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方向,同一片樹林,徐王兩家警惕望去,里面走出來四個人。
帶兒子的邱氏,還有帶著兒子王有糧的王大海。
雙方齊齊一愣,而後又是一陣激動的寒暄。
不過這次徐大可沒食物給了,但為了和諧,還是均了半碗水給他們。
不是他心軟,而是王氏看不得孩子們難受。
這個女人,總是會有些莫名其妙心軟的時候,也不見她同情一下他這個可憐的男人。
徐大挺不爽的,小小的地盤擠進來那麼多人,還讓他均出去兩個米糠團子和半碗水,心堵啊。
但沒想到,更心堵的來了。
還是同一個方向,還是那片樹林,又傳來了響動。
這次大家已經見怪不怪,心想著可能是逃出來的同村村民。
不過這次要讓他們失望了,從樹林里走出來的人不是大王村的,也不是其他村的。
而是少了一只耳朵的毒龍!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不存在的,實力太過懸殊。
毒龍「撲通」一聲在徐月面前跪了下來!
「好孩子,之前是叔錯了,你小人不記大人過,繞了叔這回吧,叔來世給你做牛做馬」
「不!現在就能給你做牛做馬,只要您給口吃剩下的就行了」
徐月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毒龍,還沒來得及開口,徐大提著鐮刀大步走了過來,沖毒龍抬了抬下巴,
「借一步說話。」
徐大平和的語氣,讓毒龍有一瞬間的茫然,他下意識站起,跟了過去。
兩人走到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徐大毫無預兆,突然一個閃身來到毒龍身後!
死神之鐮套住毒龍的脖子,輕輕一拉,鮮血噴濺,毒龍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倒了下去。
徐大狠狠一腳,毒龍滾落下山,消失在密林之中。
「老子自己一家都不夠吃,還要均你一口?盡想美事!」
徐大冷哼一聲,順手抓起一把枯葉抹干淨鐮刀,獨自一人微笑著從樹林中走了出來。
火星「 啪」閃了一下,營地上陷入詭異的沉默。
只有還不懂事的孩子,好奇的看著那片樹林不解問︰「阿爹,那個獨耳的人呢?」
王大海心肝都讓兒子這一聲問,問得猛顫了一下。
忙一把捂住了兒子的嘴,揪起腳邊的草根哄他這是甜的,讓王有糧嘗嘗,成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眾人默契的沒有再提起毒龍這個人,只是王大有看著他好老弟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復雜。
徐大特意多看了王氏一眼,見她沒事人一樣指導孩子們練她那什麼體術,心里頓時舒服了。
他就喜歡這種該心狠時就心狠的伙伴!
只是沒了水塘,接下來的日子要難過了
次日清早,天剛亮,徐月一家簡單收拾收拾,開始下山。
其他三家也默默跟隨其後,從早上天剛亮走到中午,一行人終于從山上走了下來。
眼前是一條可容一輛牛車通行的黃土路,抬眼望去,一片枯黃,干燥的空氣混合著飛揚的塵土,徐月一不小心吸入一口這樣的空氣,嗆咳不止。
徐大郎擔憂的給她拍著背,看著這飛揚的黃土,把剛剛下地沒走幾步的徐月又抱了起來。
他身上已經背了全家的被褥,徐月不想哥哥這麼辛苦,掙扎著要下地。
在山里她怕拖後腿就沒自己走,可這都到了平坦的大路上了,再讓哥哥這麼抱下去,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王氏察覺這邊狀況,示意家人們把衣角的布料撕一片下來,捂住口鼻。
這是個好主意,徐大拿著鐮刀一人割了一塊,本就破爛的衣服徹底沒眼看了。
但好在呼吸順暢了很多。
徐大郎終于肯把徐月放下地,但還是要牽著她的手。
另外的王大有三家見此,雖覺得徐家人有點嬌氣,但也忍不住學他們,把孩子的口鼻用布捂上。
大家都以為王氏此舉是為了隔離飛揚的塵土,就連徐月兄妹三人也是這麼想的。
直到往前走不到百米,看到一堆倒在路邊,在太陽暴曬之下已經發出惡臭的腐尸後,這才反應過來,這哪里是要隔離飛塵?
這分明的要隔離病毒!
看到那堆無人管的腐尸,王大有心里咯 一下,腦海中忽然跳出「瘟」這個詞,舍不得布料只讓孩子捂住了口鼻的他立馬撕下自己的衣袖,一分為二,讓妻子快點圍上。
雖然這種辦法遠比不上後世的口罩,但也總比完全暴露在空氣中好。
越往前越是觸目驚心,死人多得徐月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頭頂烈日,手腳卻是冰涼的。
徐二娘再也不說什麼要當亡靈法師的話了,眼前這些腐尸,丑得她頭皮炸裂!
王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們走了將近一個時辰,連個活人都沒遇到,感受到的全是絕望。
而且,她連自己現在在哪兒都不清楚,只能從大方向上判斷出來,她們正在向北走。
烈日在頭頂暴曬,沒有了森林中樹木的掩映,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落。
徐大郎擔憂的看著氣喘吁吁的徐月,很想把她抱起來走。
徐月擺手,她能堅持,姊姊都還沒喊累呢。
一行人又走了兩個時辰,滴水未進的邱氏突然「咚」的一下,筆直往前栽了下去。
走在邱氏身前的佟氏听見動靜,回頭就看到邱氏抱著孩子倒在地上,驚呼出聲︰
「邱娘子!」
听見這聲沙啞的呼喊,走在最前邊的徐月一家也忙退了回來,王氏和佟氏一起把邱氏扶到路邊,徐二娘則抱起了掉在地上的孩子。
「她沒事吧?」徐月皺眉問道,她個矮,只能踮腳往姊姊懷里看,見到那小孩閉著眼楮,心都顫了一下。
別被摔死了吧?
徐二娘無語的瞥了妹妹一眼,「他在睡。」
瞧見小孩無意識蠕動的小嘴巴,又補充道︰「可能餓暈了。」
「那我給他喝點水。」徐月松口氣道。
徐二娘點點頭,抱著這小孩在一顆枯萎的大樹下坐下。
徐月把自己腰間的皮水囊取下來,扒開塞子,看著小孩那小小的嘴巴,有點不知道怎麼下手。
徐二娘無奈接過,心道妹妹自己都是個孩子呢,又怎麼會照顧另外一個更小的孩子?
不像她,曾在王宮里照顧過一群小蘿卜頭,經驗充足。
把小孩上半身立起,水一滴一滴滴到小孩嘴巴上,他自己就知道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