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雲山整裝待發準備征討霍峻的時候,丁斐也不出意外接到了曹丕的任務,登上了護羌中郎將的位置。
丁家眾人跟曹操是同鄉,多年前就已經在曹操的繼承人身上下注,年長的丁斐一直是曹丕的暗中支持者,這麼多年來一直利用自己的位置幫曹丕暗中在軍中獲得影響,他的佷兒丁儀則以風雅著稱,與曹植走得很近。
這樣的布置可以讓丁家一直緊緊跟隨曹氏的步伐,曹氏不倒他們就能一直保持高高在上的地位。
丁斐的忠誠也得到了曹丕的嘉獎,盡管知道丁斐極其貪婪人品不佳,但喜歡任用自己人的曹丕還是大方地早早將關中的軍士托付給了他。
考慮到丁斐的軍中根基並沒有那麼深厚,曹丕還貼心的為丁斐準備了一整套升遷方案。
曹丕判斷,馬超韓遂經過之前的打擊短時間內很難恢復元氣,正好是己方一鼓作氣進攻涼州的機會。
就算很難直接席卷涼州,起碼要穩定住涼州的局面,聯絡那里的官員打擊馬超韓遂囂張的氣焰。
丁斐現在的位置是護羌中郎將,這個名號听起來沒有這麼敞亮,卻實在是大漢能控制四夷的基礎核心。
如果丁斐的工作到位,曹魏甚至可以聯絡周圍的羌人反過頭來打擊馬超的囂張氣焰,十年之內收復西涼,在一鼓作氣打通西域應該不難。
這麼好的差事肯定不能交給不是自己人的雲山,丁斐利用雲山給曹操奔喪的機會,順理成章的開始接收關中的民務,可惜雲山雍州刺史的身份並沒有被剝奪,不然他可以更加合法的插手民政。
夏侯霸威信不足,常雕毫無能力,曹丕還派出了夏侯惇給丁斐撐腰,丁斐可謂是贏麻了,之前為了掩人耳目而故意隱藏身份吃過的苦也終于結束,只有這一票干的出色,丁斐就能正式擔任將軍主宰一方,將雲山的影響擠出雍州。
為了完成這些步驟,曹丕幾乎答應了丁斐所有的條件,可唯獨有一樣,他的信上雖然沒有駁回,卻用實際任命否決了丁斐的提議。
曹丕下令,在雍州刺史雲山沒有返回的期間內,丁斐與常雕共掌雍州諸軍事,常雕依然是丁斐的上級,擁有關中軍事的最高決定權。
這個任命曹丕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之前弄走雲山已經引得了很多人的不滿,如果再弄走常雕,等于直接破壞了曹操給他留下的軍事支持。
這樣大刀闊斧的改革實在是朝自己揮刀,饒是曹丕輕狂,還是不敢隨便對常雕下手,以免徹底得罪了曹仁。
而且曹丕听丁斐說,常雕是自願離開,已經開始準備將自己的牛馬都一起搬走,這讓曹丕的心中更是不爽。
行啊,雲山也是,常雕也是,這一個兩個都不願替孤效力,我特麼就不讓你如意。
橫豎丁斐之前說過常雕毫無能力,掌握他也毫無難度,曹丕于是依舊保留了常雕的一切身份,甚至還讓他就任關中實際的最高軍事主官,以安撫自己的叔父輩。
這小小的問題曹丕和丁斐都不覺得有什麼,可消息傳到了常雕那兒,這位一心想著逃回許都月兌離軍隊的常軍師頓時火冒三丈。
「好啊,耍我是不是!」
常雕之前答應給丁斐提供假消息,丁斐當時言之鑿鑿,說自己背後就是曹丕,肯定能把常雕弄回去,甚至徐庶也感覺把常雕弄回去應該不算難,常雕心情大快,已經在暗中調動自己的大量牛馬準備回朝。
沒想到丁斐現在步步高升,掌控了關中的軍權,倒是常雕什麼好處都沒有撈到,反倒還要繼續待在這鬼地方。
沒完了是不是!
丁斐完全沒有感受到常雕的憤怒,他裝作已經把這件事情忘了,還親自帶了大量的金銀珠寶去拜見常雕。
「魏王對我等如此信任,以後關中諸事,還請常軍師多多照顧。」丁斐的笑容非常騷包從容,言語之間分明是把自己當做了常雕的上級,他相信這次常雕已經深深認識到了他跟曹丕的交情。
常雕的妻兒老小都在許都,他自己又是個沒本事的孬種,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除了認清現實繼續在關中好好混他還能做什麼?
丁斐拿出一副老大哥的架勢,一番攀談交心說的常雕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看上去特別好玩。
見他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丁斐忍不住笑道:
「常軍師,汝也不必如此。
汝現在是鎮西將軍、前軍師,出鎮一方位高權重,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若是回了許都汝該如何自處啊?還不如跟我再立下功勞,到時候魏王說不定封你為司隸校尉,便是晉位九卿也不是沒有可能。」
見常雕仍是一副司馬臉,丁斐索性壓低聲音,用略帶威脅的口吻緩緩道:
「常軍師,我等出來都是為國,汝這些年多置產業,總是想保全汝的家業,這才美美不思進取,這鎮西將軍像什麼話?
