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相逢勇者勝!
盧洪等人在山中養精蓄銳許久,就是等待這一刻。
之前他們對常軍師的懷疑讓全軍上下都倍感羞愧,這次一定要好好執行常軍師的部署,說什麼都要痛擊龐德,讓這群驕橫的西涼兵嘗嘗他們的厲害。
盧洪之前也考慮過,龐德乃是宿將,不可能連行軍中遮蔽自己蹤跡這種事都不懂, 這炊煙說不定就是他的聲東擊西之計,好讓己方撲個空。
可既然常軍師認為龐德在那里,盧洪也毫不猶豫地將全軍都部署在那里,以主力迎戰龐德。
因為準備時間不太充分,盧洪只準備了少數的滾石,他手下士兵遠遠望見龐德的軍容有些畏懼, 感覺己方這群人就算是設伏也未必是龐德的對手, 還不如等龐德的大軍快要離開的時候再出擊,給龐德的後軍造成一些損傷也就是了。
盧洪狠狠瞪了一眼那人,冷笑道︰
「常軍師用兵哪是汝等能知曉?我料雲坦之大軍就在左近,我等截住此賊,便是大功一件!
汝等若是怕了,盡管先走便是,但汝等小心常軍師家法不容情啊!」
眾將聞言都是心中一凜。
之前常雕展現出的凶狠毒辣讓軍中眾人戰栗不已。
他冷酷絕情,連盧洪都不肯相信,卻埋伏下極其恐怖的殺招,輕易就把阿貴麾下的主力打的全軍覆沒,之後他放棄追擊阿貴的機會,不浪費一絲光陰,迅速在隴山截住了龐德。
天知道他到底是從何處搜集到的種種軍情,到底是何人給他傳遞消息。
若是不听常軍師的調遣,說不定何時就會死于非命,還不如拼命一搏,跟龐德拼了!
眾將下定決心, 在龐德軍前鋒進入山谷中就毫不猶豫地拋下巨石, 隨即在弓弩手的掩護下向龐德大軍發動決死沖鋒!
之前龐德軍眾人一致認為就憑常雕的鼠膽,連已經遭到洪水毀滅性打擊的阿貴都不敢進攻, 就算藏在隴山中肯定也是一群殘兵敗將,見了己方這萬把人的大軍怎敢向前。
他們擔心在山中偶遇常雕軍會延緩己方的行軍速度,這才故意暴露自己的蹤跡好讓常雕知難而退,沒想到連阿貴的殘兵都怕的常雕居然在這設下了埋伏。
而且……
他們居然還有這麼多人!這到底是不是常雕啊!
龐德等人的懷疑很快得到了
「狗賊龐德,我家常軍師早就在此部下大軍,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龐德!常軍師早就料到你們這些狗賊在此,既然知道要死,為何不降!」
龐德渾身冷汗直冒。
看著已經被砸成一灘血肉的阿貴,他和丁斐同時生出了一個恐慌的念頭。
不好,中計了!
常雕之前並沒有追殺阿貴,並不是因為他們的兵力衰弱,而是因為他不願意在阿貴的殘兵身上浪費時間,在殲滅阿貴之後直接調頭鑽進隴山,數日來一直潛藏在暗處,甚至主動利用鑽進山中的阿貴尋找龐德,然後一擊命中!
「文侯,你害死我了!」龐德仰天長嘆,忍不住恨恨地瞪了丁斐一眼。
丁斐啞口無言,一時不知該如何訴說心中苦悶,龐德和楊千萬知道現在已經到了生死關頭, 索性一起沖鋒,猛攻常雕!
常雕手下這支士兵並不是關平麾下那支極其精良的鐵軍,戰斗素質並沒法與涼州軍抗衡,但他們養精蓄銳許久,斗志也非常旺盛。
看見真的如常軍師所言圍住了強敵,常雕軍上下斗志昂揚,各個悍不畏死,倒還真的截住了龐德麾下眾軍。
常雕看著遠處滾滾不斷殺來的龐德大軍,雙腿不住地打哆嗦。
這個龐德到底會不會帶兵?
在山中生火暴露自己的位置,這不是等著雲山來殺他嗎?
坑死我了,坑死我了啊!
常雕從來不覺得自己能跟龐德麾下的大軍抗衡,見雙方大軍踫撞,他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逃命。
可現在手下士兵斗志高昂,還是狹路相逢,又能往何處逃?若是自己逃跑了,萬一在山谷中遇上了什麼凶狠猛獸,豈不是也是必死之局?
