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小鎮不遠的德奧邊界線上,依舊飄著淅淅瀝瀝的小雨,落雨的程度不足以沖刷空氣中的血腥味,這種味道讓斯塔克想起了被綁架到阿富汗的那段日子。
他去那里的第一天,那幫恐怖分子們將一個人的頭砍了下來,那個時候,血流成河的場景和現在一樣。
而對史蒂夫來說,血腥味習以為常,因此,他先從那種愣神的狀態當中反應過來,他舉起盾牌,看向席勒,看到他眼神中那種陌生的冷漠情緒,史蒂夫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到底是誰?」
收回滿是血跡的傘刀的席勒沒有回答,機械部件的摩擦聲響起,鋼鐵戰衣的面甲升上去,斯塔克用眼楮盯著席勒問道︰「你是他的另一個人格?還是說……」
史蒂夫想要走上前,斯塔克伸出手臂攔住了他,席勒並沒有去看躺在地上的澤莫男爵的尸體,血液被雨水沖刷,沿著地上的溝壑流過席勒腳邊,而他只是轉身,看向正在對峙的埃及神們。
席勒突然動手殺人的行為也吸引了這些人的注意力,他們眼中冒出各種顏色的閃光,炯炯的盯著這里的時候,像黑暗雨夜中漂浮的鬼影。
失去了埃及那陽光普照的天氣背景,這群神們看起來不再那麼光輝,其中領頭的一個女人開口道︰
「孔蘇,看來阿米特說的不錯,你已淪為與這些罪徒為伍!」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更加憤怒,他說︰「你賜給這樣的凶徒以力量,讓他們去制造屠殺,孔蘇,你瘋了!」
「別說了!」孔蘇借著馬克的嘴開口道︰「我不想辯駁什麼,我只會竭盡全力確保阿米特不會為禍人間……」
「可你就是在為禍人間!」
其中一個黑發的女人走了出來,她的身邊始終環繞著微風,吹著雨線形成數個小型風暴,那些風暴極為不穩定,顯示出她憤怒的心情,她說︰
「孔蘇,你是底比斯三柱神之一,與我們同樣古老,你不該把你和阿米特的恩怨帶到人界,更不該指使你的信徒去殺戮!」
「你早就應該知道這群惡人毫無信譽可言,他們只有對力量的貪婪,你是在毀掉諸神的根基!」
孔蘇附身的馬克深吸一口氣,眼中的光芒變得有些暗澹,開始不停閃爍,顯然,他的心情也不平靜,他沉默下來之後,其他人便開始斥責︰
「你感到心虛了嗎?!」
「你的信徒的罪行無可辯駁!」
「跟我們回去接受審判!」
「你將成為罪神!和阿米特一樣被封印……」
「夠了!」孔蘇低吼道,他操縱著馬克,轉頭看向席勒,然後說︰「……我是在救你們。」
而這時,拎著傘刀的席勒已經走到了馬克身旁,之前那個黑發女人又站了出來,她伸出一只手,指尖微風浮動,她說︰「孔蘇,如果你不想審判這惡徒,那就由我來代勞!」
話音剛落,黑發女人眼中光芒大盛,平靜柔順的微風頃刻之間化為利刃。
「錚!錚!錚!」
傘刀揮動,埋伏在空氣中的利刃被一一劃破,再向前閃,刀尖逼近之時,黑發女人漂浮到空中,急速後退,席勒一躍而起,銀色光芒從褲腳蔓延至全身。
刀光閃爍之間,踫撞聲不絕于耳,劃破空氣的尖銳鳴響如泣如訴,雨傘撐開,妖異花紋閃爍,所有風刃都被彈開,再向上挑,「嗤拉」一聲,鮮血飛濺。
黑發女人的腰側和月復部被劃開了一條大口子,但頃刻之間就愈合了,但就在她捂著傷口慘叫的間隙,席勒上浮一個身位,來到她的頭頂,雙手抓著傘柄,直刺而下。
兩人急速落地,由風構成的盾牌未能擋住濃郁的刀光,黑發女人後背接觸地面的一瞬間,盾牌應聲而破,力度順慣性而下,向上騰起高高的煙塵,鮮血如涌泉一般噴出來。
席勒從半跪發力的姿勢站起來,他抽出傘刀之後,那個女人的整個月復腔和半個胸腔都不翼而飛。
傷口處冒出濃郁的光線,這種自我修復的能力除了能夠讓傷口愈合,也會給被治療者帶來極端的痛苦,這種本應該直接致死的傷痕所帶來的疼痛,沒有人能夠清醒的承受。
劇痛之中,那個女人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變化,從眼楮中冒出來的亮光暗澹了一瞬間,趁著這一瞬間,席勒將手按在了她的胸口上。
灰霧中儲存的魔法能量傾瀉而出,與她體內原本存在的能量開始搏斗,席勒看著那個女人的眼楮說︰「不要讓他控制你……」
黑發女人不停的慘叫著,淒厲的呼嚎讓所有人都毛骨悚然,但僅過了短短兩秒鐘,慘叫之中夾雜了一聲模湖不清的︰「滾出去!離開我的身體!」
「啊啊啊啊啊!!」
最後一聲瀕死的慘叫之後,一個模湖不清的虛影飛出了女人的身體,在閃爍著魔法光輝的刀鋒之下被割成碎片。
女人身體上絕大多數的傷口都已被修復完成,僅留一些滲出血液的淺痕,沒有了神力作為支撐,那個女人最終還是昏過去了,但在昏迷之前,她看著席勒的眼楮說︰「謝謝……」
