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抄入庫的物件,就是國庫所有,既入了國庫,就不能隨便拿出。
查抄的人可能也會中飽私囊一些,不可能很多,可偏偏她現在已經看到了數件。
自己手里的三件,加上現在六公主送來的,每一件都是珍品,每一件都不可多得,所以,為什麼會這樣?
查抄的時候人多,像這種東西一般很少丟失,金銀珠寶是最容易「丟失」的,拿也好拿,唯有這種東西,不太方便拿,外祖府上突然查抄,有人早早的就知道,暗中伸了手?
否則不能解釋外祖府上的好東西一件件的流失在外面。
自己之前給父親出的主意,一方面是趁火打劫,一方面也是投石問題,六公主的反應就是反饋了!
接下來,不知道還有沒有?
線索已經出來,只是千頭萬緒,一時間找不到……
下一個會有人嗎?下一個又會是誰?
這個疑問到午後,就正式揭題了,張宛音來了,是太後派了張宛音過來的。
同樣是送禮,太後送的禮真不少,而且浩浩蕩蕩的派了八個宮女跟著張宛音過來,氣勢也非一般人可以比擬。
雙方見過禮之後,張宛音上下打量了虞兮嬌幾眼,柔聲問道︰「虞三姑娘沒事吧?」
「多謝郡主關心,我沒什麼事情。」虞兮嬌微微一笑。
「沒事最好,齊王世子才走,太後娘娘就已經很想齊王世子了,因此也想起虞三姑娘,虞三姑娘若是沒事,就進宮陪陪太後娘娘。」張宛音柔聲道。
「多謝太後娘娘恩典。」虞兮嬌道。
「太後娘娘讓我帶了禮過來,太後娘娘也知道你受了委屈,以後你有什麼事情,只管找太後娘娘,太後娘娘最是心疼齊王世子,對你自然也和其他人不同。」張宛音笑嘻嘻的道。
所謂的其他人,自然是其他的孫子媳婦。
太後娘娘善意滿滿。
對虞兮嬌表示的是很清楚的喜歡。
「听說你喜歡安國公府的東西,太後娘娘特意讓我帶了件過來,據說都是當初安國公府得來的。」張宛音笑道,讓宮人把禮盒放下,打開其中的一件,是一件瓖著孔雀石的盆景。
又是一件珍品,價值不菲。
原本是找不到,這會卻像是遍地開花。
「這是太後娘娘從庫房里去提的,特意挑這麼一件,也是因為這件看著極漂亮,又可以放置在房中。」
當然也可以放置在書房,太後明著是給虞兮嬌的,當然其目地也是給自己的孫子。
「听聞……安國公府的許多物件都沒了?之前父親帶到齊王府的,並沒有安國公府的物件。」虞兮嬌突然朝張宛音笑了笑,頗有幾分唏噓的問道。
「听太後娘娘派去的內侍說,安國公府的許多東西都損壞了,當時抄查的很急,通敵罪是大罪,查抄的人粗暴了一些,許多好的物件都損壞在抄查中。」
「通敵罪?是通南唐嗎?」虞兮嬌問道,笑靨如花。
「這個……我也不清楚,那個時候我不在京中。」張宛音含糊的道,很明顯不太願意說起此事,「這事已經過去了,宮里不許再談論此事,若是讓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知道,必然重責。」
虞兮嬌眯了眯眼楮,斂去眸角的那抹森冷︰「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安國公府的宅子也成了長平公主府了,還不許提嗎?我那日去了長平公主府上,看里面的景致是極精美的,一草一木無不用心。」
既然不許提,卻還把七公主安排了進去。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一個莫需有的罪名抄了外祖父一家,如今更是讓人提也不要提,卻早就把外祖的宅子賜給了七公主。
血淋淋的,毫不掩飾的皇家恩典,還真是皇恩浩蕩。
爹爹被害死,外祖一家被抄,那種痛,她永遠不會忘記。
「都過去了,到底是什麼也不是我們這些女子該說的。」張宛音嘆了一口氣,對于虞兮嬌一再的提起安國公府,也沒有太多的懷疑。
因為齊王世子提到安國公府的擺件,一些安國公府的舊事也的確現在被提起,虞兮嬌之前差點在長平公主府上出事,提起安國公府也不算什麼。
別人都覺得虞兮嬌可憐,都覺得虞兮嬌無辜,這次的事情七公主是肯定錯了,虞兮嬌受了無枉之災,張宛音卻覺得這里面必然有虞兮嬌的事情,怎麼就正好虞兮嬌不進去,必然是虞兮嬌發現了什麼。
虞兮嬌可不是真的像那些人認為的,一無是處,這次全憑著齊王世子做主,運氣也好。
如果她真的听了七公主的安排,現在就是萬劫不復的地步!
