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巴的主持下,江陵的官市僅僅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就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大繁榮。
江陵也終于從戰火中慢慢蘇醒過來,重新展現出楚國故都的風姿。
久違的和平場面讓江陵的百姓和客商都欣喜非常,他們衷心盼望這日子能維持的長久一些,只要這份和平能長久,他們的日子稍微辛苦一點也可以。
穩定讓新生的直百錢也展現出了旺盛的生命力。
雲山以自己的名譽擔保不濫發貨幣,盡管大家也不信他, 但是看見劉備和孫權都這麼給面子,也都從善如流,紛紛安安心心的做起了生意。
當然,為了維持這份來之不易的穩定,關平也需要有人舉薦人才。
劉巴扭扭捏捏的找到關平,表示自己認識幾個大才, 可以舉薦為關平的屬吏,幫助關平管理江陵。
正好關平太守府的班底到現在只有司馬孚一個人撐場面,自然願意听听劉巴的人選。
劉巴也不藏私,立刻先推薦了兩人——
「蔣琬字公琰,零陵人,此人胸懷寬廣,博聞強識,可謂文武雙全。」
「零陵人?」關平點點頭,「是子初的同鄉?」
「不錯。」劉巴面不紅心不跳,「就是因為同鄉,我才了解其秉性。蔣琬與其表弟劉敏、潘濬都是荊南有名的大才,請將軍現征闢一人,其余兩人我再慢慢勸說,一定可以為將軍出力。」
司馬孚在一邊擠眉弄眼,示意不能隨便用劉巴推薦的人,關平倒是淡然一笑︰
「無妨, 子初推薦的定是當世奇才,蔣琬,嗯,他在子建軍中為刀筆吏可惜了, 就以他為南郡郡丞,如何?」
劉巴大喜過望。
郡丞……
這個職位比長史也差不了多少。
雖然郡丞的權力相對較少,但足以展現出雲山對荊州世人的拉攏姿態。
嘿,這就好辦了。
「還有一人是誰?」
「哦,還有一人,名廖化,字元儉,襄陽人。
此人雖然才學不及蔣琬,可通曉軍事,文武雙全,將軍何不先讓其擔任刺奸,維持官市,若此人能展現出過人的本事,再徐徐提拔,以安人心。」
曹植和司馬孚一起擠眉弄眼,示意這個可絕對不行。
廖化出身豪族,家中產業非常豐富,如果他跟劉巴沆瀣一氣,很可能讓雲山在江陵城中的軍令根本無法推廣。
可關平還是點點頭, 平靜地道︰
「好, 正合我意。」
「子初久居荊襄, 了解人文風物,我等自然要從善如流。」
蛤,這個莽夫。
劉巴眼中露出一絲大仇得報的快意。
他非常了解馬良在襄陽的那一套。
荊襄世族論正面作戰完全不是樂進徐晃等人的對手,但他們憑借吹捧、滲透,已經將樂進完全控制,那些跟樂進走南闖北、作戰勇敢的豪士一個個陷入溫柔鄉中不可自拔,現在樂進想指揮這些人進攻荊襄人是萬萬不可能。
雲山不愧是樂進的親信,也跟樂進一樣空有武力卻缺少智謀。
用不了多久,江陵城中都會被我安插荊襄友人,到時候我用控制樂進的方法控制你,看你能如何是好。
司馬孚急的抓耳撓腮。
他現在的利益已經跟雲山綁在了一起,光是在江陵的產業提供的豐饒物產就能讓司馬家在十年內迅速崛起,成為亂世中一等一的豪族。
雲山……
「放心。」曹植的手掌拍在司馬孚的肩上,英俊的臉上滿是堅毅之色,「雲將軍智勇雙全,劉巴的詭計全然無用,我等從善如流便是。」
司馬孚一怔,也隨即反應過來。
他許久之前就發現雲山絕對沒有表面展現出來的這樣粗豪暴戾,此子頗有謀略,怎麼我卻總是被迷惑?
