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的大牛肩抗三袋大米放到了角落,見到昨晚請自己喝酒的肖雨在那里愣神。
「肖兄弟,怎麼在這兒發呆,昨兒酒勁還沒過嗎?」
肖雨回頭一看原來是大牛,男人的交情很容易建立,比如說一頓酒。
肖雨啞笑道︰「是啊,大牛哥,我很少喝酒,昨兒開心喝多了點,今天就來報應了。」
大牛厚實的手掌拍在肖雨後肩,肖雨一個踉蹌,人如其名,壯牛一般。
大牛說道︰「俺還以為肖兄弟酒量能跟劉哥、吳二哥比個上下。」
肖雨想起昨晚的豪飲壯舉,抖了抖肩,翻了個白眼。
「比不得,那兩位主就跟酒缸子似的。」
大牛雖身強健碩,酒量卻不佳,哈哈笑道︰「咱兩兄弟一樣,酒量差點,哈哈。」
肖雨悻悻說道︰「遲早還回去。」
大牛見肖雨如此有志氣,肉掌再拍,聲音洪亮了些,「好。」
眾人也被大牛的狂野聲音嚇了一跳,一人沒好氣道︰「大牛,你在發什麼神經。」
說歸說,手中菜刀卻沒有停,案板上的整顆白菜眨眼功夫,片片光滑,厚薄均一,不愧是常年浸婬廚藝,千煉門抓此人來不是沒有道理。
正掂著鍋的一人插話道︰「大牛發神經不是很正常,要是哪天不發神經才要奇怪,哈哈。」
「大牛不發神經,那還是大牛嗎?」又有人說道。
大牛憨笑地撓了撓頭,說道︰「俺大牛就這個習慣,改不了了。」
白菜絲下鍋翻炒,「大牛你以後娶媳婦,小心給人家嚇到,指不定就跟人跑了。」
「大牛大牛,鳥卻小,婆娘跑是遲早的。哈哈哈。」
眾人大笑。
大牛卻不在意,知道這些兄弟刀子嘴豆腐心,說幾句便宜話,不打緊。
劉大廚說話了,「你們這些壞鳥,天天說大牛,自己好像真大似的。」
吳二打趣道︰「就是就是,有種你們亮出來比比。」
大牛低頭看向身下,好像真要跟眾人比一比,是否自己真比他們小。
「哈哈,你們看大牛,真要跟我比一比了。」
「大牛,吳二說笑的,莫當真,莫當真。」
肖雨看不過去了,也打趣道︰「現在不比,等晚上回去再一較長短。大牛哥放心,一般說自己大的都不大,哈哈。」
「哈哈。」
「小武一直說自己大,誰都沒見過。」
「我也听到了,小武的要是不大,大牛你給他揪了。」
大牛無辜的眼神看向小武,小武也識趣,順著眾人,求饒道︰「大牛哥,小的錯了,還要靠這玩意傳宗接代。」
「哈哈。」
肖雨看著有意思的一伙人,笑出了聲。
這麼融洽的氛圍,如果這里不是千煉門,在這里也不錯。
做完的菜肴用蓋子蓋著,保溫,侍女也準時來取走。
這次來的卻不是送酒的那位。
堂主那邊的菜肴已經盡數取走,家僕侍衛的份額也被各自的人取走。
肖雨一伙人也準備開飯了,桌子擦拭一遍,凳子擺放好。
依舊是沒有準備迎春樓那兩位的飯菜,可憐的兩人只能自給自足。
大盤菜已經擺放好,眾人也都落座,劉大廚說道︰「開飯。」
眾人巴拉巴拉,吃的不亦樂乎。
今日倒是多做了幾道清淡的菜,也是有心了。
宿醉之後,不太能吃的下大葷,清淡正合胃口。
如昨日一樣,眾人吃完,劉大廚、小武、大牛三人拿食袋裝著饅頭,準備送到後山。
肖雨也加入進去,幫忙裝饅頭,「劉老哥,我幫你。」
劉大廚點了點頭。
三人準備拿起食袋的時候,肖雨搶先幫小武拿起了食袋,「小武哥,我幫你。」
劉大廚動作一頓,想拒絕肖雨的好意。
愛偷懶的小武看了眼劉大廚,立即說道︰「劉哥,肖兄弟也是自家人,我昨日喝多,到現在頭還疼著,要不讓肖兄弟幫我送一程。」
肖雨看著如此配合自己的小武,有些驚訝。
劉大廚想了一番,小武頭疼不舒服找肖雨幫個忙,也並無大礙,都是自家兄弟。
肖雨內心狂喜,臉上並沒太多變化,對小武說道︰「小武哥休息便是,交給我了。」
小武眼神中閃現出一絲幸災樂禍,肖雨有些不解,但也不在意,計劃達到就行。
三人各自背上一食袋,向後山走去。
肖雨在二人身後跟著,掂量背上麻袋,也就二三十斤,為何劉大廚要帶上大牛和小武。
劉大廚一人可能不太方便,但大牛一人就能頂三四個人,這三個食袋全交給大牛一人也是輕而易舉。
可能是劉大廚重兄弟情義,同甘共苦,一人一袋,公平,肖雨如是想著。
後山的道路上,警戒的人確實很多,每百米就有兩人站崗。
後山到底有什麼,關的那批人對千煉門如此重要。
