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郁這個名字是他娘取的,在古代很少有女人幫兒子取名字的。
除非那個女人身份高貴,或者是那個女人得她夫君深愛,才有那個資格幫自己兒子取名。
但是趙郁的娘親,兩者都不是,輪到她幫兒子取名,是因為她的兒子不受趙家重視。
趙郁的娘親是一個妾室, 她是罪臣之女,所以沒有資格做正室。
但是她從小也是飽讀詩書,她幫她兒子取名郁,是郁郁蔥蔥,生氣勃勃的意思。
希望她兒子茁壯成長,高山深澗郁郁蔥蔥,不要受苦受累。
她的一生命運多舛,年少時, 她祖父和爹爹就她大伯連累被抄家問斬。
她爹踏實實地做官,正直而有些迂腐,不沉迷于酒色,男女關系也特別簡單。
和她爹也就趙郁的外祖父,一母同胞的哥哥簡直有天壤之別。
大戶人家都講究三妻四妾,比如他娘的大伯,那是滿屋子的姬妾。
還不滿足,到了中年還成天物人,也許幸運是短暫的。
所以最後闖禍,被抄家問斬,連累了父親和弟弟們,還有諸多後輩。
趙郁她娘從官家小姐淪落成官奴,最後嫁給趙郁他爹做妾室。
因為她長得美,又滿月復才華,所以得趙郁他爹獨寵多年。
趙郁他爹雖然是三品尚書,但因為是皇親國戚,趙家有女進宮為妃。
所以在京城頂尖貴族圈,是有一席之地的家族,所以趙家兒女眾多。
趙郁的爹爹就有兄弟十幾個, 他爹是嫡三子,他娘生了他一個兒子。
趙郁他爹的正室夫人生了三個兒子,還有兩個女兒。
他娘是趙家所有夫人或妾室中最美麗的女人,趙郁他爹對她一直很好。
趙郁四歲那年,他娘又懷孕了,這就招惹了嫡母的不滿,在生孩子的時候就被嫡母弄死了。
明面上,趙郁他娘是難產死了的,可憐他妹妹才生下來就沒氣了。
他娘生產的時候就被下了藥之後,不僅身體難受,還渾身燥熱,她只能咬舌自盡了。
她是官家小姐,也是在大家族長大的,所以她知道一些骯髒事會影響兒子一生。
所以她寧願死,也不會被別人利用她傷害她兒子,母愛真偉大。
可惜那年趙郁才五歲,他不知道他娘為了他而自盡了。
自從他娘走了之後,他爹終日對他不聞不問,他就成了一個爹不疼娘不在的小可憐。
他娘在短短的幾年里, 教了他許多許多,隨著他年紀日漸增加。
他就越發的能夠,更透徹的消化他娘教的東西,他以為他表現的優秀。
他爹就能夠多看他幾眼,然而,他越優秀他爹就越冷落他。
反而招來了他嫡母和嫡兄的妒忌和陷害,幾次都差點喪命。
他爹一怒之下,把他送去錦衣衛訓練,那年趙郁才十歲。
不說錦衣衛那魔鬼般的訓練,就單說那種長久的孤單。
他幼年喪母,與孤單朝夕相處中度過的,他很想得到他父親的關注,最終都無疾而終。
他把痛苦咀嚼透,與孤獨和解,于是他在錦衣衛訓練營,練就了高強的武功。
把他娘親教給,他的那些文采能揉碎再組合,是才華,更是他的人生。
由于趙郁武功高強,文采了得,所以得到錦衣衛副指揮使的賞識。
很快就提拔到錦衣衛千戶,年紀輕輕的趙郁就是正四品。
比趙氏家族很多叔伯輩,官級還有高上兩品,他祖父那時才正眼瞧他。
他祖父一臉欣慰的噓寒問暖,他祖父引他為豪,到處顯擺。
可是,趙郁已經過了需要關注的年紀,他已經習慣與孤單為伍。
二十一那年,錦衣衛統領親自挑幾個人護送東辰戰神去苦寒之地流放。
趙郁被選上了,如果這次任務完成,他又可以升官發財了。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苦寒之地還沒走十分之一,竟然會遭遇了蝗災。
各地驛站都禁閉城門,不讓他們進去,他們平時都在驛站里吃喝。
所以只帶一天的吃食,不能進驛站補給糧食,那他們怎麼活?
