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肖雨膝蓋微屈猛地發力,石面上的裂縫蔓延開來,可槍身深陷在巨石中,依舊是拔不出。
槍身逐漸印上斑斑血跡,肖雨渾然不知。
突然,一道秀麗青色人影出現在巨石上,小手探向「破天」,順勢拔出,毫不拖泥帶水,連帶著肖雨落在地上。
肖雨看清,是王鶯兒。
肖雨沒有想王鶯兒為何會出現在這兒,眼下救李軒才是最緊要的。
拿過「破天」就沖了上去。
腦袋昏沉,想不出「破天」在王鶯兒手中豈不是比自己更能發揮作用嗎?
肖雨雙手持槍,顯得不倫不類,槍尖刺向儲長青。
儲長青眼神不屑,身形不動,單手就捏住了槍尖。
似泥足深陷,肖雨進退兩難。
王鶯兒果斷出手,越過肖雨頭頂,小拳頭砸下。
儲長青風輕雲淡,另一只手隨意就擋下了王鶯兒的攻勢。
受重力影響的王鶯兒就要落下,肖雨一抬右肩,給王鶯兒作為立足點。
王鶯兒腳踩肖雨右肩,小拳頭依舊發著力。
肖雨初始有些不適應王鶯兒的重量,右肩微微一沉。
三人靜止在這一刻,肖雨、王鶯兒面露嚴肅,而儲長青卻游刃有余,開口嘲諷道︰「再加把力。」
突然,儲長青看著肖雨的身後有些驚訝,隨後面露冷色。
肖雨這才發現自己身後有人。
身後玉影一掌拍向「破天」槍尾,「破天」頓時向前三分。
儲長青似乏了,靈力暴漲,一股氣流將三人震開倒飛出去。
肖雨倒地這才看到身後之人原來是玉嬋。
自己都跟她們倆說好,卻還是來了。
這時,玉嬋美眸盯著不遠處奄奄一息的李軒,疑惑、驚喜、慌張、傷心,揪著衣裙,踉蹌著跑了過去。
肖雨沉默了。
玉嬋扶著李軒抱入自己懷中,小心地撥開李軒眉頭上凌亂的發絲,擦拭了臉上的鮮血。
雖然面容與自己記憶中的略微不同,但稜角分明的五官,血脈親情的感應,這就是自己的兄長。
玉嬋輕輕拂過臉上漸漸沒了光彩的李軒,潸然淚下,柔聲喊道︰「哥哥。」
儲長青睜大雙眼,身體一愣,這是玉嬋的兄長,那玉嬋是……
「哥哥,別睡了。」玉嬋似小女子撒嬌喊道。
李軒沒有反應。
「哥哥,該起床了,別再睡了好嗎?」
話語中帶了些抽泣聲,聲聲溫柔悅耳,卻聲聲刺痛了肖雨的內心。
肖雨低下了頭。
一旁的王鶯兒看著傷心的玉嬋,小臉傷懷,又看到黯然神色的肖雨,不禁抓住了肖雨的胳膊,知曉他現在比任何人都難過。
玉嬋抱著李軒,一遍一遍地喊著「哥哥」,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悲涼。
最後,再也忍不住了,埋于李軒的胸膛,大聲哭泣著。
此時的玉嬋,不再是千嬌百媚柔弱的花魁,只是個丫頭,只是個失去了哥哥嚎啕大哭的丫頭。
王鶯兒抓著肖雨的胳膊,身子一抽一抽的也在流淚。
肖雨的兩眼也是通紅,鼻尖酸楚,更多的是自責,自責自己為何總是要人救,自責自己這般無用。
天空飄下了雨加雪,格外寒冷,呼出的白霧消散在天地間。
遠方天空一直傳來轟鳴聲,此起彼伏,黃玉山與薛雪風的打斗還未結束。
不遠處的林間,慘叫聲,嚎啕聲,猖狂笑聲不絕于耳。
他們大多已經分出了勝負。
肖雨此處人漸漸多了起來,勝者綁著戰敗者緩緩走來。
只有兩位搬山險勝,傷勢嚴重,警示著靠近的來人。
鄧廣元、杜子晉二人也過來了。
杜子晉身上沒有新傷,鄧廣元終究沒有出手。
杜子晉默默走到肖雨、王鶯兒身邊。
鄧廣元看到場上的玉嬋、王鶯兒二人也是一愣,隨後猜到了兩人的身份,眉頭微微一皺又松開了。
眾人看著場中抱著李軒哭泣的玉嬋,互相看著,疑惑鄧廣元的女人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還抱著衍槍門的小子哭泣。
看那小子一動不動,應該死了吧。
呂全的大哥看著僅留一絲微弱氣息的李軒也懶得動手了,呂全死了算他技不如人,冷眼看著肖雨幾人。
只要將他們捉拿,自己的任務就完成了,至于空中的黃玉山,那是薛老的事,自己敵不過。
眾人不懷好意,慢慢向肖雨幾人靠近。
肖雨苦笑,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抬頭任由雨雪滴落在臉龐,刺激著神經。
突然,肖雨看向一眾人,沒來由地大喊一句︰「吳二!」
眾人听聞面面相覷,不知道肖雨說的吳二是誰。
肖雨也是試一試,經過這幾天的相處,直覺告訴自己吳二好似跟其他庖夫不太一樣。
