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總監和主教練不一樣，這點從接觸的人群就看得出來。
在皇馬，高深的辦公室是在皇馬總部大樓，而不是在巴爾德貝巴斯。
來到大巴黎後，主席納賽爾跟首席執行官讓‧克勞德‧布蘭克決定設宴款待，為他接風洗塵，到場的全部都是俱樂部辦公室各部門主管。
這些都是以後高深要打交道的。
怎麼說呢？
競技業務在一家俱樂部里面，大體上就相當于一家集團的制造工廠。
它重要嗎？
真的很重要，畢竟都是賣產品的嘛。
但在資本當道的年代，它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
讓高深感到意外的是，這頓飯吃到一半，他就接到了巴黎聖日耳曼主教練圖赫爾的電話。
他並沒有受邀參加，甚至，他都不知道納賽爾和布蘭克設宴款待高深，此時此刻就自己模上門，在高深的酒店里等他。
高深面對這個不速之客，讓他先到酒店里喝杯咖啡，自己晚些就回去了。
掛了電話後，高深就隱約琢磨出來了，圖赫爾這家伙在大巴黎混得不怎麼樣。
這一點都不奇怪。
高深前世混企業的時候，就沒少踫到這種性格的人。
說好听點，這是鋼鐵直男，不夠圓滑，說不好听點，就是脾氣古怪暴躁，做事不懂變通。
高深跟圖赫爾的關系很好，兩人認識很多年了，圖赫爾也一直都是高深門徒的杰出代表，所以相處下來，高深對他還是有些了解的。
這家伙就屬于那種要麼跟你相處得非常好，要麼就跟你形同陌路的那種人。
關鍵是，他跟瓜迪奧拉一樣，還是個糾結帝，在高度承壓的職業足球里面，這種人真的很要命。
所有的這些都導致圖赫爾跟誰相處都有問題。
例如之前多特蒙德的董事會顧問格魯澤克就說過，圖赫爾錯過了很多多特蒙德的球迷活動，包括1966年歐洲優勝者杯決賽勝利50周年紀念這種重要活動。
當然，這個活動重不重要，倆說，但俱樂部組織，董事會重視，球迷也關注，你就勉為其難去一趟吧，可他偏不，不去就是不去，愛怎怎。
是不是很像身邊某些同事？
公司團建時，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死活不去。
撇開性格和人際關系不談，圖赫爾的能力是真的很強，理念跟高深很像，推崇流暢的攻勢足球，控制住比賽節奏這一類的。
但高深尤其欣賞他的一點是，他把自己定位成一個服務提供者。
這是圖赫爾在跟高深交流的時候說的，他認為自己的任務就是幫助和支持球員。
可以說，這一點跟高深的想法非常接近，也符合現在高深的要求。
但看看今晚，全世界都知道高深來了，都知道圖赫爾跟高深關系密切，但就是沒人邀請他。
……
掛了圖赫爾的電話後，高深回到了飯桌上，當即就跟布蘭克等人繼續剛才的話題。
他們談到了皇馬的瓦拉內。
瓦拉內的經紀人告訴巴黎聖日耳曼，球員已經跟高深談過了。
高深也不否認，「但想要說服皇馬放人，並不容易。」
這件事情肯定不可能高深說了算。
要真這麼容易，那高深就發達了。
低價處理瓦拉內，再從大巴黎拿高價回扣，分分鐘幾千萬進賬。
拜托，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什麼是現代化管理體系？
就是分工合作。
瓦拉內想要轉會，高深同意了，那就談唄。
但皇馬有專門負責轉會談判的人，高深可以主持談判，但不可能一言堂。
那就太扯了。
真當皇馬是高深家的，說賣就賣，賣多少就是多少？
很多事情其實都沒有這麼秘密，甚至大多數情況下，大家都是明牌在打。
例如，瓦拉內要走，皇馬知道，大巴黎也知道，雙方都是在這種情況下談判，談一個彼此都能接受的轉會費。
「博格巴的話，也有可能，具體要看看情況，但中場是肯定要加強的，前場右路的迪瑪利亞就不用想了，他會留在皇馬。」
跟高深前世不同，迪瑪利亞一直都在皇馬效力，是歐冠六連冠，西甲五連冠的主力大將。
現在的年紀是大了，但實力還在，作用也很明顯。
就說目前歐洲足壇，有幾個右邊鋒能比得上迪瑪利亞的？
關鍵是，他也能踢左路和中場，多面手。
「格列茲曼目前一心就想要去巴薩，想要說服他，很難。」
格列茲曼去巴薩的這場轉會肥皂劇已經播了一年多，去年馬競就以創紀錄的高薪強留格列茲曼，結果導致球隊的薪水結構失衡，格列茲曼的狀態也沒踢出來。
現如今，馬競繼續留人的可能性不大。