「啊……」
一聲聲的慘叫和咒罵在山谷中回蕩,常雕忍不住從藏身處探頭查探戰況,可也是在此刻,他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面孔。
「丁,丁斐!」
盡管早就從逃兵口中听說丁斐跟龐德在一處,可乍見此人,常雕還是吃驚不少。
這個曾經一度騎在自己頭上,曾經跟自己一起掌握雍州諸軍事的曹家故舊大將現在正渾身浴血,跟自己麾下的士兵廝殺。
常雕呆呆地看著這個人,想到之前他對自己的頤指氣使、陰陽怪氣,還在自己身邊安插奸細企圖霸佔自己的權力,心中頓時怒火中燒。
這個丁斐之前明明答應的好好要利用他跟曹丕的友好關系將常雕調回中原,讓常雕徹底擺月兌軍旅的搏殺。
可因為曹丕犯病,此事取消擱置,若是丁斐能來好好道個歉常雕還是能稍稍容忍一下丁斐,可他非但不道歉,還繼續威脅常雕為自己做事,甚至還將常雕之前已經準備好帶回老家發財的牛馬通通帶走分給自己麾下士卒。
對了,他還是少數知道常軍師其實是個草包的人。
常雕的手指微微發顫,眼中流露出一絲凶光。
是可忍,孰不可忍!
見丁斐手持長矛,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光影,自己麾下一名親衛反應不及,被當場刺穿,常雕的瞳孔猛地一縮,竟不知從何處生出一團勇氣,破口大罵道︰
「丁斐,認得乃翁乎?」
丁斐正在埋頭苦戰,突然听見有人呼喚自己的姓名,不禁全身一顫。
他猛地抬頭,看清了呼喚自己的人,更是嚇得說不出話來。
「常,常雕!」
在丁斐的印象中,常雕始終就是面對馬超時左右為難,嚇得面無人色幾乎要昏過去的愚蠢草包。
可現在的常雕一身皮甲,手持長刀,竟從山坡上飛速地快步狂奔,其聲威宛如下山的猛虎,就是丁斐和龐德都目瞪口呆——前幾天下了這麼大的雨,從山坡上這麼跑下來不是找死嗎?
果然,下一瞬間常雕便一腳踩在一堆爛泥上,身子前傾摔倒,咕嚕咕嚕從山上一路狂滾下坡,徑自滾到了丁斐面前。
這一摔摔得常雕七葷八素,真是進氣少出氣多,疼的他幾乎都暈了過去。
龐德見狀大喜,朗聲大笑道︰
「兒郎們,取常雕的狗頭,取常雕的狗頭來!」
「取常雕的狗頭來!」涼州軍也終于從之前的混亂中回過神來,見常雕從山坡上摔下來一動不動,他們也齊聲怒吼,集結最後幾分氣力,誓要將常雕剁成肉醬!
‧
關平一直在緊緊追趕龐德的腳步,見遠處升起炊煙,他第一反應也是龐德準備誘敵,然後走他處逃走。
帶兵是一門大學問,能把眾多士卒平安帶到預定地點都需要相當的本事,不是尋常人就能做到。關平認為龐德多年宿將,現在逃亡途中主動暴露自己的蹤跡跟找死沒什麼區別。
他正準備叫手下士卒分兵查探龐德的所在,手下卻又焦急地傳遞消息︰
「將軍,前方喊殺聲不斷,好像是山谷中有伏兵截住龐德。」
「啊?」關平一愣。
伏兵?
我沒什麼伏兵?這隴山山道他們都不熟悉,哪有什麼人敢截住龐德?
難道說……
一個念頭在關平心中升起,讓他突然感覺有點難以置信。
「夫君,有可能是龐德的詭計,不可輕信。
他手下還有不少兵將,若是在山中設伏,待四下殺出,我軍定要損失頗重。」
關平呵呵一笑,寵溺地拂了拂韓九兒的頭頂︰
「莫怕,我還擔心龐德要跑了,這次我非得將他留在此處。」
韓九兒先是一怔,隨即又臉色一暗︰
「莫非將軍早有布置,只是瞞著賤妾?」
關平哈哈大笑,臉上滿是篤定之色。
「不是我埋伏的兵馬,但這也無妨。
九兒,看來我很快就能跟韓將軍好好談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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