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
程深雙眼不帶絲毫感情的打量著對方,他當然不會輕信對方的話,沒怎麼在意的便略過這件事。
「這里曾經發生了什麼?」
他問道。
「一群被遺棄的愚信者進行著最後的狂歡,但他們的行為卻觸怒了真正的神明。過去的一切都已經被埋葬在這座墓里,我以為不會再有人發現……」
老人神神叨叨的低語著。
「愚信者?你指的是曾生活在這里的種族?你說他們被遺棄了是什麼意思?」
程深好奇道。
他從老人的話中听到了兩個關鍵詞,被遺棄的對應下一個地圖探索點,而愚信者,則是跟他接到的舊日之城的隱藏任務當中提到的無信者所對應。
他現在對相關的信息十分敏感。
老人轉頭看向程深,渾濁泛白的眼眸中透出死氣。「曾經有一群被神遺棄的人住在這里,他們為了重新獲得神的眷顧,做了很多天怒人怨的事。」
「抓捕外來者用活人血祭……將剛出生的嬰兒當做獻給神的祭品……進行極端而殘酷的血腥儀式……」
老人面露痛苦的搖了搖頭。
似是不願回憶。
程深卻想到壁畫上的那一幅幅圖案,如果老人說的是真的,那麼壁畫上的內容,應當就是這些所謂愚信者在來到這里後所做過的一切的真實記錄。
「他們是因此而招來的神罰?」
程深看向頭頂。
被整齊削去的神廟頂端形成一個倒三角形的缺口,周圍焦黑一片,隔絕了暗紅苔蘚,都不知過去了多久,依然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在上面殘留。
誰知。
听到程深的話後老人卻搖了搖頭。
「不……在神明眼里,那些其實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坦言道。
「真正招來神罰的是他們妄圖竊取神的權柄……」
「一切,都要從那個外來者說起,他帶來了讓愚信者們為之瘋狂的力量。並說服他們動用禁忌的手段,舉全族之力煉制一具迎接神降臨的軀殼……」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竟然成功了!」
「但也失敗了……」
「那個外來者的真正目的,其實是想通過這種辦法竊取神明的力量,他最終是成功了,可也因此引來神明的怒火,將一切都徹底埋葬在了過去。」
老人語氣唏噓。
「外來者……竊取神的權柄……」
程深心中一動。
這說的怎麼跟舊日之城任務里提到那些無信者做過的事情很像?
「……你說的這個外來者不會是你自己吧?」
程深看著老人。
「他早就死了。」
老人面無表情的看了程深一眼。
「我的確是一名外來者,只是因為我掌握陣法之道,對那個族群有利用價值才沒被殺死。
跟他不同。
不過就算他曾高高在上的掌握著這個族群的命運,也敵不過神明的一絲怒火。他的存在已經煙消雲散,但他煉制的那具軀殼應該還埋葬在外面。」
「那個大黑個?」
程深大致弄明白了來龍去脈。
他問這些。
並不是對這座神廟曾經發生的歷史感興趣。
主要目的,只是想弄清這里跟舊日之城是否存在關聯。
而老人的話里已經說的很明白。
這里會變成這個鬼樣子,就是因為受到了一名從舊日之城里走出來的無信者的影響。
只是不知道。
這個時間節點跟舊日之城的變故哪一個在前。
不過,從他的話里可以听出,那些無信者似乎掌握了一套能從神明手中竊取權柄的完善手段……
神明的力量有多強?
