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一頓酒直接喝到了半夜,兩大壇子烈酒,二人合力喝光一壇,整整十斤。
「噗通!」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賀曌醉眼迷離,一頭沖著地面扎下去,顯然已經喝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
別看範鐘歲數挺大,反應速度卻不慢,眼疾手快的一把將愛徒扶住。
「哈哈,第一次喝酒就敢與老夫硬拼,活該呀。」
老先生笑著從僕人手中拿了一粒藥,親手喂他吃了下去,然後扶至床上,蓋好了被褥。
「有我親自配制的解酒丸,想必晚上不會鬧,打掃一下,我們走吧。」
言罷,大手一揮,僕人們立即開始收拾屋子。
不一會兒,一行人收拾完畢,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今天的主角,躺在破舊的床榻上,悄麼睜開眼楮。偷偷看著老懷甚慰,帶著家僕離開的範先生,又掃視了一眼屋子里面堆著的烈酒、肉食、水晶米。而後伸手模了模懷里揣著的五百兩銀票,暗道師父沒白認。
吃、喝、錢,一樣不差!
沒錯,他沒有喝醉,只是故意表現出來的。
打姓範的進院,一直處于表演狀態,奧斯卡欠他一個小金人。
一個常年處于吃不飽狀態的十六歲少年,見到散發著香味的佳肴,飄蕩著濃郁酒氣的烈酒,可能會一口拒絕嗎?
不,不會。
所以眼楮里面要有渴望、掙扎,甚至還要帶一點點貪吃。
反正吧,怎麼合老人家的心意,他就咋來。
如今看來,結果是好的。
瞧瞧範先生樂的跟什麼似得,眼楮里的喜悅根本藏不住,一副恨不得告訴全天下,我收了個好徒弟的表情。
「修煉第二張藥方,青玉手的錢有了。」
當然,他以後要是在玉芝堂行醫,以研究藥方為借口,拿走一些比較值錢的草藥,想必被pua的師父亦不會介意,可能還會讓其多拿點,省的不夠用。
這是為啥?
人設!
他精心為自身設計出了,一個踏實、肯干、能吃苦,不會為了錢去干違心事的形象。跟現實世界,聯盟中的一些明星差不多吧。
哪怕某天真的干了壞事,老範都得親眼看見,親手捉人捉贓,否則定然不會相信。
「嘿嘿,師父,徒弟我祝您長命百歲,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實話實說,當他的師父,的確是一種高危職業。
最開始的河圖道主李壽,期盼大玄人人如龍的喜,二人無一幸免,于模擬場景中被坑的老慘了。至于,那些慘遭偷師的人,不提也罷。
唏噓.jpg。
唯一安全的師父,乃是兩個早不知死了多少年的死人。
一位是強行拜師的祖天師張道陵,一位同樣是強行拜師的觀星觀圓光。
「希望人能沒事。」
話音落下,起床鎖好了門窗,重新躺下去,閉上雙眼,準備舒舒服服睡上一覺。
畢竟,前世從未喝過酒,今兒一口氣灌了約莫五斤上下烈酒,對身體多少有些影響。
「呼呼呼」
片刻,茅草屋內響起鼾聲。
回城的路上,正興奮的範鐘,不知為何,後背一涼。
好像冥冥中,有啥玩意兒盯上了自己。
「」
另一邊,青山村潑皮們的大本營,劉蛟正與手下們喝酒。
「哥倆好啊,五魁首呀,六六順!」
「三星照啊,四喜財呀,七連巧!」
「八匹馬啊,九連環呀,全來到!」
屋子里面劃拳吃酒聲絡繹不絕,當真是好不熱鬧。
「當當當!」
「誰呀?報喪啊?」
屋里面的一位潑皮,臉上帶著不悅之色。
正喝的高興呢,卻叫人破壞了興致。
打開門後,只見是負責監視賀曌的六子三人。
「六哥?」
「閃開,我有要事和大哥稟報。」
一把推開擋路的潑皮,領著兩個小弟,邁著大步走了進去。
剛剛進來,一眼便瞧見狼藉的飯桌,嗅到屋里濃郁的酒氣。
好家伙,我們幾個天天在外面風吹、雨淋、日曬的,個別時候還得跑斷腿。一天下來腰酸背疼,連找個窯姐放松一下,都tm有心無力。
你們一大幫人,天天喝酒吃肉,日子過得好不瀟灑。
淦!