「轉會費大概是多少？」
「1.2億歐元。」
納賽爾和布蘭克對視了一眼，都紛紛看出了對方的心思。
他們也不笨。
格列茲曼已經28歲了，雖說實力超群，但年齡也擺在那里，以如此高的天價簽下這樣的一名「高齡」球員，怎麼看都不是很劃算。
現在的球員普遍都是越年輕越值錢。
例如姆巴佩，現在20歲，利茲聯敢要價2.5億歐元，但如果再年長5歲，那利茲聯不可能要到這樣的價格，肯定會被削減到2億歐元以內。
說穿了，年齡就是最大的優勢。
大巴黎也不是沒有想過要簽下姆巴佩，這2.5億歐元，他們也掏得起，但問題就是高深之前所分析的那樣，姆巴佩到來後，跟內馬爾勢必存在沖突。
兩名球員的特點不一樣，到時候誰遷就誰，是個問題。
跟高深前世不同，那時候姆巴佩是從摩納哥轉會到大巴黎，年輕時候就來了，但現在是成名之後才加盟，但內馬爾已經花掉了大巴黎兩億多歐元。
不管怎麼看，大巴黎再以天價簽下姆巴佩，都是在冒險。
「我會盡量做出一份詳細的賽季計劃和引援計劃，到時候我們再好好談談。」
納賽爾和布蘭克都相信高深的組隊能力。
高深還特地隨口問起了圖赫爾。
果然，納賽爾跟布蘭克對圖赫爾的評價都有些矛盾。
倒也不是說，圖赫爾能力不強，只是覺得他這個人很怪，很難相處，甚至脾氣很暴躁。
但有一點是挺叫人意外的。
「他跟內馬爾的關系挺好的，另外就是，貝納蒂亞、庫爾扎瓦、若日尼奧、納瓦斯、拉比奧、坎特、馬爾基尼奧斯等人，都跟圖赫爾關系還不錯。」
布蘭克說到這里時，不由得含笑地看著高深，「我估計，這是愛屋及烏。」
除了內馬爾外，其他的這些球員都跟高深有關系，或者是他執教過的，或者來自利茲聯。
說起來，大巴黎這幾年沒少從利茲聯挖人。
挖著挖著，都上癮了。
這不，姆巴佩和登貝來都還在大巴黎的引援名單上寫著呢。
高深心里有數，問一問，只是印證一下自己對圖赫爾目前處境的一種猜測。
「你想要換帥？」布蘭克看到高深的神色，猜測著問。
高深笑了笑，搖搖頭，「不好說，我先跟圖赫爾聊聊。」
大巴黎在這方面倒是沒什麼意見。
怎麼說呢？
主要還是圖赫爾執教的成績沒有什麼太搶眼的。
例如本賽季，法甲領先優勢是非常明顯，目前超出了第二名20分，我的天，這是什麼概念？簡直就是虐菜中的戰斗機！
法國杯進了決賽，奪冠應該也是大概率事件。
但歐冠就止步十六強了。
對于圖赫爾的這份成績單，大巴黎管理層也挺矛盾的，說很好吧，也確實挺好，但說不好吧，也確實不咋滴。
……
一頓飯吃得挺晚，高深婉言謝絕了下半場，吃完飯後就返回酒店了。
此時此刻，圖赫爾已經在酒店里等了近兩個小時，喝了不知道幾杯咖啡了。
高深回來時，給他打了電話，這位滿臉絡腮胡都灰白了的德國人就急沖沖地上門。
他個頭很高，但很瘦，看起來還真有些怪。
「真不是我說你，托馬斯。」
高深一把他迎進門，當場就給了他一棒槌。
「你就是太沉不住氣了！」
圖赫爾明顯是愣了一下，他原本是憋了滿肚子牢騷，又看了外面一大堆媒體的報道，這才想要找高深好好聊聊，吐一吐心事的。
誰成想，一上門就挨訓了。
偏偏，他對上高深還真沒法頂嘴。
「你說說，像今晚這種情況，你這樣子上門，被媒體拍到了，報出去，對你有什麼好處？」
頓了頓後，高深忍不住失笑了一聲，「又或者說，你真相信了外面的傳聞，覺得我會想要把你給炒了？」
「不是，高，我……」圖赫爾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別解釋了，你今晚就不應該來，回頭我自己會去找你談。」
在高深面前，圖赫爾還真就只有挨訓的份。
還好，高深也沒再多說什麼，招呼他坐下來後，又親手給他倒了一杯水。
喝了一晚上咖啡，口干舌燥的，一杯水直接被他咕嚕咕嚕地灌進肚子里了。
于是，高深又給他續了一杯。
這次只喝一半。
其實，圖赫爾自己心里清楚，高深是了解他的。
兩人畢竟相交了這麼多年，他信任高深，也相信高深不會坑他。
可就是有些事情他是真的不吐不快。
有誰見過，一家俱樂部同時有三個人在運作轉會，結果每個人都要塞一些球員進一線隊，搞得他這個主教練也是很不好當。
很多事情很多話，他沒法對外人說，就想要來高深這里喘口氣。
「行吧，水也喝了，有什麼話，你就敞開了說吧。」高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