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瘋癲的大祭司

木頭架起的篝火在山洞中燃燒的 啪作響,衣衫襤褸的人群在洞中散坐,一部分人跪在一幅壁畫前虔誠祈禱,擅長醫術的教徒幫傷員涂抹著藥膏。

「嘶……」

利刃在傷口中翻動讓勇猛的漢子都渾身顫抖。

「忍著點。」

面容普通的男人頭也不抬的提醒道。

他熟練的用刀剜去爛肉,從懷里掏出一個凹癟的鐵盒,扣出一塊黑糊糊藥膏抹在壯漢的傷口上。

「謝謝。」

壯漢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的低聲道。

男人話也沒說的起身離開,今夜的傷員數量很多,他還有的忙。

「同行者用生命為我們創造了逃生的機會,我們應記住他們的名字!謹記今天的恥辱!但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一個懦弱者的叛變而引起的!」

穿著灰袍的女人滿臉怒容的震呼道。

「把他帶上來!」

兩名教徒從洞穴深處壓出一名面容枯朽,神情癲狂的男人,他的雙手雙腳都綁著沉重的鎖鏈,肩胛骨更是被兩根鐵刺穿透,鮮血染紅了他的半身。

「庫多!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們!」

阿黛爾憤怒道。

「嘿,嘿嘿……」名為庫多的叛徒一陣傻笑,嘴角流出口水,「信仰血神……獲得永生……我們永遠也無法逃離這里……那只壞山羊只想吞噬我們的靈魂……」

「胡言亂語,竟敢污蔑偉大的神主。」阿黛爾的語氣並沒有看上去那麼憤怒。「原來你早就已經背叛了我們的信仰,怪不得你能夠做出這種事情!」

「殺了他!血祭十三位同行者!」

「庫多你就是個畜生!」

「……」

洞內的教徒群情激奮的喊道。

阿黛爾面容冷冽,她接過旁人遞過來的一把利刃,「你背叛了神主的信仰,本就罪不容誅。又假傳消息,害我們的十三位同行者白白丟掉了生命!

只有血祭才能贖清你的罪孽!」

刺啦!

她將刀子從庫多喉嚨下兩寸的位置刺入他的胸膛,然後面不改色的用力下劃。鮮血噴濺,染滿她的整張臉,曳動的火光將她映襯著猶如魔鬼一般。

呲!!

血漿如柱。

「啊!!」

庫多口中溢出鮮血發出痛苦的嘶嚎,雙眼鼓脹的似要從眼眶里凸出來。

周圍的教徒無論男女老幼看到這一幕都神情狂熱,有憤恨者咬牙切齒,恨不得生食他的血肉。祈禱的人聲音變得愈發響亮,似想將他的慘叫蓋過。

「背棄者都將得到懲罰!」

阿黛爾伸手進他的胸膛取出一顆鮮活跳動的心髒,她大步來到那幅壁畫前,將心髒攥碎,把血肉碎末揮灑在了牆壁刻畫的那幅黑色山羊頭的上面。

「瀆神者已經消滅!偉大的神主,請再次賜予我們力量,幫助我們驅趕邪惡!」

阿黛爾虔誠道。

嗡!

那幅山羊圖案竟真的進行了回應,眼眸部位亮起深邃的魔火,緊接著,就看到阿黛爾的身軀劇烈抖動起來,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氣勢開始節節攀高。

呼……!

狂風拂過山洞。

阿黛爾氣息迅速收斂,驚喜的跪倒在壁畫前回應︰「感謝神主的恩賜!」見她這樣其他的教徒也全都跪在地上,沖著壁畫上的山羊頭虔誠禱告起來。

血祭風波過後。

洞內的氣氛再次變得平淡乃至有些沉寂。

無邊的夜,讓人看不到絲毫希望,只能掙扎苟活,絕大多數教徒的精神狀態都在盲目的信仰中變得瘋瘋癲癲。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還得組織人回一趟隱秘之村,雷獸暴動,治愈教會能察覺的到,一定會再派人來探查,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離開的機會……」

