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尸體就像是被任性的熊孩子撕扯壞掉的破布女圭女圭,充血的眼球高高凸起。纏繞著尸體的咒文鎖鏈忽然如毒蛇一般竄出,緊束住程深的身軀!
唰!
鎖鏈猛然收緊。
頓時將程深整個人分割成無數塊!
嘩啦!
他身體就像充爆的水球一樣直接碎裂,散落成一地鮮血,很快便凝固成烏黑的血塊,失去生命波動。這鎖鏈附帶著一股專門針對精神層面的力量!
宛如鬼魅般穿著一身銀灰色血紋長袍,臉上帶著金屬面具的女人,出現在殿內一側。
偷襲得手。
她眼底的警惕卻沒有松懈半點。
突然。
她轉身就跑!
呼!
殿中彌漫的血霧向她迅速籠罩過去,女人急忙甩手向後扔出一物,感受著那件物品上傳來的絲絲不祥氣息,程深一頓,當即控制著血霧避讓開來。
啪嗒!
黑發編織的人偶落地後頓時膨脹起來,一根根染血的長發,仿佛血管一般扭動,在它面部交織出一副空洞的五官,將它的軀體逐漸充實變得完整!
一股死寂陰冷的氣息隨之擴散!
詭異!
「嗚……」
黑發人偶的空洞五官內響起詭異的聲音,似狂風怒嘯,也好像一個女人在嚎啕大哭,它的哭聲逐漸轉化為一股強勁的吸力,撕扯起周圍一切事物!
嗚!!
以這只詭異為中心飛快形成一個幽暗的漩渦。
殿內的裝飾、水池里的污水、包括濃稠的血霧都向著它不由自主的卷動。那股可怕的吸力仿佛能夠阻斷一切感知,直接隔絕了程深對血霧的控制!
「不是真正的詭異……只是一件詛咒物,而且似乎是消耗性的……」
鮮紅形態下讓程深此刻仍能冷靜的做出判斷。
他當機立斷的舍棄掉一部分血霧,自身飛快後退,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取出油燈點燃在手上。
除靈之刃對付詭異更有效。
也更穩定。
可除非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跟任何詭異近身戰斗,尤其是這幾天,他體內的深海詛咒又開始蠢蠢欲動。程深可不想因為外部因素導致它突然爆發。
嗚!!
漩渦還在繼續吸扯著周圍的一切,那些被吸過去的物品,全被黑發人偶的五官吞噬進體內,它的肚子里就像是連著一個無底洞,永遠都填充不滿。
「哇!」
棺船中的嬰兒也被一一扯動,程深正要動手救下他們,卻看到,連接著他們身體的臍帶一端,已經變成畸變的眼球觸須,他默默打消了心中念頭。
但就在這時。
意想不到的變故發生了!
突然,程深只覺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氣息在他背包內爆發出來,他手中油燈的火焰猛竄起一米多高!盛滿的血液滋滋響著以飛快的速度開始下降!
可即便是一件詛咒物全力生效,那股從他背後滲透出來的恐怖氣息,都沒有被影響到半點!
他反應極快。
立刻打開背包伸手取出一件物品便遠遠丟出!
當!
鮮紅如血的檀木盒掉在地上,緊閉的蓋子被摔開一道縫隙,粘稠的烏黑血液從中大量涌出,突然一只血紅手臂閃電般伸出,抓向那些哭泣的嬰兒!
嗖!
一閃即過。
那血紅的手臂無限延長,五指彎曲,好似一把魚鉤,將那五個嬰兒串聯在一起直接掠回木盒里!
噹!
盒蓋緊閉。
一陣女人低吟的柔和歌聲,卻在空地中無端響起。
沒有歌詞。
只是一段類似搖籃曲的舒緩音律。
詭異的歌聲中,帶著一種令人難以形容的溫柔與安寧,程深悸動的心境逐漸平靜。
而讓他驚訝的是。
伴隨著歌聲,那黑發人偶和古舊油燈中散發出來的詭異氣息竟都漸漸停息了。
唰……
黑發人偶只是一件一次性的詛咒物,力量消散後,頓時解體,化作片片灰燼消失不見。
而油燈已經燒干。
但本應復蘇的詭異卻仿佛也陷入了沉睡一般。
「這……」
程深遲疑的向前看去。
檀木盒內並沒有再放出那可怕的出生自帶領域的鬼嬰,烏黑的血液也已隨著手臂流回去,平靜的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只有歌聲還緩緩回蕩。
但那聲音越來越輕。
直至,
完全消失。
程深只覺心底前所未有的寧靜,身體狀態更是好的一塌糊涂,那一直壓在他頭頂的兩座大山,深海詛咒和願望詛咒,都宛如在他體內消失了一樣。
呼!
