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天你的報告就要開始了呢，怎麼樣，準備好了嗎？」
林曉的辦公室中，威滕找到了他，笑著問道。
而林曉則低著頭，仿佛明天將要進行那場可以載入物理史豐碑上的學術報告，和他沒有關系一樣。
威滕不由疑惑起來，都這種時候了，林曉居然還在進行著其他的研究嗎？
難怪他能夠做到如今的這個程度。
威滕心中感到一陣佩服後，也不由想起了自己人生中當初那場最重要的報告。
當初1990年的時候，他在一場匯集了當時世界上諸多弦理論頂級物理學家的會議上，正式提出了M理論，從此將世界上的多種弦理論，全部歸類為一種，實現了弦理論的大統一。
也就是在那之後，他一躍成為了弦理論最重要物理學家之一，同時也在整個物理學界收獲了諸多名聲。
回想起當初那場報告前一天的他，早已經預料到自己的報告會給物理學界帶來怎樣震驚，心中那叫一個激動，他可遠遠做不到林曉這麼平靜。
《劍來》
畢竟是量子力學和相對論的統一啊！
萬有理論中最重要的一步，只有這一步完成了，才能讓他們最終實現四力統一。
雖然說物理中還有許許多多的未解難題，四大基本力的統一並不是他們唯一的目標，但是如果能夠搞懂這個問題，對于物理學的意義，是無比階段的，至少比單純發現弦的存在還要巨大。
當然，作為M理論的提出者，威滕也還是相信自己提出的M理論地位，如果他們已經將M理論研究到了完全體的程度，那很有可能就是宇宙的終極理論——當年霍金對M理論做出的這個評價，威滕自然也是相當認同的。
不過嘛，M理論的完全體是什麼樣子，威滕也不知道，那大概還需要幾百上千年，甚至是上萬年的時間才能完成也說不定，或者到人類迎來末日的那一天，人類也沒有找到M理論的完全體也不是不可能。
從心中的回憶中回過了神，威滕重新將自己的目光看向林曉，盡管他剛才進來的時候說了一句話，不過林曉大概是進入了狀態中，所以並沒有回他話，仍然沉浸在研究中。
對于這種特別沉浸的狀態，威滕除了羨慕之外，也就只有羨慕了，或許年輕的時候他還能做到這樣，但是現在年老了，他已然做不到這種徹底的沉浸狀態了。
搖搖頭，他湊上前看了一眼林曉正在寫的東西。
φ(0，t)φ(0，0)~ΣA)……
看著這些東西，威滕思考了一下，便知道林曉寫的是什麼了。
「質量間隙問題嗎……他果然還在研究這個問題啊……嗯？等等？」
當目光往前面移動過去的時候，威滕猛然呆住了。
「哦我的上帝，這是什麼？！」
「這是……證明了楊米爾斯理論滿足懷特曼公理？」
「這意思也就是說，對于任意緊致簡單規範群G，一個非平凡的量子楊-米爾斯理論存在于R^4上？！」
威滕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驚呼了出來。
這段文字，他是如此的熟悉，甚至于當初的這句話他還親手寫出來過，只不過他當初寫出這行文字的時候，是提出問題的要求，而林曉此時寫出的這行文字，卻赫然是解出問題的陳述！
沒錯，這就是七大千禧年難題之一，理論物理學中最重要的問題之一，將為物理學家們理解強相互作用力帶來巨大意義的，楊-米爾斯規範場問題的第一個問題，即楊-米爾斯規範場的存在性！
雖然林曉的字是用中文，里面的中文威滕看不懂，但是數學符號卻是共同的，所以他很容易就看出了林曉前面那一部分的數學推導過程是什麼意思。
看到這，威滕心中的震驚已然無以復加。
這麼來說的話，這個困擾了物理學界許多年的問題，在此時已經有一半被解決掉了？
雖然嚴格來說，他只是看到了林曉的結論，並沒有看到前面的內容，林曉是不是真的完成了證明，還需要看前面的過程。
但是如果想一想這是林曉完成的，那麼這個疑惑大概就會直接消散一半，畢竟，林曉的能力，整個世界都是有目共睹的，過去有他證明失敗過的東西嗎？
顯然沒有！
那麼，威滕的心中，已經信了一大半。
而這第一問已經完成了，那麼接下來，林曉不就是在證明質量間隙的存在了嗎？
重新將目光看向林曉寫在草稿紙上的那段式子，威滕對此頓時就確信無疑了。
而這時候，也許是威滕剛才那幾聲驚呼的聲音比較大，所以林曉也終于回過了神。
停下了筆，他疑惑地看向了旁邊的威滕，隨後說道︰「威滕？你怎麼來了？」
威滕頓時就指著他的草稿紙，十分激動地說道︰「你已經成功證明了楊-米爾斯規範場是滿足懷特曼公理的要求了嗎？」
林曉一愣，隨後看向了威滕指過去的那部分內容，隨後便笑道︰「我想，大概是成功了。」
「不可思議，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雖然正如你之前所說，只要解決了量子力學和相對論在引力上的矛盾，就能反過來幫助證明這個問題，但不管如何，你居然你這麼快就成功了！」
