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了在仙宮之中自由通行的權利後,席勒趁著夜色前往仙宮另一側的客房,那里正是多德爾聯邦部落王子阿蘭的住處。
一路上,他沒有遇到任何阻攔,顯然,希芙的命令已經傳達了下去,而席勒也沒有以此為借口去別的地方,只是如回答希芙時一樣來到了阿蘭客房的門口。
席勒卻並沒有立刻敲門,而是靜靜的站在門外听著房間內的動靜,阿斯嘉德的建築用的都是特殊的材料,隔音性能很好,因此基本听不到房間內的動靜,但席勒仍能感覺到屋內情緒的流動。
此時,這位王子房間當中不止一個人,兩種激烈的情緒不斷踫撞,席勒將手放在門把手上,仍能感覺到地面和牆壁傳來的震動,席勒轉頭看向了走廊盡頭放著的一個花瓶。
在心里倒數了幾個數字,當房間內傳來明顯震動的一瞬間,席勒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再度出現時,他已進入了房間,正好出現在阿蘭身後。
這位魁梧的王子听到動靜想要回頭,但他還沒來得及把頭轉過去,「砰」的一聲,伴隨著無數花瓶瓷片的碎落,阿蘭緩緩倒了下去,他的身後露出了另一個小小的身影。
一只被關在半人高的籠子里的浣熊正用驚恐的表情看著倒下去的阿蘭,然後又用同樣驚恐的眼神,盯著手里還拎著一半花瓶的席勒。
席勒舉起了手中的另一半花瓶,看著這只浣熊說︰「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跟我走,要麼……」
「我選第一個!」浣熊大聲喊道。
他的聲音並不尖細,反而有些粗獷,而且說的並不是浣熊區的通用語,也不是三大帝國的語言,而是標準的英語,甚至還帶點南方口音。
席勒走上前,彎下腰看著地上由魔法能量構成的籠子,他剛伸出手,浣熊就警惕的後退了一步,身後細長的尾巴不安的甩動著。
隨著席勒進一步靠近,浣熊已經躲到了籠子的邊緣,張開嘴呲出牙,表現出極富攻擊性的姿態。
「好了,現在我要把籠子拎起來,你不要亂動,好嗎?」席勒看著浣熊的眼楮問道。
看到他的態度,浣熊反而愣住了,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毛茸茸的肚皮,確定自己是一只動物,又抬頭看了一眼席勒,確定他是一個人類。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類會如此順暢的和他交流了起來,在這個以人形生物為主要居民的宇宙中,大部分種族見到會說話的動物和植物,第一反應就是驚恐,就算是比較心大的那種人,也會感到驚訝和好奇。
但面前的這個人類,就好像是毫無障礙的接受了一只動物會說話這個事實一樣,他甚至還在征求這只動物的意見,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你在听我說話嗎?」席勒抿著嘴,皺著眉打量著籠子里的動物,雖然他對于動物心理學沒有什麼研究,但哪怕從外表上來看,他也能看出這只浣熊正處于應激狀態當中。
其實動物的狀態比人類更好判斷,主要表現就是,這只浣熊的毛發根根直立,耳朵向後倒,尾巴不停的左右甩動,瞳孔也有些擴散。
所以,席勒格外耐心的蹲,看著浣熊的眼楮說︰「我是至聖所的員工,今天白天這位王子來找我談生意的時候,我看到他身上有不屬于他的毛發,所以就猜到你在這了。」
「如果你不願意跟我走的話,恐怕他再醒過來的時候,是不會放過你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兩個應該是談崩了,既然如此,那你何不換個談判對象呢?」
「一個人類?」浣熊緊盯著席勒說。
「一個人類。」席勒點點頭說。
浣熊似乎已經走投無路了,他露出了一個絕望的表情,蜷縮在籠子的角落不再說話了,席勒嘆了口氣說︰「我看到你的尾巴受傷了,而我剛好是個醫生,好吧,心理醫生也算醫生,對吧?」
「等等,你是個心理醫生?」浣熊忽然睜大了眼楮,盯著席勒說︰「真的嗎?我是說,這個詞是我想的那種意思嗎?你能治療精神疾病?」
「當然。」席勒點了點頭說︰「雖然現在我在從事行政工作,並不行醫,但我是有執照的心理醫生,曾經在紐約長老會醫院的精神科擔任心理醫生。」
「快帶我離開這,醫生!」浣熊忽然一個箭步沖到了席勒的身前,兩只爪子死死的抓住籠子的欄桿,張大嘴巴露出尖牙,像是哀嚎一樣說道︰「救救我!醫生!」
因為浣熊更加貼近,所以席勒能夠更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神,毫無疑問的是,這只浣熊已經意識模糊了,他的眼楮里沒剩多少理智,好像完全在憑本能行動。
「醫生、醫生,救救我,醫生……」
浣熊只是不斷的重復著這句話,席勒伸出手,踫了一下他頭頂的毛發,浣熊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鋒利的爪子幾乎是瞬間就朝著席勒的手揮了過去。
