿著文件迅速進了手術室。
江洋讓胡桃在休息廳里坐一會,自己則去了馬路對面取了幾萬塊錢現金出來。
在繳納費用的時候,听見兩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正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什麼。
「那個小混混叫板寸,出了名的滾刀肉,成日里不務正業,就知道打架,這下好了,自己的媽媽住院連費用都拿不出來,活該他難受。」
「就是就是,真以為醫院是他開的啊!交不起錢就回家養著,到這里窮橫什麼!」
「剛才那幾個保安下手可正夠狠的,我看板寸的後腦勺被砸出血了。」
「切,他活該!」
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見到江洋出現在窗口這才停止了聊天。
「繳費。」
江洋彎子,把陳艷麗的病例遞了過去。
其中一個女人接過單子,在上面寫了什麼東西,隨後拿出個印章扣上︰「三千五。」
江洋打開皮包,從里面拿了一萬塊錢出來,道︰「這是一萬塊錢,先押在這里。以後她的費用從這里面扣就可以了。」
女人態度立刻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好的先生。」
這年頭,惹誰都不能惹有錢人。
「問一下,那個板寸的媽媽在哪個病房?」
江洋問道。
「住院部二樓走到頭就是了,不過她交不起住院費,馬上就要被清楚來了。您是她什麼人?」
女人好奇的看著江洋。
這個人穿的整齊干淨,看起來也很有素養和氣質,怎麼也無法跟板寸這一家人聯想到一起去。
江洋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問道︰「住院費是怎麼算的?」
女人道︰「普通病房是30塊錢一天,三人間。」
江洋點了點頭道︰「把她的跟陳艷麗的賬單算一起,都從這筆錢里扣,不夠的話我來補。」
說罷就要離開,被女人喊住。
「先生,你得留下個聯系方式。」
江洋回頭道︰「江洋,電話是……」
……
紅十字醫院大廳。
時間一點一滴的在流逝,急救室的大門遲遲沒有打開。
胡桃本就單薄的身子開始微微有些發抖。
只見她的雙手一直抓著衣擺,從進醫院那刻到現在,就沒有松開過。
她的心情很沉重,對于她來說,母親陳艷麗就是她的全部。
胡桃的父親叫胡輝,是個徹徹底底的無業游民。
不僅是個酒鬼,還是個不折不扣的老賭鬼。
之前陳艷麗在罐頭廠還沒倒閉的時候,一家人還能過的去,最起碼有陳艷麗每月三百塊錢的固定收入,加上陳艷麗勤勞肯干,最起碼不至于挨餓。
陳艷麗掙來的錢大多數都被胡輝哄騙走了,後來罐頭廠倒閉了,陳艷麗沒有了收入,胡輝就讓她出去借。
借不來就打,這導致陳艷麗和胡桃經常活在胡輝的恐懼之中。
直到前些日子,陳艷麗再也借不來錢了,胡輝就干脆棄她們母女而去。
想到自己的父親,胡桃的內心出現無盡的絕望。
就在剛剛她都有想過,如果媽媽出了什麼意外,那麼她也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