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模了模下巴上續起來的美髯,想起前兩日女兒幼娘叫自己回家吃西瓜時附帶的消息,說是準備接受甘夫人的申請,讓她進入莊內衛生所,做一個實習護士。
雖然這個衛生所現在除了能搞點衛生宣傳、輔助婦人生產之外,基本沒治過什麼病。
也沒接收過一個真正病人,平日多是幫受傷工人們清洗消毒包扎這類在外人看起來沒什麼卵用的事。
但是, 衛生所的作用不可忽視,現在是不成氣候,未來的發展卻不可估量。
莊上最年輕最靈巧的女孩們都在衛生所里,這些人都是幼娘精心培養的醫科預備役,都是最能夠信任的班底。
甘夫人一個外人,竟讓幼娘動了心思,可見甘夫人已經被改造得差不多了,這才有資格進入衛生所做實習生。
此刻, 再看趙備那強裝鎮定的面孔, 徐大不厚道的笑了。
這老大哥估計是感應到了婆娘即將要月兌離自己掌控的危機感,這才急吼吼的趕回來。
不然,平日里沒事也沒見趙備回莊回得這麼積極。
關于掌控自家婆娘這種事,徐大前後兩輩子加起來就沒感受過,莫名的,心里生出一股‘終于不是我一個人'的詭異快感。
兩人一人乘車,一人騎馬,速度保持一致,邊聊些有的沒的,邊往徐家莊走去。
進入徐家莊,二人約好晚上一起喝冰鎮小酒,就在集市前分開了。
今日休沐,徐月三兄妹早早就回來了,見到阿爹帶回來的賞賜,還有阿娘捷報連連的消息,為母親提了兩月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今年莊上的西瓜徐月種了兩茬,第一茬六月收獲,已經分給各處管事們吃光了。
第二茬這幾天也收獲了, 數量不多,徐月特意給家人們留著,等阿爹一到,立馬把冰在井水里的西瓜提上來破開,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大快朵頤。
只是,少了阿娘的存在,心里總欠欠的,不能盡興。
西瓜吃完,父子四人排排平躺在亭中涼席上,一邊看著月亮一邊交換信息。
徐大說︰「幼娘你不是讓我打听哪里有合適的大夫嗎?現在有些眉目了,有個名氣挺大的大夫,叫華佗,听說醫術高超,很了不得。」
華佗?
現在再听到這些熟悉的名字,徐月的反應已經澹定很多,畢竟有趙備人設崩塌在前,她現在已經不會把這些人和歷史書上那些人對應了。
徐大嘆了一口氣, 偏頭抱歉的撇了小女兒一眼,「唉~,前些日子派了人過去, 準備將人偷偷綁過來,沒成想,人家住在許都宮城內,派出去的人還沒模到華佗的衣袖,就被迫退回來了。」
「不過幼娘你別難過,阿爹這里還有個極好的人選!」
生怕女兒失落,徐大立馬補充道︰「我看上次給你治病那個顧為荷就挺不錯,華佗只是一人,顧為荷門下可有弟子三十人,這不就是你總說的那什麼現成的預備役?」
徐月還真沒想過距離自己最近的醫者顧為荷,原因無他,只因為當初阿爹為了救她,把大夫得罪不輕。
再有就是,她老是想著什麼當世有名的大夫,竟完全沒想到,自己身邊其實還有現成的人選。
不過
「顧大夫能同意嗎?」徐月心虛的問道。
父女兩個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想起當初將顧為荷強行擄走的事。
「嘶~」徐大難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其實前幾日他去找過顧為荷,剛一進醫館,就見顧為荷舉著掃帚沖了出來。
當下為了顧全自己大將軍麾下第一謀士的臉面,火速 了。
但女兒的要求,當爹的豁出去也要給她辦到!
這麼一想,徐大隔著徐大郎輕拍了拍徐月的手臂,安撫道︰「沒事,阿爹出馬,一個頂兩,準給你把人弄過來!」
「不會又要把人擄來吧?」徐二娘戲謔問。
徐大郎「啪」的拍開徐大橫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側身,把徐大和懷里的徐月隔了起來。
看著這一個個不孝子,徐大突然開始懷念老婆在家時的日子。
眼看氣氛持續低迷,徐月從涼席上坐了起來,看著隔壁那個滿臉惆悵的中年男子,不放心的叮囑︰
「阿爹,這件事可不能用強的,您千萬千萬不要逼顧大夫,不然他就算人來了,咱們也攥不住他的心,只是做了無用功。」
這是屬于是好聲好氣的給自己台階下,徐大忙露出笑容,擺手表示自己一定不會對顧大夫用強。
但除了用強之外還有坑蒙拐騙等手段,留給他發揮的空間還是蠻大的。
徐大此次回來是為了送賞賜,實際上並沒有假期,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護衛們催回縣衙去了。
雖然不情願,但身為社畜,總是有許多身不由己。
倒是趙備還沒走,似乎特意請了假,打定主意要在徐家莊多待幾天。
徐月隱約猜到趙備回來的原因,但沒想到,趙備來得這麼快。
「三小姐在何處?」
徐月剛從學生食堂蹭飯出來,還沒走到空地上,就听見趙備逮著學生們詢問自己的聲音。
看樣子,是專門盯著她休沐的時間回來的。
學生們警惕後退,正要說不知道時,徐月主動走了出來,笑著問︰
「玄德叔叔找我有事嗎?可是旅館那邊短缺了什麼?我這就」
「三小姐,借一步說話。」徐月話音未落,趙備就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打斷了她。
完了,來者不善!
徐月在心里咯 了一下,但因為早有預料,面上神色不顯,心中也迅速想好了對策,澹定跟著趙備來到學校安靜的菜地旁。
學生文昌耀見狀,覺得趙備不對勁,就要跟過去看看小老師有沒有事,被周榮攔了下來。
他從文昌耀搖搖頭,表示三小姐無礙,便拽著好奇學弟回宿舍去了。
徐月把孩子們的反應看在眼里,心中一暖,見他們已經走開,這才抬頭看著極力忍耐著什麼的趙備,示意他有話直說。
趙備見她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微微眯了眯眼,既詫異于徐家三個孩子的早熟心計,又更覺得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