阿黛爾跟幾名核心教會人員聚在一起討論。

團隊中的醫師來到她近前,腳步微頓後,對阿黛爾低聲說道︰「我們的藥物全都用光了,有幾名傷者的傷口已經感染,建議盡早將他們隔離開。」

「摩爾,辛苦你了。」

阿黛爾眼神微沉的輕嘆一聲。

「這樣的日子多久才能結束……偉大的神主難道听不到我們的祈求……?」

一名鬢角發白的男人語氣悲哀的說道。

阿黛爾瞥了他一眼,「注意言辭,神主無時無刻都在關注我們!我們會有今天的下場全因當初的無能,那群卑劣的治愈教會神官才是罪魁禍首!」

「不就是搶地盤沒打過……」

程深心里嘀咕。

阿黛爾看著都不說話在心里不知揣摩著什麼的眾人,忽然看向程深,「摩爾,你跟我來一趟。」

「是。」

程深低下頭心里清楚她要做什麼。

關于這具身份的一切,他都已經在輪回絕境里通過摩爾本人了解的一清二楚。

但還是要謹慎。

盡管程深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有生物能抗住輪回絕境的折磨。

可對于這些信仰狂熱的狂信徒,再謹慎也不為過。

他將摩爾掌握的信息,和他每日大概要做的一些事情都了解清楚,通過神化金屬改造相貌,配合無形之觸的隱匿氣息,再加上情緒感知調整心靈。

莫說不熟悉的人看不出來。

就是摩爾的親生父母也未必能察覺到他現在的變化。

跟著阿黛爾進入洞穴深處。

這座洞穴,是山羊教派在黑霧區域中的主要據點,內部連接著天然洞窟,錯綜復雜,最深處通向哪里就連山羊教派的人都不清楚,極其適合躲藏。

阿黛爾帶著程深來到一個內部洞窟,她揮手撤去擋在洞口的能量屏障,一股惡氣頓時從中涌出。

「阿黛爾……」

山洞里躺著一道烏黑腐爛如肉泥般的身影,早已看不出人形,只能從那顆還未變形的蒼老頭顱上辨認出他曾經是個人類。

「大祭司,您今天好些了嗎。」

阿黛爾恭敬問道。

「好點了……神主的意識正在與我融合……你看我的身體正在向至高形態轉變……」

大祭司聲音渾渾噩噩如高燒神智不清的回道。

程深看了一眼他那惡爛的身體,心里的想法不為外人所知。

「大祭司,您如果撐不住就放棄吧,教會正在面臨一場危機我們需要您……」

阿黛爾繼續道。

但她話還沒說話就被老人打斷。

「放棄?……神主已經回應我,我將獲得永生不死的力量……!你叫我放棄……難道你是嫉妒我能跟神主進行溝通?!」

老人的眼球暴突出來充滿怨毒的看著阿黛爾。

女神官站在原地平靜不語。

嘩啦……

老人的頭顱在爛泥身軀上不斷流動位置,他的眼神時而瘋狂,時而迷茫,時而清醒。「你說的事情我知道了……等我完成融合所有事情都將解決……」

「摩爾今天會再次為您檢查。」

阿黛爾說道。

「好……」大祭司的一只眼球盯著她,一只眼球轉向程深。

阿黛爾再不說話的轉身離開洞窟。

「你過來……小子……你看看我這美妙的身體形態有什麼需要檢查的地方……?」

大祭司語氣怪異的看向程深。

程深放出感知,察覺到阿黛爾的身影已經走出很遠,隱秘的光芒在洞織,形成復雜的陣法。

程深心底微松了一口氣。

「我看你病的不輕。」

他開口道。

「病?」大祭司的頭像皮球一樣在黑泥中滑動。

「我是專業的醫生,你要相信我的判斷。」程深從懷里掏出一雙手套戴在手上。

「你說我病了?」

大祭司似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程深怎麼會這樣跟他說話。

「你只需要保持安靜,我會給你安排最佳的治療方案。」

程深絲毫不懼的向他走去。

咯吱……

洞窟的地面上布滿惡臭的粘稠物質,分不清是排泄物還是食物的東西跟流淌的黑泥融合在一起。

對于後者。

程深可謂是見到老朋友了。

這種古怪的黑色物質他在清理祭神殿時遇到過很多,正是由深淵污染和黑暗畸變能量混合形成的污染物質。

正常生命體沾染一點就會被侵蝕成扭曲魔物。

但無面天使是風暴城堡制造的實驗體,而風暴城堡,又跟祭神殿是合作關系,自然不會懼怕這種物質的污染,程深帶上手套純粹是因為心理潔癖。

「嘿嘿嘿……」

大祭司兩個眼球各轉各的,有些滑稽,但在眼下這般場景中更會令人感覺到可怕。

「你敢靠近我……?」

他驚訝的看著程深一步步走近。

聞言,程深頓了一下,但不是因為他提到的問題,「你應該還有脊骨這種結構吧?」

「?」

饒是大祭司的思維十分瘋狂跳月兌,一時間也沒搞清楚他的意思。

「沒關系,我自己找。」

程深面無表情道。

「新鮮……美味……阿黛爾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已經很久沒給我送過食物了。」

大祭司垂涎道。

嗖嗖!