又詐一句︰「吳二,你再不出來,我就將你的底細抖出來了。」
肖雨佯裝冷靜,細心留意對面每個人的表情變化,可是人數眾多,大多數都墨綠衣帽遮頭,終究看不全面。
眾人已不再相信的肖雨的話語,只當是臨死前的掙扎。
一步一步踏向肖雨,糟亂的腳步,步步都踏在肖雨心上。
越靠近一分,肖雨的心便沉下一分。
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嘆息,「肖兄,這可就不地道了。」
眾人連忙尋找聲音的來源。
待發現源頭,附近多人急忙散退欲拉開距離。
「長虹映月。」
身穿千煉門墨袍的吳二走了一套怪異身法,周圍十多人退了一半都不動了。
旁邊人覺得奇怪,拉扯了下靜止的兄弟。
剛一踫到,十多人的腦袋像約好了似的,同時落下。
脖頸切面光滑,怪異的是沒了頭顱的身子還站立著。
兩個呼吸後,大量鮮血才噴涌而出,頓時血流成河。
眾人嚇得連忙後退,不敢靠近這尊殺神,不,殺神還能看出是如何殺人,但是吳二的出招沒人看清,甚至填海境的呂全大哥都一臉震驚。
吳二見已經暴露,不需要再偽裝,左手一拉將身上墨袍月兌下甩在一邊。
眾人這才看到凶器,剛剛掩于衣袍下毫不顯眼。
通體翠綠色,長三尺三,極為細小,似劍非劍,似竹非竹。
只是吳二的穿著甚為怪異,一身樸素麻布,月復前還有一條白色圍裙,越看越覺得……不是殺神,反而像個皰子!
吳二也發現衣物不妥,悻悻解開圍裙丟在地上。
隨後面露苦澀地看向一處,眾人循著視線望去,那邊是肖雨。
敢情吳二殺了十多條人命,毫無感覺,那十幾人里可是有兩位搬山,本可以在世界逍遙自在,現在卻死得不明不白。
而苦澀只因為肖雨點出了他的身份,僅此而已。
此子竟如此猖狂,是何來頭?
眾人不敢上前,多位搬山個個都瞪大了眼楮盯著吳二,似怕吳二再次突然下殺手,剛剛怪異身法,沒人能破解。
此地能抗衡吳二的恐怕只有填海境了。
天上兩位還在打,地上一位還受了傷,只剩下陸淵。
「你是何人?」陸淵冷聲問道。
吳二沒有說話,看著肖雨,意思很明顯,肖雨知道。
可肖雨只是苦笑說道︰「別看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叫吳二。」
吳二張大嘴巴,隨後幽怨地看著肖雨,悻悻說道︰「所以,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底細。」
肖雨現在弄不清吳二是敵是友,剛剛已經詐了他一次,現在得好言好說。
吳二捂著額頭,好像頭疼。
突然,人群中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聲聲清脆動人。
眾人大驚,居然還有人!
可這次,不需要眾人尋找,她輕輕一躍就已到了吳二身邊。
一揮墨袍,一道粉紅曼妙身影出現在面前,容貌中等偏上,一雙杏兒眼明亮清澈似兩汪清水,扎著麻花辮束于一側,身材高挑。
「還有沒有了,干脆一起出來。」眾人中有人不滿叫道。
其余人互相留意警惕,說不定下一個出現的就是面前之人。
等了許久都沒個動靜,應該沒第三個了吧。
而肖雨在見到女子面容後,痴了,不是因為,論玉嬋強了她不是一星半點,略顯稚女敕的王鶯兒也完全不輸她。
痴,只因……她是鄧廣元身邊給自己三人送酒的侍女!
鄧廣元見到侍女的出現也是有些吃驚,隨後嘴角微微上揚,玉嬋、王鶯兒、肖雨、吳二、侍女,聚到一起了,越來越有意思了。
只見女子捧著小月復嘲笑吳二︰「吳二啊吳二,平時挺精明的,怎麼這次被一個小子詐到了,呵呵。」
吳二難為情地撓了撓頭,看著女子的穿著疑惑問道︰「師姐,你什麼時候換的衣服?」
吳二又低頭看了看自身,又苦著臉,這身太丑了,即使穿了一年,還是不舒服,
女子佯裝嗔怒道「怎麼,師弟想看看?」
吳二將腦袋轉向別處,嘀咕道︰「師姐什麼都好,只是這張嘴……」
女子不再理會不解風情的吳二,看到肖雨快驚掉了下巴,噗嗤一笑,誘惑道︰「怎麼,你也想看?喊聲姐姐听听,說不定姐姐些許就答應了呢。」
肖雨此時沒有打趣的心思,苦笑道︰「沒想到是你們倆。」
王鶯兒拉著肖雨胳膊的小手緊了幾分,像宣誓主權般一臉警惕地看著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