一股血霧拖起遺恨母巢回到程深手里。
這件詛咒物,自從在陣營戰里得到手,他就從沒有使用它的心思。
因為程深太清楚這個盒子里關押著何等恐怖!
這件詛咒物是間接得自傳教士之手。
也許。
他掌握著一些關于遺恨母巢的信息。
但程深完全不想知道,他只怕自己知道這件詛咒物的效果後,會忍不住去使用!
卻不想。
他終究還是在機緣巧合下了解到了它的作用…
「能壓制詭異的復蘇……就連深海詛咒和五號房客這等s級的詭異能力都會受到影響!」
心底閃過念頭。
程深平靜的將遺恨母巢收回背包,而後,重新給古舊油燈添加了一些「燈油」。
油燈卻未點燃。
其中的詭異被搖籃曲壓制後這件詛咒物也就失去了作用。
暫不知道這種壓制效果會持續多久。
程深猶豫一瞬。
現在。
他已經掌握了遺恨母巢的兩種使用方式。
一是在「母巢」未蘇醒時,將其打開,會釋放出一只可怕的鬼嬰。
鬼嬰的襲擊條件和襲擊方式他倒是已經了解。
不過就算如此。
鬼嬰的襲擊是來自精神層面,甚至,是意識層面,若不做好準備,對他依然有足以致死的威脅。
再者。
就是剛才發生的那一幕。
用活的嬰兒獻祭,能換來一個壓制詭異復蘇的狀態,這個壓制狀態對程深而言,無疑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他體內的兩種恐怖詛咒隨時都可能爆發。
但只要靠著這件詛咒物,他就能無限延長詛咒爆發的期限,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然而。
程深盡管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殺死無數生命。
卻也沒自私到,要用一個無辜嬰兒的性命,換取自己活下去的機會。
在這本就充滿了混亂和殘酷的黑暗末日,若無堅守的底線,他恐怕遲早會淪為被吞噬支配的怪物……
目光轉動。
沒了詭異人偶的阻擋,程深控制著血霧繼續向骨殿內滲透進去。
他追逐著剛才那個女人的身影,而在再次經過那座糜爛的大殿時,程深毫不猶豫出手。
嗤……!
血霧落在那一個個神情麻木狂熱的繁殖工具身上,頓時將他們的血肉迅速消融,連同肚子里還未成形的胚胎。
這些胚胎還未出生就已經遭到深淵和黑暗氣息的雙重污染,活下來,也是受罪。
索性幫他們解月兌。
再一個。
程深也是擔心一會兒出現意外再次引發遺恨母巢的躁動。
他腦海中有一瞬間閃過保留下這座大殿,專門培養畸形胚胎,當做使用遺恨母巢的媒介的念頭。
可轉眼就被打消。
那樣做他跟這些無人性的狂信徒就沒區別了。
血色如潮!
濃郁的血霧像是一片倒灌的血海,逐漸漫過骨殿,繼續向上,程深在這座神殿內看到了提供給正常人生活的配套設施。
有食堂、臥室、乃至是學習魔法知識的地方。
「書!」
程深心中一動。
血霧卷起幾本散落在地上的書籍,他目光迅速掃過上面的內容。
當即確定。
這就是他建造魔法學院需要的魔法教科書!
這東西雖然沒有那麼珍貴,可也算是一筆意外收獲。
這里的書籍足夠支撐他將魔法學院造出來了!
「奇怪,當初那名陣法師,在被關進礦洞里時還允許帶著這麼多隨身物品?」
程深轉而想到。
編寫這些魔法書籍最重要的是紙張,哪怕這是那陣法師,後來根據自己掌握的知識重新編寫的。
可沒有紙。
也就不可能有眼前的這些書!