席勒的手飄散成了一團灰霧,並沒有受傷,發現浣熊失去了理智,席勒便不再多做猶豫,而是直接拎起了籠子走向門邊,打開門朝走廊里看了一眼。
自洛基整頓了仙宮內務之後,雖然服務人員的響應更及時了,但安保也更嚴格了,右側走廊的盡頭有兩名待命的管家,左側的樓梯口也有侍衛。
「不,別從那走,別出去,不能被阿斯嘉德的人抓住,他們也不值得信任……」浣熊在籠子里抱著頭瑟瑟發抖的念叨著︰「宇宙帝國都不值得信任,不能被他們抓住……」
席勒又平靜的把門關上了,他再次拎著籠子走到窗邊,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後化作一團灰霧從窗戶飄了出去,帶著那個籠子往下飛,直到來到樓下的景觀樹林里。
雖然夜色已深,但仍有不少阿斯嘉德的護衛在仙宮附近巡邏,雖然明知自己不會在阿斯嘉德遇到什麼危險,但多年以來席勒養成的習慣,讓他在來到這里的第一天,就在腦中勾勒出了仙宮所有守衛的巡邏路線,
繞開了所有守衛,回到了自己房間,席勒把籠子放在了窗邊的桌子上,而當籠子轉到另一邊的時候,浣熊的後背露了出來,他的確受傷了。
但在浣熊後背的傷口之下,不是血肉模糊的肌肉組織,而是鋼鐵骨骼、齒輪零線和冒火花的電線。
浣熊不停地吞著口水,他背對著席勒,沒有轉身,只是用一種自嘲的語調說道︰「機器人會不會比一只會說話的浣熊,更能讓你更容易接受一點?」
但是瞬間,這只浣熊就呆住了,因為他周身的籠子正在緩緩消失,魔法能量被灰霧吞噬之後,籠子的欄桿一根一根的撤去。
浣熊緩緩轉身,看到了席勒彎腰俯身盯著他的眼神。
他好像真的是個醫生,浣熊想,他曾經也在那些醫生的臉上看到了相同的神情。
「好了,轉過去,我看看你的傷口。」
浣熊卻突然感覺到有些窘迫了,他在自己的臉前面揮了揮爪子,說︰「不,我沒事,而且那傷口也不是人類應付得了的,我有自愈功能,過一會就愈合了。」
可席勒還是自顧自的繞到了他的身後,並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一邊盯著那個傷口,一邊自言自語道︰「讓我看看……這個結構看起來是基因改造工程的產物……」
「誰對基因改造比較熟悉來著?克隆蜘蛛俠的那個教授叫什麼來著?……哦,我想起來了,邁爾斯‧沃倫。」
席勒一邊看,一邊掏出了手機,然後看也不看浣熊的表情,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一邊撥號一邊說︰「過來,趴在這,我找個專業人士來幫你治療。」
「喂?蜘蛛俠,是我,我是席勒醫生,我找沃倫教授,我這里有一只被基因改造過的動物受了點傷,我想知道要怎麼治療。」
「別白費力氣了,人類。」浣熊使勁甩了甩頭,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有些艱難的說︰「這是三大帝國的基因改造科技,你們人類是不可能破解的,別說治療了,你們想看懂我身體里的結構都很難……」
「我的老天啊,怎麼還有人對浣熊下手?!簡直駭人听聞!……席勒醫生,你稍等一下。」電話里傳來一個頗為年輕的聲音。
「哦,抱歉,醫生,沃倫教授不在,不過我已經跟著他學習一段時間了,能讓我看看傷口嗎?」
席勒拿出手機,用攝像頭對著浣熊的背,浣熊沒好氣的「嗤」了一聲,但是很快,電話那頭就傳來蜘蛛俠的聲音︰「他是不是尾巴沒辦法往左邊擺、左腿也有點抬不起來、左側肩胛骨到手臂肌肉都在發麻?」
浣熊緩緩瞪大了眼楮,他飛速轉身,用圓溜溜的眼楮盯著席勒的手機攝像頭,表情就好像見了鬼。
「這是脊椎連接部件遭到外力破壞,電子元件接觸不靈光而短路,導致無法正常釋放神經電的結果,席勒醫生,我說你做,先把傷口擴大一點,然後把脊椎旁邊的那個傳動裝置往左側挪一點,為接線讓出位置……」
「是這個裝置嗎?這樣?還是要再往左一點?」
「可以了,然後把旁邊那條線扯過來……我的天吶,他們用的材料也太差勁了吧?這線圈的外層都燒黑了,上帝啊,這個脊椎連接部件好像也有點……他都經歷了些什麼啊?」
手機那頭的蜘蛛俠感嘆了一句,他停頓了一下,然後說︰「真是個可憐的小家伙,席勒醫生,你那應該還有熔鋼吧?要是你不嫌麻煩的話,其實可以把他體內的零部件和線路的材質替換一下。」
席勒看著浣熊體內一團糟的情況,明白了蜘蛛俠的意思,這只浣熊身體的狀況恐怕比他表現出來的要糟糕的多,怪不得精神都有點不正常了。
「我倒是不怕麻煩,也有足夠的材料,不過你得告訴我怎麼做,我對改造動物可沒有任何經驗。」
「沒關系,醫生,這一點都不難,您要是有共生體的話,那就更簡單了,您只要分出一點共生體因子穩定住他的脊椎,然後再依次替換零件就行了。」
「好吧,還是老樣子,你說我做……感謝那兩個弱智吧,現在我終于會擰復雜一點的燈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