這個消息讓官差和有錢的流犯們感到絕望,就連趙郁也是絕望。
因為他知道,他們現在身處異鄉若無糧草,根本撐不了多久。
「趙將軍,你可知這是什麼原因?」官差領頭人問他。
可他也不知道原由啊,蝗災來的突然,上面的指示是看戰神還能不能雄起。
如果一旦戰神恢復武功,兩百來個官差是壓制不住的,所以才派錦衣衛暗中跟著他們。
「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被征派到這里來,監視戰神的。」
趙郁說道,他並不想跟這個人說太多,畢竟他是官差領頭。
而自己則是錦衣衛統領麾下的千戶,是錦衣衛的領頭人。
他們兩者雖然不是對立的關系,但也不是領一樣的俸祿。
趙郁覺得他們錦衣衛要高官差們一截,所以平時也沒有什麼交往。
那名官差領頭人也沒有強求,他看出了趙郁的不滿和抗拒。
那些天來,趙郁和官差們都在苦熬著,好不容易挨過了幾天。
等到蝗災停止的時候,卻听到錦衣衛上司下令,不能讓戰神好起來,否則格殺勿論。
他們錦衣衛跟隨來了百來個,但是這一路都沒有發現異常。
戰神跟他傻子夫人一起被關在檻車里,不吃不喝已經十幾天,哼都沒有哼一聲。
官差百般刁難他們楚家,戰神也沒有出面制止,錦衣衛的同僚都在猜測戰神是不是死了。
趙郁知道這很不正常,因為聰明的他知道,不管是健康的人還是病人。
不吃不喝最多七天就會沒命了,而戰神夫妻倆還活得好好的。
因為,到天黑時,趙郁會親自去探一下戰神的鼻息,雖弱但還是有,而且每天都一個樣。
他只是每天照實稟報,那不正常的事情,趙郁並沒有說。
他是一個有毅力的人,他想慢慢弄清楚再稟報上司,何況趙郁覺得自己武功高強。
他就不相信他打不過奄奄一息的戰神,當上司把原本的百來號人調了回去時。
留趙郁帶著四個人繼續觀察戰神的動態,趙郁也沒有擔心。
他有那個自信,但是不給他們供應糧食,趙郁心中憤怒不已。
可他知道自己沒資格發火,所以強忍住心中的怒意,問那個人。
「請問大人,我們是不是可以直接殺了戰神就可以回京城?」
那人搖了搖頭︰「並不可以,陛下有意讓戰神去苦寒之地見識見識一下。」
「皇帝的意思?」趙郁一愣,那也不可以隨意餓著他們呀。
但是趙郁什麼都沒有說,跟錦衣衛同僚告別,繼續跟著流犯戰神一起上路。
人家戰神夫人雖然是一個傻子,但是人家老爹是丞相大人。
沿途就有拍馬屁的來送吃食,官差們還要看她的臉色過日子。
趙郁他們雖然是暗中監視,但也是扮成普通官差混在隊伍之中。
趙郁他們五個人在這種地方,已經待了一個多月了。
之前的一段時間,他們便會進驛站飽吃一頓,但是蝗災之後城門禁閉。
別人送的這些吃食,根本支持不了他們的生存,他們需要補充更多的食物。
趙郁不是笨蛋,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所以他就帶著四個人暗中尋找食物。
他們倒是比官差過得好很多,因為錦衣衛出來的人,武功高強,打獵那簡直就是小兒科。
他們五個人開小鍋吃烤肉,日子過得瀟灑,每天不但能夠吃飽,而且還能吃好。
但是趙郁越發的感受到了,來自戰神的威壓,他是故意的。
而此時趙郁還不敢表現出來,因為一旦他們暴露行蹤,就會招致殺身之禍。
趙郁這個時候才知道,那些不正常的原因,原來戰神一直知道錦衣衛在暗中的。
因為趙郁發現,自從大批錦衣衛調走之後,戰神的氣勢磅礡。
分分鐘都可以捏死他們五人,趙郁嚇得渾身顫抖,戰神不愧是戰神。
他們錦衣衛都不是普通的官差,身手高強,卻又隱藏于流放隊伍中。
就是不想讓戰神看出任何破綻來,可是人家卻對他們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
他就在檻車里裝死給錦衣衛們看,而且裝得非常成功。
趙郁是非常聰明的人,一下子就想通了,戰神並不是怕那百來號錦衣衛同僚。
