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滔一邊笑一邊說。
「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但你們也別想好過!
唐沛已經死了,東征軍群龍無首,你們就是一群散沙。
回頭等辰國大軍打上門來,你們就只能洗干淨脖子等死!」
在場的將士們听到這話,心里都有些不安。
確實,唐沛是他們的精神支柱,只要有唐沛在,他們就能百戰不殆。
可如今唐沛死了。
他們就如同失去了主心骨。
辰國若是趁機大舉進攻,他們將難以抵抗。
唐歸兮緩緩站起身,沉穩的目光掃向台下眾人。
「雖然我爹不在了,但我還是活著,我會代替我爹繼續坐鎮東征軍。
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不會讓辰國大軍的鐵蹄邁過大雁邊防線一步!」
說完不等眾人反應,她就一把抓住身旁立著的紅纓長槍,槍桿猛地蕩起,隨即橫掃而出,鋒利槍頭竟直直地穿透了旁邊的石柱。
全場將士皆嘩然。
他們知道唐歸兮天生神力,是個練武奇才,卻沒想到她的力度竟這麼大。
軍營中的人最是直接,他們對于強者有種天生的崇拜之情。
唐歸兮用行動展示了自己實力,眾人再也沒有了質疑的心思,看向唐歸兮的目光變得越發炙熱。
不愧是唐將軍一手教出來的女兒,虎父無犬女啊!
唐歸兮冷眼看向杜滔,問道。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杜滔看著貫穿石柱的紅纓長槍,艱難地咽了下口水。
「沒、沒了。」
唐歸兮指了指杜滔,又指了指旁邊跪著的三個人,沉聲道。
「把他們四個吊起來,沒有我準許,不準給吃的喝的。」
孫大郎第一個沖上去,揪住杜滔的後衣領,將他拖下台,隨後又有幾個兵卒沖上來,把另外三個人也拖了下去。
校場旁邊就有個架子,專門用來吊那些違反軍規之人。
杜滔四人被綁住雙手吊在半空中。
每一個從他們面前經過的東征軍將士,都會停下來啐一口唾沫,罵兩句髒話,有個別性格比較急躁的人,還會往他們身上扔石子。
余裊裊跟著唐歸兮回到住處。
「當歸,你剛才可太威風了!尤其是你剛才甩出去的那一槍,簡直了,你要是男的我當場就嫁你了。」
隨後跟進來的蕭倦︰「……」
猝不及防頭上就多了頂綠帽。
唐歸兮捂著月復部坐下去,眉間輕蹙,表情有些痛苦。
余裊裊急忙問道︰「你肚子怎麼了?」
唐歸兮坐穩後,不甚在意地笑了下。
「受了點傷,已經讓軍醫看過了,問題不大,過幾天就好了。」
余裊裊很擔心︰「真的沒事嗎?要不要讓小洛給你看看?」
唐歸兮︰「真的沒事,一點皮肉傷而已,我以前跟著父親練武,經常受傷,已經習慣了。」
余裊裊這會兒已經徹底從剛才的興奮狀態月兌離出來。
她在唐歸兮旁邊坐下,擔憂地問道。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唐歸兮︰「以後我就留在東征軍,代替我繼續鎮守遼東郡。」
余裊裊欲言又止。
蕭倦幫她將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即便你能鎮得住東征軍,可你畢竟是個女子。
大雁朝開國以來還有沒有女子為將的先例。
朝廷得知唐將軍的死訊後,肯定會很快派人接替唐將軍的位置。
到時候你就得將兵符和帥印全部交出來。
最終你將一無所有。」
唐歸兮顯然是早就想過了這一點。
她平靜地說道。
「我知道僅憑自己一人之力無法改變大雁朝的規矩。
我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努力守住東征軍。
哪怕最後我什麼都得不到,也沒關系。
我至少無愧于心。」
余裊裊很是心疼。
倘若當歸沒有生在古代,而是生在現代就好了。
如她這般的女子,在男女平等的現代社會肯定能大放光彩。
余裊裊︰「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那我就無條件地支持你,但有一件事,我還是想問問你,你要是留在東征軍,陸堯怎麼辦?」
唐歸兮陷入了沉默。
她可以為了完成父親的遺願,不顧世俗的看法,以女子之身留在軍營之中。
但陸堯不是她,他不一定能接受她的做法。
余裊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說道。
「人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情,莫過于遇到一個你愛他、而他恰好也愛著你的人。
很多人窮盡一生也未能覓得真心相愛之人。
你能遇見,已經是極其難得。
該如何抉擇,你一定要三思而行。」
唐歸兮︰「嗯。」
余裊裊認真地道︰「你要記住,不管你最後選擇了什麼,我都支持你。」
唐歸兮莞爾一笑︰「謝謝你。」
余裊裊也跟著笑了起來。
「那我不打擾你養傷了,我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唐歸兮叫來孫大郎,讓他待余裊裊和蕭倦去八方閣。
東征軍內有專門接待朝廷官吏的地方,叫八方閣,不只是余裊裊和蕭倦,包括沈緒、敏王、陸徊光等人也都被安排住在了八方閣內。
余裊裊和蕭倦走進八方閣時,正好看到沈緒坐在廊下看著天空發呆。
余裊裊沖蕭倦眨了眨眼楮,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她踮起腳尖,悄無聲息地繞到了沈緒的身後,然後猛地伸手拍了下沈緒左邊的肩膀。
沈緒被嚇得虎軀一震,飛快扭頭看向左邊,卻見左邊什麼人都沒有。
他一頭霧水,心想自己難道是大白天的見鬼了?
隨後他又一扭頭,正好看到余裊裊故意做出來的鬼臉。
登時又把他嚇了一大跳。
「臥槽!」
余裊裊沖他嘿嘿一笑︰「別怕,大白天的沒有鬼。」
沈緒死要面子,嘴硬地道︰「我才沒有怕!」
余裊裊也不揭穿他,在他旁邊坐下。
不僅如此,她還把蕭倦也叫過來,三個人排排坐。
余裊裊好奇問道。
「你坐在這兒想啥呢?咋不進屋里去?」
沈緒故作深沉地道︰「經歷過杜滔的事情,我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們最終是不是都會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類人?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太悲哀了。」
蕭倦沒想到一向沒心沒肺的沈緒居然也有悲春傷秋的時候。
余裊裊︰「我不這樣覺得,我覺得能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類人也挺好的。你知道我最討厭哪類人嗎?」
沈緒很是好奇︰「哪類人?」
蕭倦安靜等待答案。
余裊裊一臉認真︰「有錢人。」
沈緒︰「……」
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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