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的海洋宛如一塊破碎成無數片,又緊密相連在一起的鏡面,清澈蔚藍,反射著燦烈陽光,海面隨著海風蕩起漣漪,輕輕沖刷著金黃色的沙灘。
嘩啦!
大片的浪潮撞碎在嶙峋崎嶇的礁石淺灘上,碎裂成一朵朵晶瑩的水花。
而在這片淺灘的中央,一層層的珊瑚岩宛如梯田般堆砌覆蓋,形成一片片寬大的廣場。
最頂端的中央,生長著一株晶紅色的仿佛玫瑰一樣鮮艷綻放的高大珊瑚樹。
!
娜迦古扎的殘破身軀如同被巨力拋飛,狠狠的撞向那株珊瑚樹。
但珊瑚樹表面立刻升起一層白色光罩,將它的身影阻攔了下來。
阿爾潔卡插手後,這場首領戰就成了單方便的碾壓,程深絲毫沒有一對一落敗的恥辱感。
輕嗅著海風中的濕咸氣息。
他心中感慨。
「難以想象,居然還能見到如此清澈的海洋。」
他眺望遠方,見到海面上不時躍騰而起的肥碩游魚,和時而隱現又沉入海底的深黑巨大陰影。
不禁感到疑惑。
倘若他面對的前兩名混沌領主,它們生活的惡劣環境,還能解釋為是為了資源而入侵混亂天域。
可這名海妖領主又是因為什麼理由?
它守著一片資源豐富的海洋,而這個世界也不是沒有陸地。
即便可能生活在陸地上的智慧種族已經進化出核彈級別的文明,令海洋生物難以抗衡,可也總好過入侵他所在的有詭異這般恐怖存在的世界了……
可惜。
這個問題他注定無法從古扎的嘴里得到解答。
!
阿爾潔卡追擊向古扎,途中,轟出一拳,一只想要阻撓她腳步的魚人守衛整個身軀直接被轟碎。
噴濺的血肉碎塊瞬間掛滿她的全身,暗紅色的盔甲邊緣不斷淌著血珠,漆黑扭曲的魔紋將她表情映襯的愈發恐怖,猶如從尸山血海中誕生的惡鬼。
殘暴而血腥。
!
轟!
她每前進一步,就要制造一場血腥慘案,很快就將整片珊瑚岩的頂層變得如人間地獄。
而另一邊。
大猛率領著一隊鐵血士兵,穩然有序的抗擊著四面沖上來的魚人。
經歷過探索廢墟的戰斗後士兵們對群體作戰更加熟練,配合默契,再加上遠超魚人的實力,整場戰斗亦是一面倒的情況,沒有任何單位出現傷亡。
這場入侵戰毫無懸念。
畢竟,在他將鐵血士兵和阿爾潔卡的等級培養起來後,他的領地綜合戰力,就迎來了一次飛躍。
單單是阿爾潔卡一名單位的戰斗力加成,就達到了155點!
程深現在的領地綜合戰力已經突破到837點!
穩居第三!
但即便如此,保險起見,他這次入侵的對象依然選的是一名排名二十的混沌領主。
簡直是欺負小朋友……
眼見娜迦古扎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力,程深放松下來,開始尋找這座領地的寶箱。
而這時。
他才有時間看向通訊器。
「豬哥體內封印的詭異……從畫像中走出來的旗袍女人……嘖。」
程深很快便通過張耀的消息將昨晚的情況大概了解,不由暗自咋舌。
他的經歷可要比任何人都精彩無數倍。
而面對如恐怖的場面,他居然還能安然無損的活下來。
這運氣。
已經不能用逆天來形容了……
程深深知,詭異最可怕的地方正是在于其不講道理的同化力量。
任何死在詭異手上的人,都將被轉化成如魂土遺跡中的吊死鬼。
或是如普通的深海溺尸一樣的次級詭異存在。
而張耀的職業可沒有附靈戰士這樣方便。
能免疫物理傷害。
或是能隨意舍棄掉被詭異侵蝕的部分。
因此,他無論是死在鬼影手上,還是死于旗袍女人的詛咒,他的唯一結果就是轉化成新的詭異。
屆時復活道具是否能有效。
還是未知數。
在他看來,張耀能死在豬哥的刀下,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甚至是那般境地中能找到的唯一一條活路了!
