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有些昏暗的酒店二樓露台上,一個穿著西裝的高大男人從口袋當中模出一支煙,他倚在欄桿上,做出一副放松的姿態,但是把煙捏的很緊,然後微微偏頭,看向酒店側面閃爍著燈光的窗戶。
其中一扇窗戶中的景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把手里的那只煙吸完,沒有把煙蒂扔到地上,而是將指甲卡在煙蒂的中央,把沒抽完的部分撕開之後,用打火機點燃。
等到火焰快要燒著他的指尖的時候,他才把那一簇帶著火苗的煙蒂扔到地上,然後用腳尖踩了踩,確保不會有任何指紋留下。
他步伐平穩的走入酒店當中,和迎上來的侍者打招呼,然後走進電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他走出來,鞋子踩在客房樓層的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穿過有些昏暗的酒店走廊,來到3103房的門口,
「篤」、「篤」、「篤」,他敲了幾下門,房間當中沒有回應,男人從西裝的口袋里掏出一張字條,從門縫下面塞進去,過了一會,門鎖輕輕響了一下,他走進去,看到了一個面色有些嚴肅的老人。
「你就是醫生派來的聯絡人?」那個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說︰「看起來像是皮爾斯那個家伙的手下會找的人……進來吧。」
他轉過身去,想要往房間里面走,但他剛邁出兩步,就感覺到自己的背後被一個東西抵住了,在諜海中叱 風雲半生的老人,立刻就意識到了那是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手槍。
他緩緩地舉起自己的雙手,語氣依舊很沉著地說︰「你是誰?為誰工作?神盾局還是克格勃?」
「我為醫生工作。」
「砰!」
看著老人緩緩倒下去的身影,格蘭特把手槍的彈匣拆下來,他把槍收好,戴上手套之後,在老人的身上模索了一下,把他之前從門縫當中遞進去的那張紙條拿了回來,然後若無其事的轉身離開。
走出酒店的大門,紐約的夜色正濃,他走到一個公園電話亭旁邊電話撥號,然後對電話那頭說︰「你最近怎麼樣?我們見一面吧,就在地獄廚房西邊的那一家咖啡廳。」
對面傳來一道略顯冷漠的嗓音,「明天下午3點……」
第二天早上,神盾局聯盟的食堂當中,席勒和斯塔克正面對面的吃早餐,斯塔克一邊切著盤子里的香腸,一邊抱怨道︰「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不少議員被暗殺,就算要選到這個時候報仇,也得考慮一下大環境吧?」
席勒沒有說話,只是專注的用刀和叉子對付著盤子里的食物,斯塔克看了一眼他的動作,說︰「你最近怎麼了?」
「怎麼了?」席勒沒有抬頭,而是反問他。
「我覺得你變得有點奇怪。」斯塔克把嘴角向下拉了一下,說︰「像變了個人。」
席勒把半個小番茄送進嘴里,然後抬頭看向斯塔克,問他︰「從哪兒看出來的?」
斯塔克張了一下嘴,就好像要說的東西太多,不知道從哪里說起,他低頭切了一塊牛肉,邊吃邊說︰「先說衣服吧,你平常除了喜歡穿醫生制服,就是喜歡襯衫或者毛衣,我沒怎麼見你穿過西裝。」
斯塔克再次抬眼看了一眼席勒,坐在他對面的席勒穿著一身深色的西裝,打著一條稜格花紋的領帶,他接著說︰「雖然曼哈頓,尤其是華爾街附近,有很多人喜歡一年四季穿西裝,可你的穿衣風格怎麼突然變了這麼多?」
「還有呢?」席勒一邊吃一邊問。
斯塔克盯著他的盤子說︰「我剛剛就想問了,你為什麼要把煎蛋從左邊挪到右邊,再從右邊挪到左邊,這是什麼儀式嗎?」
「因為蔬菜一開始要放在左邊。」
「所以呢?」
「所以煎蛋只能挪到右邊。」
斯塔克深吸一口氣說︰「你要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大可以直接說出來,我的脾氣最近好了不少,甚至都可以忍受史蒂夫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了……」
「沒什麼,只是我的焦慮癥犯了。」席勒依舊沒有抬頭,非常專心的在吃東西,斯塔克哼了一聲說︰「這你可糊弄不了我,我也有焦慮癥,雖然已經很久沒犯過了,但我知道這種病是什麼感覺。」
「驚慌、過度通氣、肢體僵硬,發作的最嚴重的時候,我必須得靠在一面牆上,用一只手抬著另一只手才能繼續進行實驗,我記得你之前在我的病歷里寫了病史,你不記得了嗎?」
