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不管余裊裊問什麼,環兒都不肯再接話。
這使得余裊裊只能一個人自說自話,時間久了她便覺得很是無聊。
她閉上嘴,順著台階往假山上走。
環兒以為她是要到假山上的八角亭里玩兒,便沒有阻攔,只是默默地跟在她後面。
等到余裊裊到達山頂的八角亭後,她卻沒有坐下來歇息,而是擼起衣袖,將裙擺撩起來掖進腰帶里,然後抱著八角亭旁的大樹往上爬。
環兒被嚇了一跳,急忙開口勸阻。
「您這是要做什麼?太危險了,您快下來!」
余裊裊充耳不聞,吭哧吭哧地往上爬,不一會兒就爬到了樹頂。
樹上的積雪落到她頭上,把她的發梢都打濕了。
她對此卻不甚在意,腳踩在樹杈上,小心翼翼地朝著八角亭的飛檐一點點挪過去。
環兒看得心驚膽戰,若是余裊裊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就算不死也得半身不遂。
她急忙扯著嗓子沖山下大喊︰「來人!快來人啊!」
府中的僕從們聞訊趕來,抬頭看到這一幕,都被嚇得不輕。
就連藏在暗中的護衛也不得不露面,他們想要施展輕功飛上去,卻被余裊裊先一步發現。
余裊裊故意用恐嚇的語氣說道︰「這上面滑得很,你們要是嚇到我,我很可能會從這上面摔下來,回頭太子追究起來,你們所有人都得吃瓜落。」
她這話成功把在場所有人都給唬住了。
護衛們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一眨不眨地盯著她,隨時做好飛上去救人的準備。
樹杈被余裊裊踩得微微往下壓,積雪簌簌地往下掉落。
她彎下腰,伸手抓住八角亭的飛檐,手腳並用地挪過去,順利爬到了八角亭的檐頂。
這里應該算是整座府邸最高的地方了。
站在這兒,不僅可以看到這座府邸的全貌,還能看到府邸附近的地形。
不出余裊裊所料,這附近都是樹林,僻靜得很。
余裊裊站得有些累了。
她蹲,雙手揣進袖子里,看著大門的方向陷入沉思。
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她這一想,就想了一整個下午。
天色漸漸變黑,沈琢再次來到這座府邸。
他一進門就被告知余裊裊爬到八角亭檐頂,立刻急匆匆地趕到假山附近。
此時雖然天色已黑,但院里的燈籠全被點亮了,再加上雪光的映照,沈琢只要抬頭就能看到八角亭檐頂蹲著個小小的人兒。
他心中發緊,柔聲喚道︰「裊裊,你在上面做什麼?」
余裊裊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用略顯沙啞的聲音說道。
「我在這兒欣賞風景。」
見她不是要輕生,沈琢心里稍稍放松了些。
他給護衛們使了個眼色,隨後順著台階往上走。
「天都黑了,你快下來吧,明天再看風景也不遲。」
他原以為要說服裊裊還得花費一番功夫,卻不料她很干脆地就答應了下來。
「好啊。」
沈琢腳步一頓。
縱使他有玲瓏七竅心,此時也有些模不清裊裊的心思。
他想讓護衛們飛上去把裊裊接下來。
卻被余裊裊給拒絕了。
她有自己的想法︰「你們找個梯子過來。」
沈琢很怕她會一個想不開從八角亭的檐頂跳下來,絲毫不敢違背她的意願,當即命人找來一個梯子,擺在八角亭的旁邊。
余裊裊順著梯子緩緩往下爬,順利落了地。
沈琢懸著的心也跟著落了地。
他正要開口說點什麼,就見到余裊裊用力地打了個噴嚏。
她在八角亭的檐頂吹了一下午的寒風,鼻頭被凍得通紅,小臉煞白煞白的,再加上她時不時就要打個噴嚏,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染上了風寒。
沈琢急忙把她送回屋里,並命人請來大夫給她診治。
結果不出意料,余裊裊確實是病了。
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渾身發熱,還不停地咳嗽。
大夫留下藥方後便離開了。
沈琢從環兒手里接過濕毛巾,輕輕蓋在余裊裊的額頭上。
看著裊裊病懨懨的模樣,沈琢心里既擔心又憐惜。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輕撫過余裊裊滾燙的臉頰,溫聲喚道。
「裊裊。」
余裊裊略微抬起眼皮,身體紋絲未動。
沈琢卻是一笑︰「你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乖乖的,平日里你總是防著我,連踫都不讓我踫你一下。」
余裊裊的嘴唇微微張合,像是正在說些什麼。
但因為聲音太小而听不清。
沈琢還以為她是喊自己的名字,心中一喜,急忙俯,將耳朵湊到她的唇邊。
卻听到她在呼喚——
「阿倦。」
沈琢心中的喜意一瞬間就煙消雲散。
他有種置身于冰窖的感覺,渾身都涼透了。
強烈的憤恨和嫉妒如潮水般涌上心頭,一下子就撕碎了他那溫和的表象。
他的目光陡然變得凶狠,大手掐住余裊裊的脖頸,一字一頓地質問道。
「為什麼?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你心里還是只想著他?他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這麼惦念?」
脖頸被用力掐住,窒息的感覺余裊裊越發難受。
她艱難地發出聲音。
「阿倦,救我……」
沈琢猛地逼近她,盯著她的眼楮說道︰「蕭倦永遠都回不來了,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他了。」
余裊裊被掐得喘不上氣,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淚水。
即便如此,她仍舊在呼喚蕭倦的名字。
沈琢恨不得用力掐死她。
最後到底還是理智佔據上風。
他松開手指,支起上半身。
余裊裊大口地喘氣,隨後不住地咳嗽,蒼白的臉頰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沈琢漸漸恢復冷靜。
她現在是個病人,腦子被燒糊涂了,他不能跟她一般見識。
反正他們的時間還有很多,他會慢慢地把她的心焐熱。
總有一天她會知道,這個世上最愛她的人是他。
只有他才能永遠陪著她,也只有他才能保護她。
沈琢命人端來溫水,親自喂余裊裊喝下去。
喝了水後,余裊裊感覺的嗓子舒服了些。
她艱難地開口問道。
「你剛才說,阿倦永遠都回不來了,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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