席勒站起身,轉頭,看向站在原地的代理人們,所有人齊刷刷的後退了一步。
其中一個男人轉頭,看向被孔蘇附身的馬克說︰「孔蘇,收回你的力量,否則就是在助紂為虐!」
「呃……」突然,另一個穿著運動服、比較年輕的男性忽然彎下了腰,表情痛苦,他含湖的喊著︰「不,我不干了,讓我離開!」
他顫抖的慘叫著︰「我不想死!讓我離開!否則他會殺了我的,救命……」
他眼中的光亮不斷閃爍,顯然,他背後的神祇在投射更多的力量以控制他,可就在這時,帶著破空聲的盾牌「砰」的一聲拍在了他的後頸上。
那個男人向前飛了出去,然後趴在了地上,一個聲音大喊道︰「鋼鐵俠!」
不用他喊,鋼鐵俠就已經飛了出去,那個男人沒等從地上爬起來,就被鋼鐵俠勒住,神力的確很強大,他僅以掙扎,就能讓斯塔克引以為傲的戰衣咯吱作響。
「嗖」的一聲,斗篷帶著斯特蘭奇飛過來,他伸出一只手,「啪」的一下拍在那個男人的背上,魔法光輝一閃,一個虛影被打了出去,一條深紅色的綢帶靈活的飛出,纏住了虛影。
在神明虛影的慘叫聲當中,斯特蘭奇一甩斗篷,轉身,看著所有神明代理人說︰
「埃及諸神,你們違規了。」
之前領頭的一個西裝男人邁出一步,對斯特蘭奇行了一個禮,然後說︰「至尊法師,我們與孔蘇的爭執是神界內部的事,我們無意干預與人間。」
「但你們已經干預了人間。」斯特蘭奇毫不留情的說道︰「你們所選擇的信徒是人類,而現在,你們強行控制了他們……」
「那是因為孔蘇先控制他的信徒展開殺戮!」另一個神明提高音調說道。
斯特蘭奇注意到了席勒的異狀,他也在懷疑,孔蘇是否真的控制了席勒,或者是控制了他的某個人格。
這是有可能的,對斯特蘭奇來說,層出不窮的魔神都各有各的看家本領,哪怕他知道席勒的實力,也不敢保證他不會陰溝里翻船。
于是,他轉頭看向孔蘇,而此時,孔蘇是有苦難言。
席勒的思維殿堂當中,那個破舊的精神病院房間里,高大的孔蘇和瘦削的少年席勒肩並肩地坐在窗前的病床上,孔蘇苦口婆心的勸道︰
「他們對于你來說只是陌生人,你為什麼要把這群陌生人都殺光呢?他們是和我有仇,不是和你有仇,听我的,把刀放下……」
少年席勒默不作聲的看著自己的手指,孔蘇把權杖平放在自己的腿上,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今天來到這里的只不過是他們一部分力量的投影,就算你能把這些人都殺光,他們的本體找過來的時候,你也無法對付……」
席勒突然睜大眼楮,轉頭看向孔蘇,孔蘇看著他眼楮里的期盼頭疼不已。
他使勁的搖了搖那個巨大的骷髏隼頭,然後說︰「不行,你不能殺他們的本體,天界仍需要這些人來維持平衡。」
「十二柱神、九柱神、許多個三柱神組合,以及不住在天界的動物神們,他們共同構成了埃及神系,這些所有的神明組織互相掣肘,才能維持平衡,如果某一系被殺光,天界的平衡徹底被打破,人界也會有危險。」
席勒依舊炯炯有神地盯著孔蘇,過了半天,他才用那種古怪又沙啞的語調問道︰」他們會來人界嗎?」
孔蘇沒有轉頭,因為他就算不看席勒,從他那充滿期待的語氣當中,也能听出他到底想干什麼,突然他的面色變了一下,他對席勒說︰
「不!別用你那種恐怖的灰色能量!停下!快停下, 你不能殺他們……」
而處于現實當中的所有人,就看到席勒身上一會彌漫出灰霧,一會閃爍出銀光,幾秒鐘之後,銀光大盛,席勒的背後浮現出孔蘇的虛影。
埃及眾神憤怒的大喊︰「孔蘇,你居然給他更多的力量,你是想把我們都殺掉嗎?!」
「至尊法師,你也看見了!」其中一個代理人指著席勒說道︰「是孔蘇想要殺掉我們,他操縱那個該死的罪徒……」
「閉嘴!」孔蘇怒吼道︰「我不對他施加力量,你們就都要死!」
「孔蘇,快住手!」斯特蘭奇也喊道,他說︰「你不能控制席勒,快放開他!」
「我說了,我放開他,你們都會死!」
這兩方完全理解不了對方此時的處境,埃及眾神和斯特蘭奇都以為是孔蘇用強大的力量控制了席勒,而只有孔蘇自己知道,他控制席勒,其實是為了不讓他用那種恐怖的灰霧,把這里的人都殺光。
兩方越是喊話,越是憤怒,都覺得對方簡直是瘋了,而打破這種對峙局面的正是馬克,或者說,是馬克體內的另一個人格杰克。
孔蘇全力將力量貫注在席勒身上,雖然未收回馬克身上的力量,但卻沒有去控制他的人格,于是,杰克人格上浮,直接利用孔蘇的力量喚出戰服,組成彎刀,刀光一閃,帶頭喊話的那個男人就被 飛了出去。
「孔蘇!!!」
伴隨著眾神怒吼,戰斗正式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