我也要當大哥,指揮手下辦事,自己端坐房里快活。
「六子,有啥急事嗎?」
劉蛟坐在主位上,端著酒碗喝了一口。
「大哥,今天玉芝堂的範先生,乘坐馬車登門拜訪了賀小子。我看見僕人們,從馬車上卸下來許多的米、酒、肉。
因為人太多,我不敢上前偷听。只是那姓範的,離開前興高采烈,像是平白撿了一大筆錢似得。」
六子不急不緩,將整個事情娓娓道來。
「哦?」
村中惡霸再次喝了一大口酒,閉上眼楮思索分析。
「啪!」
突然,他一拍桌子。
「走,咱們去一趟賀小子的家。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弟們聞言,頓時變得囂張起來,一個個嘴里嚷嚷著。
「走著,他若是不說,把他的屎給打出來!」
「對對對,別以為攀上了高枝,可以不把我們放在眼里。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哪怕是藥幫的座上賓,亦是無話可說。」
一幫潑皮借著酒勁,真的是無法無天。
平日里欺凌弱小的他們,現在讓他們去沖擊一下縣衙,未必不敢。
一群人浩浩蕩蕩,連燈籠都忘記提了,模黑借著星月之光,趕往目的地。
六子走在頭前,望著身後的人,心里面有點後悔。
無他,瞧瞧一堆歪瓜裂棗。
有的人打著赤膊,有的連鞋子都沒穿。
一個個手里拿著短棍、尖刀,氣勢洶洶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雙方一旦踫面,小年輕熱血上涌,他們怕不是要弄出人命官司。
如果只是一個山村藥民,倒還罷了,幫派出人給官府塞點錢,事情也就過去了。
可,玉芝堂的範先生,不久前做客于此。
萬一二人有點關系,驟時倒霉的不還是他們嘛!
有心想要勸一勸,可喝醉了的人,越勸越上頭。
你不讓干什麼,非得干什麼。
「淦!」
心里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個字。
不得不說,六子的腦子夠用。
他所猜想的,發生的概率很大。
正琢磨著該怎麼化解今天的事情,一群人已抵達某著名狠人的院子前。
「大哥,我去叫門。」
其中一個手持短棍的潑皮,自告奮勇上前,一腳把院門踹開。
「砰!」
茅草屋外傳來的聲響,立即驚醒了賀曌。
「嗯?」
他迅速起身,靈活的宛如一只野猴,一躍跳至窗前。
稍微掀開了一點點縫隙,向外望去。
月光灑下,大地罩上了一抹霜白。
只見院子中,涌進了一大幫人。
「劉蛟?」
青山村中能有如此威勢的,除了村霸和一眾潑皮外,僅有獵戶們喜歡成群結隊。
而最近他從未得罪過獵戶,唯一有焦急的人,只能是姓劉的惡霸。
「為啥呀?」
他不是沒有想過,範鐘可能會引來這群餓狼的窺視。
但,有啥事不能明天說,非得今天晚上就急不可耐的過來!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賀某人真不敢弄死你們?
「啪啪啪!」
手持尖刀的潑皮,站在門前跟報喪一樣的拍門。
「開門,快點開門。」
好在老賀家住在村子邊緣,周圍根本沒啥人。
否則潑皮的聲音,準得把鄰居驚醒。
「砰!」
尖刀潑皮見屋子里沒反應,他心里頓時氣不過,下意識抬腳向著破舊木門踹去。
預想中,一腳踢開房門的畫面並沒有出現。反倒是始作俑者,砰地一聲被巨大的反震力道,蹬蹬蹬倒退了五六步。而後一坐在冰涼的地上,一臉懵逼的望著四周。
「哈哈哈」
十余個潑皮,見此捧月復大笑。
滑天下之大稽!