唔,這樣不好不好。
「信任將軍。」
「信任將軍!」
‧
常雕受到曹操的派遣,以軍師祭酒的身份灰溜溜地南下。
他抵達宛城的時候,在宛城養老的于禁直接把他當空氣,完全沒有接待曹操府吏的熱情,讓常雕非常生氣。
他詢問于禁的手下,听說這些日子周圍的盜匪非常猖獗,于禁的主力他們不敢踫,可于禁下去征收糧食和徭役的小股人馬都遭到了盜匪的襲擾。
甚至于禁宛縣丞下鄉征收稅負太重,不少屯田客直接揭竿而起,將他五花大綁一頓胖揍,然後集體投奔了盜匪。
「于禁打了一輩子的仗,怎麼連剿匪都不會?」常雕撓撓頭,不解地道。
曹軍最開始建立的時候為了開拓地盤,多次跟周圍的山賊武裝進行大戰,這些人就算聚眾過萬也沒用,他們無組織無紀律,作戰時屢屢一觸即潰。
常雕剛參軍的時候就是在剿匪的作戰中表現勇猛才被曹仁提拔做了親衛首領。
于禁是曹軍中的宿將,手下軍士以嚴整著稱,能在紛亂的大戰中如中流砥柱一般不動不搖,這種戰法應該是盜匪的克星才是。
于禁手下士卒顯然不願說老大的壞話,但常雕在這方面還是很有心得。
他掏出一把五銖錢塞進那個親衛手上,那人立刻滿面紅光,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現在宛城周圍的情況。
「那個叫霍峻的賊子不同尋常。他從不搶掠,每到一處就發動當地百姓襲擊官府,官府有大軍進剿,他們便帶著百姓一起轉移。進剿的官兵也是人,若是讓霍峻知道誰盡心進剿,殺戮百姓,便立刻帶人襲殺那些兵將。」
「最開始的時候于將軍獎勵了幾個作戰勇猛的軍校,可多則十日,少則三日,這些人家必遭滅門,那當真是雞犬不留。
據說那賊人手上有一本生死簿,所有為朝廷出力的,不日便遭亂民滅門。
這一月以來,誰還敢再為朝廷出力?這亂賊自然坐大,于將軍率大軍進剿,那亂賊早就听到消息逃走,便是遇上了,手下軍士也不敢力戰,只是不斷擊鼓高呼嚇退賊人。」
「還可以這樣?」常雕驚得眼楮都凸出來了。
當年大賢良師都沒有這樣的情懷,听說這霍峻才三旬上下,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那些豪族就願意讓此人來去自如,不想辦法將他們盡數殲滅?」
「嘿,當然想。可一來是這些賊子不好對付,二來他們頻頻進攻的是咱們的軍屯。
這些豪族早就對咱們的軍屯頗為不滿,這些賊子進攻軍屯,讓屯田客逃走,他們趁機兼並土地,隱瞞人口,還能將罪責推到這些人身上,他們當然頗為開心。」
「之前丞相計畝收稅,盤剝太重,現在改成按產出納稅,現在百姓也非常歡愉,不少人紛紛投入叛賊軍中,現在真是越來越不好對付了。」
常雕下意識地覺得此人不好對付,按照道理,他應該通報一下曹仁,看看能不能調集曹軍主力爭取早日將他剿滅。
但他轉念一想,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禁自己打不過這些盜匪本來就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如果常雕節外生枝調動大軍反到得罪了此人。
嗯……
想到于禁對自己的冷淡,常雕更是懶得理他。
于禁的親衛見常雕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也低聲道︰
「說起來,我等之前也議論過,說此事說不定跟子桓公子有什麼牽扯。」
「哦?」
「現在宛城周圍都是叛賊,于將軍不能阻止,倒是子桓公子奮力進擊,多次將賊人擊退。
我們都覺得子桓公子未必有這樣的本事,說不定這霍峻便是子桓公子麾下!」
「嘶……」常雕猛地吸了一口涼氣,看看四下無人,這才放心。
原來如此!
于禁倒不一定是真的打不過這些盜匪,他只是覺得此事牽連太大,說不定就是曹丕牽扯在其中。
曹丕和曹植肯定有一個會接過曹操的大旗,于禁一把年紀了,已經做好了回家頤養天年的準備,只要這些盜匪不進攻宛城、葉縣這樣的城鎮,在城外胡鬧也就由他去。
唔,看來大家都不傻。
荊州北部都這麼危險,過了漢水豈不更是龍潭虎穴?
常雕越發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在曹操面前胡吹大氣,如果按照徐庶的安排,他現在肯定得不到軍師祭酒的位置,不用冒這樣的生命危險。
盡管徐庶告訴他,此去江陵官市沒什麼太大的危險,只要加速加速南下,不要橫生枝節就行。
可四周如此詭譎,常雕又是不敢。
嗯,也不一定我親自去,我統帥校事,隨便安排別人去應該也成。
見那人旁征博引,似乎見識頗多的模樣,常雕突然靈機一動︰
「好兄弟,你想不想做官啊?」
那人一怔,隨即道︰
「想,做夢都想!」
「那就是了。」他拍拍胸口,「你也知道,丞相任人唯賢,提拔我為軍師祭酒,讓我組織校事,現在正是用人之際。
你願不願意做一件大事,如果做好了,便是你的大功一件。」
「想!當然想!」那人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貪婪,「常軍師要我做什麼?」
于禁是不把常雕放在眼中,可對一般的小兵來說,曹操的軍師祭酒簡直是天大的官職,他喜從天降,趕緊迫不及待地詢問。
「是這樣。」常雕認真地道,「汝先一路南下,從新野到江陵官市的道路都給我探查清楚,這一路有多少盜匪、周邊我軍屯駐如何,都是誰的部曲都給我探查清楚。」
那人飛快地點點頭︰
「小的盧洪這條命就賣給將常軍師了,一定不辱使命。」
嗯……
常雕眉開眼笑。
派人去跟我自己去應該也沒什麼區別,叫手下做事,這才有上位者的風度。
我就老老實實待在軍營中,這總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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