「這真的是運氣能解釋的嗎……」
程深感到荒誕。
他隨後在腦海中大概設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
心中若有所思。
張耀提到的那從畫像中走出來的女人,應該正是一種類似深海詛咒的難纏詭異。
當時沒爆發,但是會隨著詭異力量在他體內不斷積蓄,終而將其完全釋放出來。
當即。
他詳細詢問。
果然也得到了另一方面的證實。
張耀在接觸過畫像之後,連續幾晚睡覺時,都會夢到一個女人,正是畫像中的旗袍女子。這種事情換作任何一個正常人,恐怕都能察覺到不對勁。
但張耀愣是沒在意……
終于在昨晚,這只被封印在畫像中的詭異,通過他的夢來到了現實中……
「嗨……我還以為是老姐姐一個人待在樹洞里太寂寞了,想找我出來聊聊天呢,我尋思身為一個男人也不能那麼絕情寡義……誰知道她真下死手啊!」
張耀尷尬的掩飾著。
「……」
程深無言以對。
「樹洞中的畫像應該就是詛咒的根源所在。
你最好去確認一下,它如果還在,那麼你受到的詛咒很可能還會再次爆發。
如果沒在,那無疑就是豬哥幫你解決掉了。」
程深提醒道。
「當然,你還有更方便的驗證辦法,就是立刻入睡,看你是否還會做噩夢。」
他補充道。
「我現在哪還睡得著啊……我馬上就去驗證!」
張耀果斷選擇了第一種辦法。
他剛躺了一夜,精神抖擻,現在讓他睡覺可謂是折磨。
他可沒掌握程深那種能迅速入睡的特殊技巧。
「嗯。還有一點,如果豬哥短時間內醒不過來的話,它的刀你可以先用著,正好用來探索之前那些你沒能力探索的地方,也許這正是一次機會。」
程深又說道。
張耀此前可是跟他說了很多可能藏著寶貝的地方,可都礙于沒有克制詭異的手段,被里面游蕩的詭異擋了回來。
他的油燈就是在一間僕人的屋子里找到的。
此外。
還有掛著人皮的儲藏室,夜晚傳來翻動聲的書房、只在固定時刻出現的鐘塔……等等。
「書房?」
程深心中忽然一動,但卻是沒主動開口。
豬哥的刀固然是一件威力強大的詛咒物,但使用代價也很恐怖。
張耀沒有像他這般不怕死的特性,估計能使用的次數不會太多。
更是很有可能會給自身帶來極其嚴重的損傷。
可若是不抓住這次機會,等豬哥醒來,他能借到剁肉刀的概率基本為零。
萬一因此觸怒豬哥就更加得不償失了。
屆時他對城堡的探索進度無疑又要拖延很長一段時間。
因此,這是一次冒著生命危險的探索,但卻是張耀不得不嘗試的冒險。
程深沒有再為他闡明其中的厲害。
經歷了這麼多事,他對自己需要面臨的一切也該有自己的主見和心理準備了。
「機會麼……」
張耀看著手中的剁肉刀,眼中微光閃爍,他沒有猶豫太久,說道︰「我先去檢查樹洞里的畫像!」
「嗯。」
程深沒有說什麼,這也正是他想驗證的事情。
畫像詛咒。
跟深海詛咒和隻果詛咒的性質都十分相同。
因此,若是能從張耀的經歷中得到經驗,無疑能對他起到很大的幫助。
盡管他昨晚的離奇經歷基本是他無法復制的。
但程深還是從中捕捉到了一個關鍵點。
死亡。
詭異的詛咒是否會繼續糾纏一個已經死掉的目標?
這是程深迫切想要驗證的一個問題。
有復活天賦的他,並不畏懼死亡,而若是能依靠自殺一次就擺月兌掉深海詛咒,或是將兩種可怕詛咒一起解決掉,那對他來說可是相當慶幸的事情。
……
古舊的油燈曳動著昏黃的光亮。
緩緩照明四周。
這盞油燈中燃燒的並非是燈油,而是一灘殷紅的血液,此刻,血液接近干涸,一股恐怖的氣息逐漸從油燈中散發出來,讓張耀感受到異常的陰冷。
他渾身一抖,馬上取出長劍,在手腕上輕輕一劃。
嘩啦!