程深眼前,立刻閃現過剛才那名繃帶怪人的身影。相同裝束的怪人之前便在他面前出現過,但兩者相比起來,這名繃帶怪人少了一種關鍵的因素。
詭異侵蝕。
她身上只有深淵污染的氣息,沒有半點詭異侵蝕的跡象。
不過這至少已經證明一件事。
這座礦洞有其他出口,而且極大可能是直接連接著舊日之城,或是其他被深淵污染的區域。
那些嬰兒。
八成也是要先送到那里接受第一步的「改造」。
程深一邊推測著繼續向上推進,很快來到骨殿的最高層,瓖滿寶石的金色大門已經緊緊閉合。
隔著大門。
一個個人形的能量波動浮現在程深的視野里。
「有人嗎?」
他語氣冰冷的隔門問道。
「……」
里面隱隱傳出一陣青澀但被壓抑著的哭泣聲。
轟!
一股血霧裹挾著恐怖的巨力轟擊在門板上,門框頓時變形!但其內刻畫的陣法也被激發,一道道光矛迅速凝聚出來,萬箭齊發般的朝著外面射出!
嗖嗖嗖!
金色的光矛刺入血霧中就像陷入進泥潭般,速度驟減,轉而就被吞噬殆盡。
嗡!
一層乳白色的光罩隨之升起。
但這等低級陣法,對程深根本起不到效果。
而且。
眼下的他控制著遠超出自身體量的血氣能量。
毫不夸張的說,就算是一只領主級巔峰生物出現在面前他都有著一戰之力!
——前提不是機械類傀儡類的非血肉生物。
區區一階的防護陣法,一秒鐘不到便被血霧侵蝕破碎。
「沒人回答我可就要進去了……」
程深保持著惡趣味。
轟!
大門徹底被轟開,里面是一座布置十分奢華的宮殿,珠光寶氣的裝飾品到處可見,連牆壁和地面上都貼著一層金磚,璀璨的光芒讓人都睜不開眼。
呼!
與之截然相反的血紅濃霧涌入殿內,地面被鮮血一寸寸浸透,牆壁、天花板上,和那些奢華的珠寶裝飾上開始滴血,一座座雕像更變得如厲鬼般!
那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站出來的灰袍女人,頓時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栗起來。
她面具的眼眸中透出恐懼與深深的怨恨。
「你這……魔鬼!」
「我是人。」
程深平靜的強調,「我的人類血統,可比你們這群喪失人性的瘋子純正多了。」
說著,他一雙狹長猩紅的冷漠眼眸在血霧中不時隱現,出現在每個角落,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
「呵呵!」
女人肩膀一陣抖動,語氣嘲諷道︰「你這殘忍的深淵魔鬼,已經殺了父神還有我的哥哥!難道還會心慈手軟的放過我?你還在等什麼?動手吧!」
她說著竟是真的沒有半點想要抵抗的心思。
程深瞥了她一眼,完全無視她試圖以自殺的方式,拖延時間的行為。
「我在找你藏起來的東西。」
他冷漠道。
「找到了。」
濃郁的血霧忽然集中向一處涌去。
「不要!」
女人頓時驚叫一聲,眼色大變,她穿著的銀灰色法袍上,一道道血紋立刻扭動起來,伴隨著她口中瘋狂而晦澀的咒語,如一根根利劍向程深刺來!
但,程深完全隱沒在血霧里。
她就是想攻擊就找不到目標。
何況她先前出手偷襲就已經知曉了程深的可怕之處,令她絕望的是,她找不到任何取勝的可能!
就連那件珍貴的賜物都沒攔住他……
女人此刻完全是懷揣著必死的信念向程深發起攻擊,她整個人一同撲上來,灰袍碎裂,她臉上的面具跟著月兌落,露出一具刻滿了神秘花紋的軀體。
那些花紋是直接刻在她的血肉上,一條條刀疤好似扭曲的蜈蚣,讓她的形象變得異常猙獰可怖!
「呀!!」
她發出刺耳的尖叫。
周圍的空間跟著扭曲出一層層無形的波紋。
畢竟是領主級單位,她拼命起來,還是有一些威脅的。
然而。
程深認出那些花紋是有關那血色神明的信仰。
根本不跟她交手。
他直接舍棄一部分血霧,將她拖住,而後目光落向一側牆壁,殷紅的血色滲透進去,牆壁上的石磚立刻一塊塊月兌落,將一個隱蔽的房間暴露出來。
這房間里擁擠著一坨坨宛如黑泥一般的畸變怪物,它們身上長著扭動的觸手,一個個眼神中透出恐懼神色,如同看見了魔鬼一樣盯著闖入的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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