程深沒有概念。
但他猜想,大概跟後世誕生的每一位王相當。
這個結論他是通過自己繼承的力量體系推導出來的。在他的認知之內,還從未听說過,除了王的途徑和神明途徑外還有那條傳承體系能成就至高。
而在詭異污染了這個世界之後。
神明途徑。
就基本已經斷絕了。
程深現在接觸的無論是蠻神,還是邪神,都是不屬于這個世界、類似混沌神祇一樣的域外存在…
想的有點遠了。
程深微微出神後思緒回到眼前。
「你說的事情我無法驗證,但你既然說那具軀殼是外來者煉制的用來瀆神的東西,為什麼沒有被神直接毀掉?是你在墓園里修建了那座魔法陣?」
他問道。
「它當時已經被摧毀了,那是後來發生的事情了……」
老人努力回憶著。
「在那群愚信者連同那名外來者被神罰消滅之後,有幾個人找到了這里。」
「他們似乎跟那名外來者來自同一個地方。」
「哦?」
這句話引起程深的注意。
老人繼續道︰「他們將軀殼重新拼湊,並將一件物品藏在了它的體內。……他們說那具軀殼中還殘留著神的力量,可以躲避開某個存在的探查……」
說著。
老人看了一眼程深。
「我知道,你很懷疑為什麼他們都死了,我還活著。這座墳墓當初的一切陣法都是我修建的,我只不過是依托陣法,保留下來的一縷殘魂而已。」
「當年,我的妻子和摯友都死于那群愚信者的殘忍,我留下後手,是為了有一天能徹底斷了他們的傳承,但我沒想到後來發生的事是如此瘋狂……」
「我還留在這里,是為了阻止後人進入,獲得那群愚信者的傳承後重現曾經發生過的慘劇。」
他緩緩說道。
「我對這一切並不感興趣。」
程深平靜道。
他指的不僅僅是神廟遺民留下的傳承,也包括老人講述的關于他自身的故事。老人說的故事中有太多漏洞,很多細節都經不起他超強算力的推敲。
程深壓根就沒當成真話來听。
他在乎的。
只是老人提到的那群外來者和他們藏的東西。
老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他身旁翻起濃郁的灰霧,但隨後又向他體內收縮回去。
他說道︰「我可以控制這里的所有陣法,隨時都能離開,沒必要騙你。如果不是你的力量強到這座陣法無法阻擋,我也不會現身跟你浪費口舌。」
「但如果你想尋找那幾名外來者留下的東西。
我勸你最好打消念頭。
他們,
非常可怕。」
說到這里老人臉上露出明顯的忌憚。
「他們離開這里時,似乎是想去進行一場驚天的謀劃,那件物品是他們藏下的後手。
你若動了那東西。
日後被那群人找上門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呵呵。」
程深平淡的笑了笑。
事已至此。
他當然不會因為老人的一句警告就打退堂鼓。
現在已經是刀架脖子上,他想不去舊日之城都不行,不管那些無信者的實力究竟有多麼可怕,只要是能幫上他的東西,他肯定都要想辦法弄到手。
何況,現在都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長時間。
那些無信者是否還活著都兩說。
這麼長時間。
他們都沒取走留在這里的東西。
說明他們不是死光了,就是這件東西已經派不上用場。
最關鍵的是這在程深眼里就是一件無主之物!
有緣者得之!
他現在就是那個有緣人。
「只要毀掉那具軀殼,就能找到那件物品吧。」
程深隨口說道。
老人沉默,好一會兒後才道︰「如果你非要動手,最好做好心理準備,它的存在畢竟代表著那位神明,你的一切行為都可能被視為對祂的挑釁。」
「哦。」
程深不輕不重的回應一聲。
老人越是發出警告,他就越想去做這件事情。
別問。
問就是叛逆。
「話說回來,當初那名外來者策劃這場儀式的細節部分,在這里應該都有記載吧?我對那群愚信者的傳承力量不感興趣,但對這個卻很有興趣。」
程深忽然道。
「……如果你只想要這些……當然。」
老人愣了一下。
接著。
他手伸進懷里不知從哪掏出一份泛黃的圖紙。
「給。」
他說著送給程深,腳下卻紋絲未動。
「……」
程深臉上平靜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片刻。
他開口道︰「算了,我突然又不感興趣了,你留著吧。」
老人似是奇怪不解的投來目光。
頓了頓。
程深補充道︰「放心,我會遵從你的遺願,從此再不會踏足這里。對了,忘記告訴你,這片區域以後就是我的地盤了,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能靠近。
我會命令手下給這座遺跡加蓋三道圍牆……
也許是六道。
絕不會讓人再闖進來打擾你的清淨。
就算哪天我命不久矣,也會第一時間下令把這座遺跡徹底埋葬起來。
我這個人吶,從小就是這麼熱心腸……」
程深搖頭輕輕感慨著。
說罷。
他轉身離去。
從始至終,程深都只是站在大殿入口處。
沒有向前一步。
听到他的話,老人那始終保持慈祥無害的面容上,陡然閃過一抹隱藏極深的陰霾!
「還真把我當傻子了。」
走出長廊。
程深表情恢復冷漠眼底閃爍著不知在想什麼。
「听起來,
這里像是當初那群無信者,在謀劃舊日之城的變故之前,利用了這支族群進行的一場實驗……
實驗的最終結果雖然失敗了,但他們肯定也從中積累了寶貴的經驗。
為日後竊取到舊日的榮光打下了基礎。
單從任務說明看,他們或許成功了,導致舊日之城陷入混亂。
但就像這里曾發生過的事情一樣,成功是一回事。
成功後能否順利月兌身又是另一回事。
神的力量,
又豈是那麼好覬覦的?」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