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半月過去,掛在空中,明晃晃的太陽突然被黑影吞沒,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
是日全食!
徐家莊上的學生們驚奇的大聲喊道。
然而,莊子各處正在忙碌著的莊民們已經全部跪了下來,請求天神饒命。
直到王氏一聲重喝,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後知後覺的想,這事他們在學堂里學過啊!
這不是天神降罰,而是太陽和月亮自轉時交錯形成的日食現象。
這種自然現象,雖不多見,但每隔一段時間總會發生, 要是一直觀察著, 掌握了規律以後還能準確算出日食會在什麼時候出現呢。
這麼一想, 莊民們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整個徐家莊上的莊民,全部仰著頭,靜靜觀測這難得的日食現象。
崔元和光祿海還有點心慌,但也不願錯過這樣的機會,領著學生們,戰戰兢兢的在學堂外的空地上觀測日食,還留了日食觀後感的課後作業。
但在徐家莊之外,各種天罰的流言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公孫瓚越發覺得有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加緊催促手下們增收糧稅。
《天阿降臨》
不止是他,身處各地的諸侯軍閥們反應更激烈,開壇作法,驅除厄運,以求平安。
到了十月初,天空陰雲密布,紛紛揚揚飄起雪花, 冷空氣到來,把毫無防備的書院學子們凍得全部染上了風寒。
院長看這架勢,知道課上不成了,便遣散學生們,讓他們各自家去。
提前放假,最高興的就是徐大郎,再也不用每天早起去听那些之乎者也了。
徐月心情也很不錯,她現在十分想念家里的熱澡堂、暖地龍、還有食堂的飯菜!
只有徐二娘,心情有點低落。
書院放假,就代表著她和趙公子要等到明年開春才能見面。
這漫長的三個月啊,她都不知道弱不禁風的趙公子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
看著高高興興和徐大郎一起打包行李的徐月,徐二娘又一次顫著徐月,讓她給藥。
趙公子的病很明顯,就是肺癆,只不過他有殷實的家底做後盾,好吃好喝的養著,所以才是現在這個弱不禁風的狀態。
要是換做窮人家,身體早就敗壞透,人都已經入土了。
徐月還是不答應, 而且這次她有正當理由。
「姊姊,我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怎敢給藥?」徐月難得的板著一張小臉, 認真說道。
趙公子現在和姊姊時常待在一塊彎弓射箭,她偶有陪同,雖不如朋友這般熟稔,但也有來有往,算是經常一塊玩的同學。
看到同學受到病痛折磨,她自然也想過幫助他減輕痛苦。
而且她也確實有這麼做,只不過給的藥都是不痛不癢的類型罷了,好不全,但也敗不了,還能給他增加一點血氣。
對一個連身份都不清楚的人做到這樣,算是仁至義盡了。
況且,他現在連她姊姊的男朋友都算不上,兩人只是他逃她追,他插翅難飛的狀態,她憑什麼要把珍貴的藥給他?
最最重要的是,他對她阿姊愛答不理的,憑什麼呀!
徐家五人就沒有一個不護犢子,徐月不想還好,越想越氣,忍不住重重「哼!」了一聲。
再想起趙公子那雙優郁的眼,仿佛心中壓著無數愁緒的模樣,她就覺得這個人身世不簡單。
心思這麼重,性格這麼憂郁,仿佛背負著什麼難以承受的東西似的,這樣的趙公子就像是一個不斷吸取周圍一切光亮,卻永遠也無法將他照亮的黑洞。
姊姊身上的陽光就算源源不斷,遇到這樣的黑洞,怕是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感到疲憊了。
徐二娘看著氣呼呼的妹妹,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一把將她從身後抱住,好一頓蹭,直到把人哄好,這才松開。
之後,就再也沒提要給趙公子拿藥的事。
但這並不妨礙她在放假前,給趙公子送去各種附了魔的用品。
至少得保他活到明年來見她不是?
徐二娘既無奈又心疼的攤了攤手,揮別趙公子和其他同學們,和兄長妹妹一起騎馬離開了書院。
地上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白雪,兄妹三人都披著附過魔的披風,頭上帶著同款的羊絨帽,加上本身修煉體術和內功心法,寒冷的飄雪根本無法影響三人的速度。
馬兒疾馳在寬闊的道路上,突然,幾道人影出現在前方的道路上。
其中兩個像是早就听見他們的馬蹄聲,剛一見到兄妹三人露面,立馬沖上前來,展開手臂,做出攔停的動作。
「難道還有從阿娘手中漏掉的流寇?」徐大郎疑惑說著,眼神忽然就變得興奮起來。
徐二娘也沖徐月喊︰「武器武器,快把武器拿出來!」終于能干架了!
騎馬不便,兄妹三人的武器都在徐月研究室里放著呢,聞言,徐月立馬把哥哥的橫刀,姊姊的小劍,以及自己的弓弩取了出來。
馬兒飛奔向前,兄妹三人速度不減,卻悄悄變幻了陣型。
徐大郎持刀走中位,徐二娘在他後左方,拔劍預備向左翼掩護,徐月則落到了最後面,一手駕馬,一手架起弓弩,負責掩護。
然而,就在雙方距離不過五十米,負責掩護的徐月即將開弓時,攔路二人的呼喊先一步傳了過來。
「還請三位借馬一用!我等願以黃金五兩置換!」
喊話的是二人中那個紅臉大胡子,聲如洪鐘,听得人腦子嗡嗡響。
離得遠的時候看不清,到了近處,兄妹三人這才發現,這人手中還拿著刀,身上背著箭,身著戎甲,身材高大,高近一米九。
不過那身甲破破爛爛的,里面的衣裳看起來也很久沒洗,實在是狼狽。
但即便是這樣狼狽,這身甲衣依然對大部分手無寸鐵的貧民匪寇有很大的震懾性。
這兩人看樣子,不是流寇啊。
兄妹三人對視一眼,頗為失望的將武器放了下來,停在二人十步之外。
徐大郎喝問︰「你們是什麼人?」
他看這兩人穿得破破爛爛的,不像是能拿出黃金五兩來換馬的樣子。
徐二娘可沒錯過那紅臉胡子的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她合理懷疑,這兩人想搶馬。
紅臉大胡子旁,哪怕是形容狼狽,風姿仍然不減的白臉俊俏青年答道︰
「我乃常山趙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