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民們發現,今年春耕和往年不同了一些。
莊內本都是旱地,今年居然引水弄了二十畝水田出來,這可真是奇怪了。
「這是咋回事啊?」馬桂芳不解的問負責監督弄水田的鄭來。
鄭來也是一知半解,囫圇答道︰「听說是從南方運來的水稻種,周家這幫小子蹲棚里研究了整整四個月,弄出個新種,三小姐便囑咐開二十畝水田讓他們折騰。」
馬桂芳听得咂舌,「二十個畝啊!這要是種不出什麼來,得耽擱多少糧食。」
鄭來搖搖頭,「誰知道三小姐咋想的呢,咱也不懂,咱也不敢說,好好干咱們的活就是了,過幾個月這稻子長出來,咱們就知道了。」
馬桂芳想想也是,反正這幾年來一年換種耕種方式,收成一年還比一年好,信主家就對了。
兩人便各自忙活去了。
二十畝水田,其中三畝種著周榮等人培育出來的雜交稻種,余下十七畝,徐月準備豪賭一回,只留下兩畝地的三系水稻種子,余下全部種下。
想要雜交水稻,種法上大有講究,先得選出優質稻種,然後兩兩不同系水稻交叉種植,等抽穗開花後,人工授粉。
而已經得出來的雜交水稻,便能節省下這個授粉功夫,但只能種植一季,且一代不如一代。
所以,每年都得培育出新的雜交稻種,才能保持如此高的產量。
但現在一切才剛開始,農學生們能否成功大批量培育出雜交水稻種,還得看七八月秋收時。
從水稻種下去開始,徐月這顆心就一直系在那二十畝試驗田身上。
別的雜事全部拋下,交給君梅和徐大郎去做,只負責南邊交州的溝通事宜。
公孫昊家的造船廠做完這第八艘海船後就停了,只按照分解圖冊,建造各個部件,看似停止了造船計劃,但實際上只是等待一個將部件組裝的機會。
八艘大船全部下海,往返大船一多,南北兩地的交流也越來越密集。
徐月不知道自家姐姐到底花費了多少功夫,才到南邊一年多,就能源源不斷的將白糖、精鹽、海帶、糧食等大宗物資從南邊送到北地來。
或許,魔法就是最大的能量源。
這一年,徐月除了關注自家烏堡運轉與雜交水稻之外,余下時間全部用來建倉庫。
但這麼多倉庫建起來,徐月總覺得很不安全,總想著能把這些東西藏在外人無法注意的地方。
然而,她所能擁有的唯一秘密空間,只有研究室內那可憐的一點點地盤。
為了釋放壓力,徐月通過對講機同阿娘阿爹遠程商議過後,決定對外出售白糖和精鹽。
只一下子,就在漁陽郡內造成了轟動。
潔白如雪的細糖霜,一石只要七百徐家籌,折合一斤不到六根徐家籌。
沒有一點苦味的精鹽,一石只要六百徐家籌,折合一斤五根徐家籌,等于只是徐家莊上一斤米的價格。
白糖價格尚且不論,因為大慶的糖並沒有多大產量,多被世家權貴包圓,流落在民間市場的極少,所以售價一直是忽高忽低,任憑賣家開價,買賣市場混亂。
但鹽的價格和產量一直是比較穩定的,往日粗鹽八百錢一石,折合一斤6.6錢。
流到普通百姓手中,應當是八錢到十錢一斤的價格。
但是,這只是紅巾軍還沒起義之前的價格,現在各地群雄並起,天下大亂,各地軍閥大量煉制錢幣,通貨膨脹特別厲害。
前幾年一斤鹽折合約一百錢一斤,到了這兩年,一斤已經漲到二三百錢,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也買不到。
漁陽郡還稍好些,鄰居渤海郡有鹽礦,兩郡都在一個軍閥管制之下,粗鹽還是能買到的,價格也還比較穩定,一百三十錢到一百五十錢之間。
從渤海郡鹽礦產出的鹽,經由官家批發到私人鹽販子手上,再由鹽販兜售到平常百姓家中,這其中的利潤,公孫昊這個曾經的奴隸販子加私鹽販子表示,大大的賺!
徐月得到家人的支持,把鹽和糖一放出去,瞬間就感受到了公孫昊當時的舒爽。
海船運貨量很大,兩萬斤鹽和一萬斤糖只需要一艘船就能運來,相比起走陸路需要耗費的車馬和大量人力,這成本簡直不能再低了。
作為沒有中間商賺差價的源頭廠家,數不清的錢幣從漁陽四周向著她徐家錢匣投進來,很快徐月就感覺到剛剛才建起來的倉庫,又要滿倉。
兜售所得二十幾萬錢,讓家中原本還有點緊張的財政瞬間變得寬松起來。
一時間,听到風聲特意從外地尋來的商人絡繹不絕,短暫帶動了一波漁陽縣城的GDP。
但可惜的是,他們來晚了,這些糖和鹽總量本就不多,早就被漁陽本地世家壕紳們分完了。
不過也不算白來一趟,沒能搶到鹽和糖,徐家集市上的瓷器、炭、成衣、犁耙等貨物,運回去總能賺一點。
只是來了這一趟徐家烏堡,回去後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如此強盛的烏堡就立在漁陽縣城城外,漁陽太守就這樣听之任之?
而這些商人當中,還有不少听到風聲,冒著風險從其他州郡過來的官商,采購貨物是假,探听虛實才是真。
近兩年,北地總有一道流言傳出,說大將軍公孫瓚麾下那對夫妻檔大將,隱隱有反叛自立之心。
不過以前大家只是听一听,畢竟這夫妻二人確實是為公孫瓚打下並州,立下了汗馬功勞。
如今前來一看,竟有點分不清流言是真還是假.
「這位大哥,不知今日主家可得空見上我等一面?」
一位從南方來的中年商人,一把拉住匆匆從旅館前走過的集市管理監督員鄭來,樂呵呵問道。
在商人身後,還站著幾個同來的伙伴,年紀輕的看起來二十五六,年紀大的,年近四十,便是站在鄭來面前這個笑得如同彌勒佛一般的中年商人。
鄭來對他還有點印象,好像是姓賈,半月前到的徐家莊,為了細如白雪的糖霜而來。
只可惜來得太晚了,糖霜早被隔壁烏堡的主家親戚,公孫衍和公孫渝分了干淨。
不過賈商人這幫人卻並沒有因此離開,反倒在旅館住了下來,說是要見主家,談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