而是那時,他們離京城很近,戰神一旦暴露了,就會招惹無數錦衣衛圍剿。
如今,走了兩個月了,他們離京城越來越遠,把他們五個人殺了也不會驚動錦衣衛的人。
趙郁越想越細思極恐,但他們也不敢貿然離開,因為他已經知道戰神的情況。
他很清楚的知道,萬一他表現出來發現了戰神的異常,他們就危險了。
他的四個手下自然不知道的,所以他一邊尋找著糧食,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他只想趁機帶著四個手下逃出去,他都不敢貿然送信回錦衣衛總部。
可惜,他根本就沒有機會,他發現隊伍中間多了許多高手。
這一日,趙郁又帶著四個人去打獵,他們遇到了野豬群。
當場就被野豬咬死一個,留下他趙郁,魏蘆斌,聶次楠,馮建志四個人了。
趙郁以為他們四個人會死在這里時,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她就是戰神夫人,趙郁早就知道她一點都不傻,但他沒有想到她的武功比他還高。
這樣的強強聯手,別說他們五個人,就是整個錦衣衛都不是他們夫妻倆的對手吧!
趙郁從小在趙家沒有得到好的待遇,所以他沒有家族觀念。
他萌生了想投靠戰神的想法,他盡剩下的三個手下還不願意。
在她溫和的教他刮馬鈴薯皮,殺魚時,那種投靠的想法到了極致。
他明確的告訴三個手下,他投靠楚爺的心意已決,他們看著辦。
當他跟在她左右時,無論是在埋鍋做飯,還是在廚房收拾一尾魚,他都覺是幸福的。
並對她產生了思慕之情,他第一次心生情愫,因為她已經成親了,趙郁卻什麼也沒敢表露。
相遇是朦朧的,心生情愫是朦朧的,她是那麼的美好,在她身邊是那麼的幸福。
甚至連訣別時的哀痛,都沒能用一個字能形容他的內心。
她給他的印象潔淨得出奇,看著她指尖泛出好看的顏色。
甚至令趙郁想到,她的腳趾彎里大概也是干淨的吧。
趙郁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眼楮,是不是由于剛看過她手指的緣故。
他覺得自己太猥瑣了,褻瀆了她,于是他更加低垂著頭。
盡量讓自己不要迷失自我,她的夫君是那麼的強大,她是那麼的幸福。
他只想終其一生,守護在她的身邊,讓她更加幸福快樂。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她是他一生中傾注了無數想說不能說,欲訴不得訴,幽微曲折卻又欲蓋彌彰的心緒。
但是性格又跟出身月兌不開關系,一個人的出身和父母的影響。
融入到每一個人的血液,無從擺月兌,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講,趙郁的命運從一出生就已注定。
時間以同樣的方式流經每個人,而每個人卻以不同的方式度過時間。
以至于後來,城堡里的明眼人,也知道趙郁最在意什麼。
他不想她為難,于是他選擇了那個愛了他三年多的駱雨琦成親。
成親之後的趙郁,對妻子很好,他也懂了人的感情有幾種。
趙郁那段得不到的初戀之情,柳枝何處,那復相思,成了親情。
他永遠都沒有失去她,一輩子跟隨在她左右,只是心態變了。
那種朦朧的執念,也變成了不可割舍的親情。
他想生一個兒子娶她的女兒,或生一個女兒嫁給她的兒子。
可是一切都是枉然,他的孩子們也跟他一樣愛而不得。
但是趙郁的心態一直都是正直的,愛一個人也不一定要得到。
所以趙郁,自從遇到她以後都是快樂的,愛而不得也不是痛苦。
至少比他以前的孤單相比,他整個人都是快樂無比的。
他的兒女們也學會了他的堅韌和寬容,愛上了就坦然的繼續守護。
沒有必要爭奪不屬于自己的,所以趙家從趙郁這代開始,一直都是 妍朝的豪門世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