一股熱血頓時澆灌在油燈上,燈芯上籠罩的火苗騰地躍起,明亮度比之前亮了幾個檔次。
宛如一盞白熾燈。
而油燈中彌漫的恐怖氣息也逐漸收斂回去。
張耀冷著臉,眼神不善。
這盞油燈看似使用代價很小,只需要他提供血液就能供其燃燒。
但他每一次放血的量都必須是上一次的一倍。
倘若無法滿足油燈的需求,或是其中的「燃料」燃燒殆盡,油燈中的詭異就會立刻復蘇過來。
而且。
這是一件極其容易失控的次級詭異物。
他每使用一次血液澆灌都會讓這只詭異變得愈發強大。
張耀經過程深的介紹,深知這種次級詭異物的可怕之處。
也許。
他只要使用兩三次。
都不用等到他澆灌的血液無法提供油燈消耗的那一刻,里面的詭異就會成長到無法壓制的地步。
徹底復蘇過來。
但他沒得選擇。
他在城堡中已經找不到普通的蠟燭,這是他唯一能使用的壓制詭異的物品了。
還好,他昨晚才找到這盞油燈,到現在也只使用了兩次。
拎起剁肉刀。
張耀的眼前再次浮現出那線條密布的景象。
他微微抬頭,頓時看到可怕的一幕,滿天的黑線就仿佛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交織在整座城堡的上空,仿佛裝飾紋路一樣纏繞在每一座建築之上…
「他女乃女乃的……」
張耀喉結干澀聳動的罵了一句。
「這得有多少詭異!老子簡直是住在了詭異的老窩里!……這要是活下來得是多牛逼的成就啊!
能吹一輩子!」
不得不說他的思路就是跟常人不一樣。
天還沒暗。
慘白的光線充斥在城堡的每一處。
張耀快步前進,根據他的經驗,白天的城堡中是不會有詭異出來活動的。
似乎有一種特殊的力量干涉著詭異的行動。
他還不知道鬼影已經被畫像女人吞噬。
不過有油燈在手。
僅僅是那道無形的鬼影已經威脅不到他了。
穿過走廊,張耀便要經過庭院,前往高牆外,驗證詭異尸樹中的畫像還在不在。
忽然。
他的目光凝滯在庭院中央。
一座頭部殘缺的天使雕像佇立在原本干涸的花壇中,斷裂的頸部,不斷噴涌出深褐色的液體。
空氣中彌漫著鐵銹味。
一株株像是向日葵一樣血色植物在花壇中生長著,盛開的花蕊中,卻是一張雙眼緊閉的人臉,面色慘白,充滿陰冷與不詳,組成恐怖詭異的景象。
而就在這無數株向日葵一樣的植物當中,張耀看到了一具半跪著的,面向天使雕像的漆黑盔甲。
不知為何,在看到那身盔甲的一瞬間,他心中驀然涌現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沖動。
一定要得到它!
仿佛,那是一件與他性命相關的重要裝備。
張耀心頭怦然跳動。
下意識的,他便朝著花壇走去。
這時。
那無數朵向日葵像是突然感應到什麼一樣,齊齊向他轉過頭來。
慘白面孔上的眼眸雖然沒有睜開,但張耀頓時感覺到,一種異常可怕的氣息籠罩在了他身上。
再向前走……
會死!
他腦海中似乎有個聲音在瘋狂提醒著他。
張耀咬緊牙關,額頭青筋鼓動,心中出現強烈掙扎。他抬起持有剁肉刀的右手,看著花壇中交纏著的密密麻麻的黑線,有一種想要砍下去的沖動!
不行!
他猛然制止住這種可怕的。
剁肉刀雖然能用,但他最多只能用一兩次,而花壇中象征著詭異的黑線多到無窮。
他根本過不去!
即使沒人提醒,張耀也能分辨得出,那身盔甲絕不是他現在能得到的東西。
至少。
要找到能克制這些向日葵的辦法。
他立刻後退兩步,頓時,那轉過頭來的一朵朵向日葵像是失去鎖定目標一樣,動作悠懶的散開。
「二十米……」
張耀目測出不會引得它們異動的安全距離。
隨後保持著這個距離,繞開花壇。
向外走去。
咚。
咚。
忽然,沉重的腳步聲從一側傳來。
張耀立刻轉過頭,就看到,一隊身穿黑金色盔甲的士兵邁著整齊步伐從庭院一端走過。
「守衛……咦?不對,這是墓園中的士兵?」
張耀馬上分辨出它們跟普通守衛的不同。
隨後想起,他探索城堡一層時,曾在城堡後方的墓園中看到了很多這些仿佛兵馬俑一樣的士兵。
但當時它們都沒有活動跡象。
而且。
那座墓園中活躍著一只很可怕的詭異,讓他無法靠近。
沒想到。
這隊士兵不知為何自己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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