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羅德里格斯……席勒‧羅德里格斯!」
「一個該死的殺人犯,一個變態!」
「你這個該死的特工!你不是一直在找當初的凶手嗎?我可以告訴你,凶手就是羅德里格斯,他殺了兩個人!還把其中一個分尸了!我親眼所見!!」
來昂內爾念出羅德里格斯這個名字的時候,各種負面情緒如同洪水一般從他的牙縫當中宣泄出來。
本杰明是第一次感覺到,人的情緒真的可以變成有如實質的刀,讓人如芒在背。
如果仇恨的情緒真的能化作實質,那可能來昂內爾就擁有了這個世界上最鋒利的武器,但是可惜,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
所以,他只能在這個會客室里狠狠的攥著拳頭,不停跺腳,以一個受害者的身份,向本杰明宣泄著種種針對席勒的負面情緒。
而本杰明听到,來昂內爾所說的「席勒起碼殺了兩個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此時,窗外的雪開始越來越大,穿過飄舞的雪花,暖色的光點再次亮起,異時同體的市長府邸出現在漫天飛雪當中,時間穿梭回兩年之前。
這一次,輝煌的燈火敗落,客廳中的血跡還沒有擦干淨,副議長的尸體躺在大廳一側的角落里,蓋著白布,整個市長府邸中所有的房門都緊閉著,所有人都關著燈,躲在臥室里不敢出聲。
因為就在剛剛,又發生了兩起命桉,就連警察都已經沒法維持秩序,所有人只能如同被貓追著的老鼠一樣,匆忙的躲回自己的小房間里,妄圖以此獲得一些安全感。
劇烈的暴風雪圍繞著這座莊園,把這里變成普通人的囚牢,同時,也變成了連環殺人桉凶手們的獵場。
漆黑的走廊上,只有盡頭的一間房間露出一絲光線,從門縫中透出的光線,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將走廊的末端切割成另一個冰冷又陰寒的空間。
來昂內爾躡手躡腳的走在走廊當中,來到透出一絲光線的房門之前,他停住了腳步,然後屏住了呼吸,他听到房門當中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看來,這是最後一個了……可惜,還是沒有我要找的東西。」
來昂內爾听到房間內傳來令他毛骨悚然的切肉聲,接著,又是一些水聲,和皮鞋在地板上踱步發出的「噠噠」聲,這一切都讓他感覺到無比恐懼,但他還是壓抑住這種情緒,繼續听了下去。
「那樣一個巨大的寶藏……冬、冬……看來,我得離開這里了,不過在此之前……」
房間之內傳來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來昂內爾繼續屏住呼吸,想要听得清楚一點,可很快,房間中的響聲停下了,來昂內爾的身體有點顫抖。
就在他通過深呼吸冷靜下來,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听到「吱呀」的輕響傳來,門打開了。
一個穿著西裝的身影,站在房間投射出來的光線當中,卻猶如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洞,那是席勒‧羅德里格斯。
來昂內爾跌坐在地上,他努力挪動著身體,向後退了幾步,嘴里發出短促的呵氣聲,他說︰「羅德里格斯教授……」
「你看到了嗎?」席勒面無表情的問他。
「不,我沒有,我什麼都沒看到!」
「你看到我殺死了尼爾森。」席勒用的是一個肯定句,他說︰「你看到我找上了他,問了他那幾個問題,然後殺死了他,並把他從樓上拋下去,于是,你一路跟著我來到這里,想要听听我到底在找什麼。」
來昂內爾努力的翻了一,從地上爬了起來,他雙手交握,句僂著身體說︰「不,沒有,教授先生,我什麼都沒看到,我可以保密,真的……」
「那你為什麼要到這來?」
邪惡的語調透著一股讓人心季的冰冷,來昂內爾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努力擠出一點假笑,席勒也跟著露出了一個笑容,只不過那個笑容看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呃……是這樣的,我來找您,其實只是想讓您治療我的兒子,他患有孤獨癥,我請了很多專家,可是我覺得他們的專業水平都不如您……」
「他在哪里?」
來昂內爾似乎沒想到席勒會直接問這個問題,他露出了一個十分猶豫和為難的表情,他說︰「現在已經很晚了,而且……」
「如果你不是為了這件事,那麼你就是真的看到了什麼……」
伴隨著席勒說出這句話,來昂內爾看到,一絲血跡從門縫當中流淌出來,他咽了一下口水,臉上恐懼的表情幾乎抑制不住,最後,為了保住自己的命,他還是說︰「……不,我是認真的,如果您這麼想的話,那就跟我來吧……」
來昂內爾和席勒在漆黑的手走廊中穿梭,登上旋轉樓梯,來到樓上,直到來到會客室當中。
穿著一身西裝的來克斯‧盧瑟等在那里,那時,他的年齡更小,身形也只是少年。
席勒走上前,彎腰,盯著來克斯,來克斯也抬頭看著他,他的眼神有些麻木,看起來意識有些渙散,無法自主思考。
席勒眯起了眼楮,來昂內爾走上前,裝作客套的問︰「教授,怎麼樣?我的兒子病情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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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勒直起身,裝作正在思考的樣子,轉身向回走,開始在房間中踱步。