之前汝軍中的那些牛馬我暫先替你收下,等擊破馬超韓遂,我自然還給你。」
常雕剛才全程司馬臉,保持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可說起自己這些牛馬,常雕當時就臉色大變。
正如丁斐所言,常雕對自家產業那是非常熱衷,所以他才不願冒死拼殺,以免自己一死他的全副家也便宜了別人。
他之前就偷偷運輸自己之前掠奪來的大量戰利品準備回許都逍遙,可丁斐早早就已經看到了這些。
見曹丕不願讓常雕回去,丁斐索性直接下手講常雕的那些牛馬全都扣下,逼迫常雕跟他合作。
果然,之前氣焰還頗為囂張的常雕頓時泄了氣,甚至露出一絲畏懼之色。
「丁將軍有話好好說,咱們咱們這些……」
那些牛馬大半是常雕趁著之前殿後偷偷扣下的,可謂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可是財富同時也是一把刮骨的刀,如果丁斐以此為理由攻訐常雕,搞不好常雕都要下獄——要知道現在協助關中戰事的大將軍夏侯惇就不是一個很會講情面的人。
就算曹仁在關照常雕,也不敢在曹家代漢的關鍵時刻與夏侯惇產生矛盾。
丁斐見常雕不珍惜自己鎮西將軍的身份,反倒貪戀一堆牛馬,心中的鄙夷更甚,他滿臉輕蔑之色,懶洋洋的道:
「這樣就好啊。你要是听我的,日後我還會把這些牛馬還給你。嘿,說來我也不願意讓汝繼續待在關中,魏王還是念了你的幾分情分,休要給臉不要臉了。」
他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常雕的肩膀,瀟灑的轉身離開。
盡管知道常雕一定很憤怒,一定在身後對自己破口大罵,但丁斐不在乎,他今天的心情很好,徹底拿捏住了常雕這個無用的小人,他可以專心經營自己在關中的一切。
什麼手眼通天的常雕,不過是個毫無膽識的廢物,他手下的趙大早就已經投奔了我,要不是看見他的名聲還有一點作用,早就叫人把他扔到黃河里去了。
常雕盯著丁斐的背影,渾身篩糠一般不斷的哆嗦著。
丁斐最早不過是接到曹操的任務來盯著自己,常雕本以為憑借自己的身份和仇人對自己的信任丁斐這斯應該奈何不了自己。
沒想到曹操一死,曹丕立刻就開始對自己反攻倒算,居然一刻好日子都不讓自己過,真是豈有此理。
憤怒之中,常雕心中突然萌發出了一個歹毒的念頭。
給我等著,老子現在不是單打獨斗,你等我找徐元直先生來對付你!
不!不是對付!
老子要殺了你!老子要殺了你!
曹丕來了也不行!我一定要殺了你!。
徐庶遠遠望見丁斐春風得意的模樣,嘴角也忍不住抽動了幾下。
說起來,徐庶真沒想到這次自己居然會出現誤判——他本以為只要常雕申請調走,曹丕立刻會一言為定,將關中所有的事情都托付給丁斐和夏侯霸。
到時候徐庶自然有辦法讓丁斐的種種政策搞得關中天怒人怨,到時候大家振臂一呼百姓一起起事,他在趁著丁斐去平亂將其暗殺,這關中頓時就好控制多了。
沒想到曹丕居然如此犯病,居然強令常雕留下來,這種徐庶略略有些投鼠忌器——常雕還在,若是丁斐被暗殺,曹丕肯定會遷怒常雕,徐庶倒是不想把常雕給害死。
徐庶深刻反思,心道自己對曹操的了解都還不錯,對曹丕的了解倒是還需要加強。
這麼一搞,徐庶之前的計劃也要推翻不少,好在約定與徐庶一起匡扶漢室的賈詡給力,順利將雲山推去應付霍峻。
希望一切順利吧,如果……
「元直先生!」徐庶還在猶豫以後該怎麼做,身邊突然響起一個焦急的聲音。
他匆匆轉身,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壯士頭戴斗笠身披簑衣,居然在旱地裝成漁夫的模樣,看起來極其不協調。
「你是……」
「我叫閻行,字彥明。」
「呃,原來是彥明將軍,不知將軍有何貴干?」
閻行滿臉驚慌,艱難的咽了口唾沫,低聲飛快地道:
「出大事了,韓遂听說雲將軍調走,已經四處連接各部羌胡,準備先席卷涼州,然後……然後……」
徐庶的臉上頓時滿是凝重之色。
不僅是曹丕,之前連他也樂觀的認為韓遂遭受的損失太大,短時間內已經無法組織起大規模進攻。
可听閻行的意思……
「你是怎麼知道的?」
「韓遂派謀士成公英來勸我跟他一起做賊!我斷然拒絕,但是……」
「韓遂派人來勸你?」
「不錯。」
徐庶飛快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多謝將軍報訊!」
閻行見徐庶的臉色居然轉憂為喜,不禁奇道:
「先生,這是?」
「呵呵,無所謂,韓遂這是在幫咱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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