席勒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然後看向斯塔克說︰「回答滿分,但是沒有用。」
說完,他把刀叉放下,用餐巾擦了擦嘴,正在他準備站起來的時候,斯塔克叫住了他︰「你就這麼走了??我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真的是焦慮癥嗎?我怎麼覺得有哪里不太對?」斯塔克頗為疑惑的看著席勒留下的餐具,那里剩下的食物被排列的整整齊齊。
席勒從椅子里走出來,回頭看了一眼斯塔克說︰「的確是焦慮癥,但只是一種並發癥,你也可以當成是我對西蘭花過敏產生的副作用。」
說著,他俯身把有些歪了的叉子擺正,然後干脆利落的轉身離開,斯塔克瞪著眼楮,看著席勒離去的背影,他喃喃自語道︰「他到底是怎麼了?」
這時,另外一個身影走了過來,等到服務生把席勒之前的盤子撤掉,史蒂夫坐到了斯塔克對面說︰「不介意我在這吃吧?正好我們可以討論一下復仇者聯盟接下來的工作。」
斯塔克有些不自然的把頭扭到一邊,但是也沒有反對,史蒂夫把上半身探出座椅,往回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席勒推著旋轉門離開,他問︰「你有沒有覺得他最近怪怪的,就好像變了個人?」
「我比你發現的更早,早在他說要搬回地獄廚房的那個小診所去住的時候,我就覺得有哪里不對了。」
史蒂夫皺著眉一邊吃東西,一邊說︰「還記得我們上次的推測嗎?九頭蛇可能在影響我們所有人的情緒,你說他會不會也……」
「不太可能。」斯塔克用叉子扎起一塊土豆,送到嘴里之後,說︰「他是個心理醫生,而且還會讀心術,可沒那麼容易被影響。」
「你忘了嗎?」史蒂夫把身體前傾,壓低聲音,說︰「他在療養院接觸過那個黑袍的九頭蛇,那幫人非常擅長洗腦,席勒和他們待過一段時間,我們最好還是把這事調查清楚。」
「你打算怎麼調查?直接去找他嗎?」斯塔克偏過頭,把叉子放下,然後說︰「如果他沒被洗腦,只會把我們當成神經病,如果他被洗腦了,你覺得他他會承認嗎?」
「我們得去找個專業人士。」史蒂夫篤定的說,斯塔克挑了一下眉,看向他,兩人對視一眼,都想到了同一個人。
到了下午光線越來越強烈,昨天晚上覆蓋街道的大雪開始融化,地面上有些泥濘,席勒走進咖啡廳的時候,在門檻上跺了跺腳,把粘到鞋邊的雪花震落下去。
格蘭特看到了他,但是面色不變,只是低頭喝咖啡,席勒走過去之後,坐到他對面,從服務生手里接過咖啡,用調羹舀了一下表面的拉花,他說︰「這是第幾個了?」
「第6個。」格蘭特向旁邊看了一眼,席勒看到他的動作,他說︰「不得不說,哪怕是在神盾局當中,你也算是警惕性很高的特工。」
格蘭特用鼻子發出一聲低沉的冷笑,說︰「那又怎麼樣?還不是落到了你手里?」
「別急,我還沒說完後半句,你現在的警惕心和你之前的天真形成了很明顯的對比,你怎麼會覺得,干這一行真的會有月兌身的一天?」
格蘭特抿著嘴,他自嘲的笑著說︰「的確,我怎麼會指望一個卑鄙狡詐的九頭蛇信守諾言?」
席勒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他說︰「你以為我很想選你嗎?如果有別的人可用,我也不喜歡強迫一個普通人去當殺手。」
普通人?格蘭特幾乎感覺到了荒謬,他還是第一次听別人稱他為普通人,哪怕是蓋瑞特,也經常會稱贊他在這方面頗有天賦。
在特工和殺手的職業道路上,格蘭特的履歷稱得上是十分優秀,他入行很早,自從被蓋瑞特收養之後,就在日復一日的接受專業的特工訓練,除此之外,蓋瑞特還教給了他許多的殺人技巧,一位高級特工的言傳身教,讓他在這個行業的起點就已經超過了許多人的終點。
如果神盾局的局勢按照以前的情況繼續發展下去,那麼他很有可能會在皮爾斯這個年齡,接手神盾局里的九頭蛇領導者的位置。
提起這個話題,席勒似乎有了點興趣,他接著說︰「可能在你听起來很荒唐,但許多殺人犯是天生的,或者說,某些天生的殺人犯在這方面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
「比如?」格蘭特看著他問。
「反社會人格障礙精神性病變的病例當中,有極小可能會出現天生殺人狂,他們冷血、暴躁、善于掌控他人,我最近遇到的一個病例,是一個年齡比你小很多的少年。」
「那是誰?」
「你不認識他,但我和他卻挺熟悉的,他叫奧斯瓦爾德‧科波特。」
「一只有著尖銳鳥喙的……小企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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