地上流淌的黑泥忽然濺起向程深撲來。

但在他身前半米,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所有污染物質全都阻擋下來。

程深腳步加快一瞬間便來到大祭司面前,一把將它的頭顱拽起。

嘩啦!

它腦袋下面連接著的是一具泛黃布滿黑斑的骨骼,那些黑斑,正是污染物質已侵蝕入他的骨髓。

「你怎麼……」

大祭司眼神無比錯愕。

「你確實病的很重,需要截肢。」程深說道,邊說著,他踩住大祭司的骨架,用力一薅,唰啦一聲就將它的頭顱,連同一條長長的脊椎硬拽了出來!

「你敢破壞我的至高之身……!」

大祭司怒道。

「至高?我看你是燒糊涂了。」程深才不相信它的那番鬼話。

通過阿黛爾之前的行為,他就已經推斷出這所謂的山羊教會,到底是什麼東西。也許,他們曾經真的受到過一位神祇的庇護,但那也只是曾經了。

「阿黛爾……你快阻止他……!」

大祭司喊道。

「嗯?」

程深驀地轉身。

卻見,一道高挑的身影正站在洞口處,那張潔白光滑的面龐上沒有絲毫表情,一雙黑亮的眸子靜靜看著他,他在洞口布下的陣法竟完全沒有觸動。

程深心底一沉。

他失算了。

向來無往不利的能力居然在此受挫。

他看著阿黛爾,將大祭司的脊骨連同腦袋綁在背後,不管對方還在一直嚷嚷。

「讓我離開,不然我就把你假裝神明,欺騙其他信徒的真相揭露出來。」

程深說道。

「呵。」阿黛爾晶亮的眼眸中泛起殺意,「你覺得你有能力走出這里?」

程深面色不變。

「剛才我救治的那些傷員會在一個小時內全部死去。」

他冷靜的拋出第二張底牌。

阿黛爾雙眼微眯,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頓時籠罩程深全身,「我會把你抓住,將你的皮一寸寸生撕下來,把你的骨頭一根根拆開,讓你求死不能!」

「如果我會害怕就好了。」

刺啦!

寬大的金屬羽翼撕破衣衫在程深背後展開,他的面部開始融化,流淌成銀色的液態金屬,重新勾勒出另一張陌生的臉。

阿黛爾穩操勝券的表情立刻陰沉下來,「你們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肆無忌憚殺害了我的族人後還想離開,真以為我對你們毫無辦法嗎?!」

「……我覺得我們可以談談。」

程深收攏羽翼,平靜下來。預留的底牌出盡對方還不做出退步,反而殺意愈發強烈,頓時讓他明白,繼續強硬的態度和威脅並不能讓阿黛爾服軟。

與其硬剛下去不如先听听她的意見。

這不是慫。

是懂得屈伸忍讓。

「大祭司的性命還捏在你手上,我們有什麼可談的?」

阿黛爾面色陰沉。

程深一听就懂了。

「我會把他交給治愈教會,讓他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陽光。」

他承諾道。

「……解開我族人中的毒!」

阿黛爾又道。

程深攤手,「假的,我身上就沒帶毒藥。」

「那我們有什麼可談的!」

阿黛爾殺心頓起。

「當然有,糧食、藥物,或是讓你的族人重返現實。我以為你想跟我談這些。」

程深自然道。

從阿黛爾沒對他出手那一刻他就已經想明白了一切。

他偽裝成摩爾,實際一直暴露在阿黛爾的目光中,那麼她縱容自己做的事情就一定是有目的的。

最開始。

程深只以為她是想通過自己的手處理掉這位大祭司。

她會起這個念頭或許正跟大祭司渾渾噩噩的話語有關。

那位庇護山羊教派的神祇,已經消失了,包括那所謂的神跡都是阿黛爾在自己造假。但這位大祭司卻聲稱他能感知到神明的意志,正在與神融合。

想也知道。

他跟阿黛爾之間的關系和諧不到哪去。

阿黛爾忌憚神明不敢動手,所以找到了他,但如果只是這樣她不出現任程深達成目的就足夠了。

她主動現身顯然是還另有所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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