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背對自己的父親,孟令溪心中變得忐忑不已。
可不管再怎麼想逃避,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他鼓起勇氣,走到了二人面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即便心中再豁達,告訴自己多加努力,下次一定要贏蘇軼昭。
可眼前的父親和大長老,讓他的心沉甸甸的。
「溪兒對不起族中栽培,此次比斗輸了。」孟令溪深吸一口氣,此刻腦海中一片空白。
孟順林站起身,從地上扶住了孟令溪的胳膊,而後道︰「此事我們已經知曉,勝敗乃是兵家常事,文斗也是如此。只是一次的失敗,並不能表明什麼。」
孟令溪心中詫異,他抬頭去看父親的臉。
只見往日對自己不苟言笑的父親,此刻卻是和顏悅色,臉上並無不悅,沒有絲毫勉強。
孟順林笑著道︰「為父之前就跟你說過,人外有人,如今你也見識到了吧?往後可要收起你矜驕自傲的脾性,更為努力,超越他才是。」
孟令溪這才徹底放松了下來,眼中卻滿是堅定,整個人昂揚著斗志。
「兒子一定會更努力的。」
「雖說此次造勢花了不少心思,卻叫蘇軼昭撿了便宜。不過你這次處理地很好,咱們孟氏也沒有丟多少顏面。」孟順林繼續夸贊道。
對于兒子這次處理事情的態度,讓他很是欣喜。
從年前開始,族里議事就帶了溪兒。開闊了眼界,溪兒也能獨當一面了。
孟令溪臉色一變,好好的文斗比試摻雜了其他目的,讓他有些難過。
他是由衷地佩服蘇軼昭,也是誠心認輸的。
只是他想起族人的努力和寄托,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又重新咽了回去。
大長老來看了一眼孟令溪,而後道︰「今日你也累了,就先回房歇著吧!」
看著孟令溪遠去的背影,大長老嘆了口氣。
「溪兒其實性子純善,還有些文人的清高傲氣,就怕以後會吃虧。從剛才得到的消息來看,蘇軼昭可不是省油的燈,此人心計頗深。」
孟順林搖了搖頭,「這段時日多多教導,等入了仕,就由不得他了。至于蘇軼昭,有他作為對比,相信溪兒的成長也會很快的。」
蘇軼昭回到府上之後,又將精力放在了讀書上。
此次與孟令溪的文斗,她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之處。
不得不說,孟令溪的文章也很是老練。之前她看過對方的策論,對時政很了解,且見解十分獨到。
雖說童生試他們不會踫上,可也不能掉以輕心。
又過了一日,蘇軼昭正在用朝食,卻听得桔梗進來稟報,說是老爺讓她過去。
「父親回來了?」蘇軼昭很是訝異地道。
蘇文卿與兩日前出去訪友,說是路途遙遠,得過三四日才能歸來。
「听周管事說,昨兒夜里歸來的。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亥時正了。」
桔梗開始準備蘇軼昭的大氅,不同于居家的打扮,還得換上厚襖子。
「這麼晚才回來?」
蘇軼昭很是奇怪,出門訪友,算準了時辰回來即可。沒什麼要事,怎會大晚上還趕路呢?
匆匆用過飯食,蘇軼昭便換上衣裳,去了前頭蘇文卿的院子。
還未走到小書房,蘇軼昭就听到里頭傳來咳嗽聲。
她腳下一頓,而後對守門的顧遠道︰「父親可是身體有恙?」
顧遠點了點頭,「老爺偶感風寒。」
「可有服用湯藥?看過大夫了嗎?」蘇軼昭立刻問道。
蘇文卿瞧著身板並不壯實,但一直都未曾不適過,沒想到竟然著涼了?
「已經服下了湯藥,也看過大夫了。少爺稍等,小人這就進去給您稟報。」顧遠說著,就進了小書房。
蘇文卿已經听到了蘇軼昭的聲音,便朝著書房外喊道︰「讓他進來吧!」
「父親!」蘇軼昭一進書房就行了禮。
同時,她的鼻尖聞到了一股草藥味。再仔細聞了聞,她心中有些詫異起來。
怎麼有股三七的味道?像是外傷藥的三七粉,只有藥鋪中的外傷粉會摻這種三七粉。
蘇軼昭會知道這麼清楚,還是因為大黃,因為大黃經常外出捕獵,有時候會受傷,蘇軼昭便給買過兩瓶。
還有侍方,侍方不知從哪里得來的拳譜,最近很喜歡練拳,也用過這種,還有活血散瘀的內服湯藥。
這些中,都含有三七。
因此,她對這氣味很是熟悉。
目光瞥過蘇文卿的臉,蘇軼昭發現蘇文卿的面色十分蒼白,就連唇瓣都沒了血色,眼神中還帶著疲憊。
「還有四日就要下場了,這幾日便將精力放在舉業上。文斗這種事,考試前還是不要參加了。」蘇文卿直截了當地說道。
蘇軼昭暫且放下心中的疑惑,「是!二叔祖也說過,這幾日不宜出府。」
沒辦法,自從蘇軼昭贏了這場比斗之後,這文會的帖子便像雪花似的飄向蘇府。
可她考試在即,自然不可能理會,都是讓忠伯去處理。
回些禮過去致歉,還得說明緣由。
「嗯!你與孟令溪的比試,為父已經知曉了。你這次險勝他,下次可不一定能勝。此子參加過的比斗有幾十次,經驗老道。」
蘇軼昭聞言點了點頭,她自然看出來了。
「你二叔祖應該和你說了,他們孟氏要重新崛起,勢必得高調行事。此次就是為了將咱們蘇氏當作墊腳石,成就他們孟氏的名聲。」蘇文卿緊接著道。
「咱們好歹是京城世家,他們也不怕惹了咱們蘇氏不快?」
蘇軼昭覺得有些奇怪,蘇氏好歹也是官宦世家,難道孟氏就不怕日後族人入仕,被蘇氏使絆子?
世家丟了臉面,那可是了不得的事。
「哼!自然是他們孟氏攀了高枝兒,不將咱們蘇氏放在眼里了。」
蘇文卿冷哼一聲,一見蘇軼昭正好奇地看著他,想著老兒子已經十二歲了,也沒什麼不可說的。
「那孟氏傳承的佔卦之術,可是讓很多人眼饞的。雖說孟氏這些年低調行事,可近些年來不少官員都與他們有著牽扯。」
蘇文卿放在書案下的手模了模膝蓋,眉間微微皺起。
「自從入仕之後,有些人就將前途寄托在這些虛無縹緲之事上。再加上孟氏族人善謀略,有不少族人都成為了官家幕僚。」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