林曉搖搖頭，「只是成功了一半而已，還有另外一半更加關鍵的呢。」
質量間隙，是核心問題，如果說前者也就是第一問，只是更多地揭示了數學上的相關性的話，那麼質量間隙的證明，將直接揭示那當前量子對撞機對撞之下都無法發現了物理現象，這也正是物理學家們所追求的。
數學雖然對物理學很重要，但是通過數學揭示出來的物理現象和宇宙的本質，才是最關鍵的。
「但不管如何，你現在距離成功也很近了。」
威滕由衷地贊嘆道。
「我的問題還沒有完成，你卻已經完成了兩個問題，噢，我現在突然有些理解，網絡上為什麼會有人說你聰明的像個外星人了，現在我也開始好奇了。」
「呃……」林曉模了模鼻子，說道︰「或許外星人也沒有我聰明呢？」
畢竟，外星人也不一定像他一樣有外掛吧？
威滕愣了一下，隨後也再一次失笑，「說的也有道理。」
「對了，明天就是你的報告了，你莫非打算把這個證明也順便帶到報告上面去嗎？」威滕說道︰「正好，我剛才也看到了許多數學家也來了呢，你的這場報告，吸引的可不僅僅只是物理學，我現在都很想知道，當明天你在報告上將這個驚喜告訴給他們的時候，他們會是什麼表情。」
林曉笑道︰「這個提議可以考慮考慮。」
但隨後，他又重新低下頭，看向了他的草稿紙，眉頭微微凝起。
「不過，與其談明天給他們一個驚喜，倒不如去想想，該如何給他們一個更大的驚喜。」
「更大的驚喜？」
威滕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嗯，更大的驚喜。」
林曉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是……」威滕跟隨著林曉的目光看向了他的視線盡頭，還是那些關于質量間隙的證明。
威滕頓時有了一種荒謬的感覺︰「難道，你要在明天報告之前，把質量間隙的問題也證明出來？這……能做到嗎？」
不論怎麼想，這都應該做不到吧？
畢竟看林曉在草稿紙上面的寫下的過程，他才剛剛開始證明質量間隙呢。
林曉卻是笑了笑，「威滕，還記得我當初對你的問題給出的那些建議嗎？」
「當然……莫非那個方法你也能用到嗎？」
林曉笑道︰「或許吧，當然，明天的時候，你有可能收到一個我專門給你準備的驚喜。」
「專門給我的驚喜？」
威滕更加好奇了，林曉證明質量間隙問題，要如何給他帶來驚喜？
不過當他想要問的時候，林曉已經重新低下了頭，大概是思路又來了。
而見到此，威滕的微微搖搖頭，算了，既然是驚喜，那就將答案留到明天的時候吧。
隨後他也不再多留，悄然離開了林曉的辦公室。
辦公室重新恢復了安靜。
窗外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了幾聲，對于這些疑似恐龍後代的生物，大概永遠不會想象到里面的恐怖直立猿在研究著怎樣的東西，不過，反正對于鳥兒來說，也沒有必要在意宇宙的誕生和毀滅。
……
地球自己轉了一圈，對于上面的人類來說，便是一天的過去。
而與此同時，林曉的辦公室中，他伸直了自己的腰，打了個深深的哈欠。
隨後，他重新低下頭，看向草稿紙上，目光緊皺了起來。
「不對……不對不對，還差最後一步，但是，應該是哪一步……」
一夜過去，一整夜，他都沒有休息，一直在嘗試著解決最終的質量間隙問題，然而，直到現在他也仍然沒有搞定。
誠如他一開始所想，當初他告訴威滕的那個思路，對于質量間隙的問題也有著幫助，但是當寫到最後一步的時候，他最終還是被難住了。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林曉，你的報告十點鐘就要開始了，現在都八點多了，你還不來學校嗎？」
趙齊院長的電話打了過來，雖然失去了單獨承辦這次報告的機會，不過他的積極性還是挺高的。
林曉恍然驚醒，拉開窗簾，看向外面，陽光已然跨越了一個天文單位的距離，五百秒前從太陽表面照射而來的光芒，蓋在了他的身上。
「已經天亮了啊……」
「嗯？亮……？」
「對了，光子！」
猛然，林曉的目光亮了起來，有些困倦的大腦，也如同在陽光的照射下，因為光電效應而擁有了能量。
而也許是林曉沒有了聲音，趙齊又出聲道︰「林曉？」
林曉終于回過了神，隨後笑著說道︰「我知道了，趙院長，我馬上就來了。」
「好。」
而後，掛了電話。
林曉站起身，首先打電話給了如今負責保護他的齊山高。
「準備帶我去京大吧，另外，麻煩給我買瓶咖啡，嗯，好，掛了。」
放下手機，他重新抬起頭，看著窗外天上的那輪朝日。
「謝謝你，太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