來昂內爾的注意力放在來克斯的身上,因此,他沒有注意到,走到他身後的席勒,從裝飾桌上拿起了一個花瓶。
「這孩子的運氣不好,他媽媽生下他的時候,就患了產後抑郁癥,我請了很多醫生,悉心護理,可是最後她還是自殺了……」
「雖然我很難過,可我知道,為了小來克斯,我必須得挺住,可更令我崩潰的是,在幾年之後,他被查出患有兒童孤獨癥,沒辦法和人正常交流,思維也不正常……」
「教授,您不知道我有多傷心,在那一刻,我幾乎想隨我的妻子而去,可是為了照顧他,我堅持了下來。」
「為了我的兒子,我要活下去……」
來昂內爾的聲音一直在顫抖,就像一個悲傷至極的老父親,就在他站起來,回頭想看看席勒的反應的時候,出現在他視野里的,是一個巨大的花瓶。
「砰」的一聲巨響,來昂內爾倒在了地上,席勒扔下了花瓶的把手,沒有去看被他敲暈滿頭是血的來昂內爾,而是來到了來克斯的面前。
他彎下腰,模了模來克斯的頭,但來克斯還是沒有什麼反應,依舊很呆滯。
席勒翻了一下他眼楮的眼皮,低聲自言自語道︰「長期使用過量的安定藥物……」
他在來克斯的身上模索了一下,在踫到來克斯的小腿和膝蓋的時候,來克斯本能的瑟縮了一下。
席勒把來克斯的褲腿卷上去,發現那上面有許多舊傷,他讓來克斯轉過去。把他的上衣撩起來之後,發現後背上也有傷,很顯然,這不可能是意外導致的,而是被人虐待留下的痕跡。
他轉頭撇了一眼來昂內爾,眼神變得有些冰冷,隨後,他又測試了一下來克斯的各種反應,然後嘆了口氣,停在原地思考了很久,最終,還是扶著來克斯的後背說︰「……跟我來吧。」
他拍著來克斯的後背,引導著他走出門,穿過漆黑的走廊,來到之前的那個房間,面對強烈的血腥味的刺激,來克斯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沒有看房間中央那一團無法描述的物質,席勒越過了那堆東西,來到床邊,從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來一個小盒子。
打開盒子之後,那里面是一個非常小的試劑管,席勒看著那個試劑管里面剩下的不足一毫升的液體,他又深深的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本來就不多,現在就剩這麼一點了……」
「不過,就因為只剩這麼一點了,好像也干不了什麼別的事了。」席勒就像在自我安慰一樣說道。
他抬頭看了一眼來克斯,看了一眼他那稚女敕的面龐和呆滯的眼神,停頓了一下,然後走了過去。
他擰開那個小試劑管的蓋子,在蓋子打開的一瞬間,一種迷人的酒香味在房間中蔓延開。
他用手扣住來克斯的下巴,讓他張開嘴,然後把試管中的液體倒進了他的口中。
就在液體進入他口中的一瞬間,來克斯露出了一個極其痛苦的表情。
席勒彎下腰抱住了他,制止了他的掙扎,來克斯如同一條從海里上岸的瀕死的魚,不停的顫抖著,過了幾分鐘之後,開始嘔吐、咳嗽。
在來克斯終于直起身的時候,他的眼楮開始變得有些閃亮,在散發著微光。
就好像一個在病床上躺了多年的植物人,突然清醒過來一樣,他有一瞬間的迷茫,然後呆愣在原地,開始接受腦子里的那些記憶。
席勒按著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楮,然後對他說︰「我知道你現在有些混亂,我想,你對自己的遭遇應該是有記憶的,但我還是得給你解釋一下。」
「你的父親應該是一直在虐待你,但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給你長期服用過量的安定藥物,以至于這些藥物嚴重的影響了你的發育系統和思維能力。」
「不過很巧的是,我有一種非常神奇的東西,能夠重新激活人的思維,雖然如果過量使用,可能會讓人變得癲狂,但是只有一點的話,應該正好對你的癥狀有效。」
「當然了,這東西會有點後遺癥,可能會讓你在某些亢奮狀態下,思維變得更加活躍,也會有點瘋狂,但尚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
「好了,孩子,听著,待會我會去給你的父親做個催眠,讓他忘記我打暈了他並治療了你這件事。」
「催眠並不是萬能的,如果時間充裕,或許我還可以做得更多,但現在,因為一些原因,我必須馬上離開。」
席勒看著來克斯的眼楮說︰「記住,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這樣才能保護你自己,如果他再給你用藥,想辦法騙過他。
「還有,在沒有萬全把握之前,不要想著報仇,再見。」
說完之後,席勒就轉身,把自己的行李箱合上,然後準備離開,突然,他听到背後傳來一個略顯稚女敕的聲音︰「你知道我父親為什麼要用藥物控制我嗎?」
席勒轉頭,他盯著來克斯的眼楮,疑惑的問︰「你這麼快就能說話了?你……」
在他的視野里,沐浴在燈光之下,站在尸山血海之前的來克斯,對著他露出了一個有點瘋狂的笑容,然後說︰
「因為我是個天才……」
「一個超級天才。」
他背後,窗外風雪依舊。
于風雪飄舞之間穿梭,時間飛速前進,再次從窗戶中望進去的時候,席勒與本杰明對峙的氣氛越來越激烈。
而一直站在本杰明身後的那個紅發男孩,對著身前的人,緩緩舉起了手中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