太逗了。
「特娘的,我今兒非放火燒了破屋不可。」
坐在地上的潑皮,氣急敗壞地從腰間拿出火折子。
對此,屋里的人深呼一口氣,從床榻底下拿出了一包東西,放入左手衣袖中。
幾步上前,伸手抱開頂門棍,裝作睡眼惺忪的打開門。
「諸位,深夜前來,可有要事?」
「閃開,讓我們大哥先進去。」
手里拿著火折子的潑皮,見到門開了,一把推開他,沖著自家大哥擺手。
劉蛟輕笑一聲,邁著大步走了進去。
然後,一幫人呼啦啦鑽了進去。
「呦呵!瞧瞧,水晶米。」
「不止,醉仙樓的烈酒,一兩銀子一斤。」
「天香居的燒雞、醋魚、羊排骨,小日子過的不錯呀。」
潑皮們乍一進屋,立馬迫不及待的搜索起來。伸手抓米的,掀開酒壇的,端起菜肴的,不一而足。
反正,他們是沒把狠人曌當此屋的主人看待。
「賀小子,不說說怎麼回事嘛?」
劉蛟大馬金刀的坐在床榻上,眯著眼楮死死盯著少年。
「劉哥,玉芝堂的範先生,準備收我為徒。」
「啪!」
站在賀曌身後的潑皮聞言,抬手扇了一下他的後腦勺。
「啥意思,拿姓範的壓我們大哥?!知不知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別說玉芝堂的範鐘管不了,哪怕是藥幫的幫主來了,我們也不懼,因為站著理兒呢!」
潑皮一臉囂張,手里的短棍上下掂量,仿佛只要他敢反駁,就來一記狠得。
「藥幫座上賓範先生」
姓劉的模了模下巴,繼續道。
「賀小子,你要飛黃騰達,我們不會攔著你。」
言罷,從懷中掏出了兩張借契。
「嘶啦」
「大哥!」
短棍潑皮驚呼一聲,兩張紙價值上百兩銀子,說撕就給撕了?
「好了,咱們之間沒帳了。」
「???」
其他人一頭霧水,可某人對于面前村霸的行為,皺起了眉頭。
前世+自己,一共借了兩次印子錢,加一起想要還清,起碼得上百兩,接近二百兩吧。
前前後後,六十兩銀子不到,愣是翻了三倍還多。
這麼一大筆錢,劉蛟豈能輕易放棄?
只能說對方,有更大的圖謀。
「我清了你的賬,你欠我一個人情。」
言罷,沖著恨不得把地皮刮一遍的潑皮們招了招手。
「上酒上菜,我們邊吃邊說。」
賀曌眼前頓時一亮,馬上接茬道。
「我給兄弟們熱一熱。」
姓劉的聞言,立即露出一抹微笑。
「行,難得你有心。」
說完,沖著站在他背後的兩個潑皮使了一個眼色。
「我們幫你。」
潑皮放下手中武器,跟隨他一起前往廚房。
添水、燒灶!
期間,二人一直監視,絲毫不敢大意。
若是以前的他,未必能于兩個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任何動作。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
熟練層次的《猴步》,賦予了某人關節極大的靈活性。
他借著袖袍掩飾,從鍋中端菜的時候,左手向里一縮,速度極快的掏出了點東西,不著痕跡的灑在菜肴中。
一直盯著的潑皮們,愣是沒瞧出來,姓賀的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搞出來的小動作。
「來來來!」
眾人把幾把椅子堆在一起,勉強湊合著當桌子。
一兩銀子一斤的烈酒打開,賀曌端起來一一為人倒酒。
倒了一圈,他站在一旁,亦給自己倒了一碗。
「先干為敬。」
話音落下,一口干掉了碗中烈酒。
「好!」
一群人叫了一聲好,而後一一一飲而盡。
見此,劉蛟方才放下些許戒心,伸手端起酒碗,跟著喝完。
「哈哈,舒服。不愧是醉仙樓的酒,真他娘的烈!」
「燒雞真好吃,醋魚也很不錯。啥時候,咱們去一趟天香居,享受享受。」
「少去兩趟窯子,忍個一年半載的,足夠你吃一頓嘍。」
期間,身為帶頭大哥的劉姓村霸一口菜都沒吃,笑呵呵的看著手下們鬧騰。
「喝過酒,吃過飯,咱們算是朋友了吧?」
「算。」
賀曌點了點,非常干脆道。
「好,朋友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當然,不會白幫,有你的好處。你幫不幫?」
「幫。」
他能怎麼辦?
先讓對方得意吧,等會兒有你們哭的。
「玉芝堂,四春城名譽最好的藥堂。範先生更是城池內,遠近聞名的醫道名家。你既然拜入其門下,想必有些本事。
我呢,不叫你現在幫忙。等你什麼時候,你聲名鵲起後,乃至繼承了玉芝堂,咱們之間就有的談了。」
瑪德,你一個混幫派的村霸,咋還挺高瞻遠矚呢?
「你怎麼能確定,我會繼承玉芝堂呢?」
對此,劉蛟哈哈一笑,指著站在對面的賀曌,說了句令人火大的話。
「你呀,終究是見識淺薄。」
你大爺,罵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