警戒的人見到劉大廚三人中肖雨臉生,開口詢問道︰「這是什麼人,為何之前沒見過。」
劉大廚有些畏懼,恭敬回道︰「小武今天不舒服,這是新來的庖夫肖雨。」
一人敏銳的眼神警視著肖雨,肖雨感覺到一絲不適,似渾身上下都被看穿。
那人指著劉大廚,大牛二人說道︰「你們兩個可以過,這個人留下。」
肖雨犯難了,看向劉大廚。
劉大廚,頭低了幾分,說道︰「爺,這位是跟鄧堂主一起上山的,如果只是送些饅頭我們二人足夠了,可是到時候倒那個,兩人恐有些來不及。」
另一人听到劉大廚所說的那個,顯然有些犯嘔,趕緊跟阻攔的人說道︰「既然是鄧堂主的人,趕緊放了,想想那玩意,我現在都想吐。」
那人似也有些不適,點點頭,放三人去了。
肖雨在路上一直在想,他們怎麼一听劉大廚說的那個就想吐,到底是什麼玩意。
過了十幾道關卡,每一道都細心詢問了陌生的肖雨,劉大廚每次都恭敬地回答。
走了約半個時辰,肖雨听到了如春雷般的聲響,心想瀑布就在前面了。
又走了數百米路,穿過密林,肖雨終于見到了。
近三百米高的絕崖峭壁上,一條條湍急喧聲如雷的山泉飛流而下,如萬馬奔騰,氣勢磅礡,泉水落入底下的潭中蕩起數米高水花。
不禁感嘆,這才是真正的「飛流直下九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汪潭邊有數十個身穿墨綠袍的人,有站著巡視四周,有正在打坐的。
可是肖雨並未見到關押的人,也並未見到能關押人的牢房。
以前武俠小說看多了,肖雨看向汪潭,心想難不成是在潭底?
巡視的人見到劉大廚三人,看到陌生的肖雨,眼神詢問。
劉大廚老實交代。
巡視人點了點頭,劉大廚便帶著大牛,肖雨二人從潭邊走向了瀑布。
大牛小聲地向肖雨說道︰「地兒滑,小心點走。」
肖雨報以善意的微笑,「知道了,大牛哥。」
潭邊的石塊早已被瀑布拍打的圓潤光滑,尤其是靠近瀑布的那幾塊,一步留心就會掉入潭里。
肖雨小心地跟著劉大廚,大牛的腳步,慢慢前行。
劉大廚,大牛早已輕車熟路,跳上一塊巨石,進入了瀑布里。
原來瀑布里別有洞天,還以為在潭底,肖雨苦笑。
輕聲一躍,跳上巨石,腳下突然一打滑。
向汪潭跌去,肖雨心叫完蛋。
說時遲那時快,瀑布中伸出一條粗壯的手臂,一把揪住肖雨的衣領,順勢一拉,肖雨進入了瀑布里。
是大牛,肖雨大喘幾口氣,對大牛謝道︰「多謝大牛哥,要不是你,我今天說不定就完了。」
肖雨水性不好,如若剛才掉入深潭,誰會救自己?
可能只有憨直的大牛哥,但他萬一也水性不好,自己十有八九完蛋,看千煉門那伙人也知道不會有這善心。
大牛憨憨地笑了笑,道了聲「沒事」,便跟著劉大廚走了進去。
山洞里有些昏暗,全靠火油照亮,每五米便有油盞。
向里深入,空氣中有些異味,肖雨不禁捂住口鼻,劉大廚、大牛二人早已習以為常,繼續前進著。
中途見到一個捂著鼻子的中年男子罵罵咧咧地從里往外走。
肖雨好像听到什麼又拉了。
中年男子見到劉大廚三人,看了眼背上的食袋,揮手示意往里走,沒有說話,便離去了。
大牛輕聲地對肖雨說道︰「就在前面了。」
肖雨點了點頭,越往前,空氣越發難聞,似沼氣,燻人眼鼻。
肖雨心想這里到處都是火油,會不會爆炸。
再一想,早不炸晚不炸偏偏自己來的時候炸,自己沒這麼倒霉。
午飯就不該吃那麼多,現在終于知道剛開始那兩位千煉門人為何要犯嘔了。
肖雨強忍著,好在轉了一個路口就到了。
一個昏暗潮濕的空間,十六個大鐵籠,一個籠里關著四五個人。
個個蓬頭垢面、衣衫破爛,銬著手鏈腳鏈,有些瘋瘋癲癲。
兩個籠里關著的都是女子,長發早已粘稠打結,衣不遮體,泥垢遍體,眼神渙散,恐怕早已有死志。
每個籠里有一個木桶,惡臭就是從這里發出來。透著火光,渾濁液體。
肖雨看著很壓抑,這哪里是關人,這關的還是人嗎?
雙眼充血,雙拳握緊,怒火中燒,想毀了這片山洞,想滅了那群畜生不如的人渣。
大牛發現了肖雨的異常,胳膊杵了下,肖雨冷靜下來。
大牛第一次來此地又何嘗不是跟肖雨一樣,可是,自己雖然有些力氣,但也是白費力氣罷了。
死了,便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