不說齊王世子和中山王世子如何,就說虞兮嬌自己必然是活不下來的,能在七公主的算計好好的,什麼事也沒有必然有虞兮嬌的本事在。
張宛音總覺得虞兮嬌不是眾人看到的模樣。
讓她很是忌諱……
「虞三姑娘,這些都是太後娘娘的賞賜,我是替太後娘娘跑了一趟,順便也給虞三姑娘送一份禮,給虞三姑娘壓壓驚。」
張宛音說著從袖口里取出一個小的飾盒,飾盒帶出了一張銀票,張宛音低低的啊了一聲,忙把銀票撿起來,虞兮嬌的目光卻已經看過去。
「是……一張舊的銀票。」張宛音不自在的揚了揚手中的銀票。
就著她的手揚起,虞兮嬌看到了熟悉的印鑒,居然就是她之前放進去的那些銀票中的一張。
以張宛音的性子,這個時候能掉落到自己面前,就頗有幾分「意外」了。
「郡主要去買東西?」虞兮嬌不動聲色的問道。
「一會就去,給太後娘娘找一些好的藥材,太後娘娘這幾日又用的不好了。」張宛音嘆了口氣。
然後把銀票折了折,放進衣袖。
這才把不大的首飾盒推到虞兮嬌面前︰「一對耳環,小小心意還望虞三姑娘笑納。」
首飾盒打開,里面一對珍珠耳環,極是精致,當中的主珠上面還瓖著細碎的紅寶石,別具匠心。
「多謝郡主。」虞兮嬌柔聲謝過,注意力不在耳環上,目光掃向張宛音的衣袖,「郡主這銀票看著已經很舊了,郡主怎麼有這麼舊的銀票。」
「是父親留下的。」張宛音道,伸手無奈的又把銀票小心的拿了出來。
虞兮嬌已經看到,她再藏好就刻意了許多。
「郡主,我能看看嗎?」虞兮嬌頗為好奇的道。
「這……好吧!」張宛音極其勉強的道,手依舊搭在銀票上。
虞兮嬌伸過手去,按在了銀票上,一拉沒拉動,長睫翹起,愕然的看向張宛音。
張宛音似乎也醒悟過來,手一松,手中的銀票松開。
虞兮嬌接過,仔細的看了看,又對著窗口的光線照了照,好半響才道︰「郡主,這種……銀票我怎麼沒見過。」
「可能是一般的有些不同。」張宛音含糊的道。
虞兮嬌看的仔細,伸手指了指銀票中的花紋︰「這樣的花色,我沒見過,不知道郡主這是哪里的銀票,真是漂亮。」
「這是……宮里的。」張宛音很明顯不想多說,偏偏銀票現在在虞兮嬌的手中,她又不能真的搶回來。
「宮里的銀票?」虞兮嬌一驚。
「不是的,是父親留下的,就是……應當是皇上賜下的吧。」張宛音笑著,眸色溫和,然後站了起來,「時候也不早了,我還要去給太後娘娘買藥材,就這幾日,虞三姑娘遞貼子進宮陪陪太後娘娘。」
見她要走了,虞兮嬌也不能再留著銀票,只能把銀票放下,張宛音接過,小心的疊了一下,重新放入衣袖中。
「我會的,請稟報太後娘娘,我後天入宮晉見可好?」虞兮嬌微笑道。
「自是可以的,太後娘娘現在日日思念齊王世子,齊王世子才走太後娘娘已經是茶飯不思了。」張宛音柔聲道。
「太後娘娘的確是最疼愛齊王世子。」虞兮嬌淡淡的道,顯然對這個話題也不是很喜歡。
兩個人奇異的都察覺到了對方不想說的話題,也就都不再提起,虞兮嬌把張宛音送到院門處,徐嬤嬤引張宛音離開。
看著張宛音離開的方向,眸色深幽下來。
張宛音方才是故意的,故意的落下了銀票,故意的表示不願意讓自己多問,故意的仿佛一副受了驚的樣子……
以張宛音的身份,何須在衣袖里藏銀票,當然這也說明了這銀票的非同一般。
就皇家所賜的一張舊的銀票,很容易讓人想到是老鎮南侯,如果自己真的知道什麼,看到這麼一張銀票必然起疑。
光一個玉佩不能說明什麼,又送上一份銀票,兜兜轉轉,這銀票居然又落到自己面前,虞兮嬌可以肯定這銀票就是自己送到張宛音手中的,上面她小小的做了一個隱形的標記。
是因為玉佩的事情已經問無可問,再問就容易讓人懷疑,如今這是放出了銀票?
「姑娘,明慶郡主的銀票是不是原本是姑娘的?」明月當時也看到了銀票,眼瞳狠狠的震動了一下,幸好她當時微微低著頭,立時覺得身邊站著的宮女似乎注意著她,馬上一動不動,「方才跟在明慶郡主身邊的宮女,一直在注意奴婢的動靜,特別是銀票才拿出來的時候。」
一個半推半就盯著自己的反應,一個盯著明月的反應,可見……張宛音是真的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