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飄搖,天色昏沉仿佛要墜下來似的。
雨水中的土腥味毫不掩飾地爭先恐後鑽入裴妙德的鼻腔。
危機,似乎解除了?
天地萬籟如同一瞬間被拉近,神識所及,蛙鳴蟲叫,夾雜在淅淅索索的雨聲中,紛至沓來。
吳三晃抬頭只見得一道虹光由遠及近落在自己面前。
虹光散去,赫然顯出裴妙德的身影。
「大人您……」
吳三晃正要迎上去,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伸出去的右手頓時尷尬地定格在原地。
自己只顧著沉浸在殿下安然無恙的喜悅之中,卻並沒有細想,眼前披著熟悉皮囊的當真可還是原先那位三王子殿下。
「本官若是那東西,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拿東西已經被我打傷,短時間內應該失去興風作浪的能力。」
裴妙德一眼便看穿了吳三晃的心思,澹澹地開口道。
在他的感知中,面前的吳三晃無論是心跳亦或呼吸,都與方才出聲的冒牌貨色迥異,真真切切的卻是活人無疑。
被裴妙德揭穿心思,漢子面皮不免有些燥熱,撓了撓頭,顧左右而言其他。
「大人果真是天命所歸,就連那東西也奈何不了您!」
吳三晃的語氣熾熱。
像這般除非規則所迫,否則根本沒辦法被徹底消滅的存在,都不是裴妙德的對手,吳三晃似乎不懷疑自家大人的武道或許已經到一個神鬼莫測的地步。
自己這一回賭對了!
「只是此物的行事僵硬,僥幸被我看穿罷了,對了,其他人怎麼不見?」
裴妙德環顧四周卻只察覺吳三晃一人的氣息。
「左兄帶著其他人去城中搬救兵了,屬下覺得多自己一個也無益,不如在這邊守著,若大人大難不死也好有個照應。」
吳三晃也沒有貪墨其他幾人的功勞。
畢竟這種事回去對一對,孰是孰非,很容易就可以打听出來,可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忠心耿耿,這里面的門道殿下又豈會看不出來。
「也是個有急智的,你們這個決定做的很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事不宜遲,我們也入城。」
裴妙德瞥了一眼吳三晃,說道。
畢竟如今風雨正盛,自己有真氣傍身不畏風吹雨淋,可吳三晃卻不行。
便是有著簑衣遮擋風雨,大半天的櫛風沐雨,恐怕是就連穿在里面的底衣都濕透了。
「屬下謝大人體諒。」
吳三晃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作揖道。
正要飛身躍下城頭,卻不料肩膀突然被裴妙德壓住,驚訝地回過頭卻看見對方平平的面色。
「太慢了。」
話音剛落,吳三晃只覺陣陣風聲從自己的耳邊呼嘯而過,周圍景色天旋地轉,再回過神來赫然已經出現在一處衙門之中。
只是本該熄燈偃火的大衙如今卻是燈火通明。
「這……」
吳三晃 一陣神色恍忽,他抬起頭,此處到城牆不少于十數里,便是世上最高明的輕功也做不到一息之間將人騰挪數里。
他又不是傻子,方才只是關心則亂,心里只念著裴妙德的安危,如今再回過頭細想,卻是方才在城牆頭上,對方也似是一剎那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如此手段,堪稱已經通玄入化。
「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不該問的就不要問出來。」
裴妙德神色如常地瞥了他一眼,語氣同方才沒什麼兩樣。
「屬下定不負大人信任!」
吳三晃不由得大喜過望,他哪還不知道這是殿下把自己當做自己人,故才將自己真正的手段顯露出來。
至于究竟是武道亦或其他東西,難道這很重要嘛?
二人的出現不多時就引起衙門中一眾高手的注意,畢竟在一群至少是伏虎大成的武者面前,便是潑天的大雨中,想要分辨出兩個活人的氣息也不是什麼難事。
況且裴妙德身為所謂天意宗師,一身氣血雄渾的仿佛似一輪行走的大日。
「誰!」
一眾好手紛紛從屋中暴退出來。
無論是慎妖司,亦或是奇士府,都同仇敵愾地望向漆黑的雨幕,值此關鍵時刻,不由他們不慎重起來。
「左千戶可是要對本官動手嗎?」
裴妙德熟悉的聲音從雨幕中傳過來,只是場上一片死寂,沒有一個人敢與他搭上話。
邱詹光才說了的手段,如今誰又能說得清,面前的究竟是三王子,亦或是那東西。
「左兄,當真是大人從域掙月兌了出來,在下親眼所見。」
吳三晃見左千戶依舊是警惕地拿劍對準裴妙德這邊,當即焦急站出來坐鎮道。
「那東西的規則在回應,本官說的可有謬錯?」
見眾人將信將疑,裴妙德又放出了一個左證,同時下一刻身形挪動,還沒等眾人看清驀地出現在邱詹光的面前。
「況且,本官若是想要發難,就憑你們幾個,攔得住嗎?」
裴妙德的聲音幽幽落入邱詹光耳中。
驚得後者下意識一掌 出來,直向裴妙德的要害,掌風之裂,仿佛有千鈞力。
可這一切甚至都沒能逼裴妙德出手,光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座不動堅城,輕松化解邱詹光的掌力,隨即一掌按在邱詹光心口,登時把人打出數丈。
可待邱詹光捂著心口從地上站起來,卻是滿臉困惑之色,原來裴妙德此掌看上去唬人,實則卻是毫發無傷,當真是對力道的把控精準到了一定的境界。
「殿下!」
「大人!」
如此一幕頓時打消了眾人的猜疑心。
畢竟殺人的手段詭異,哪像裴妙德這般大開大闔又不失招式精妙。
見面前之人真是裴妙德,左千戶一行人紛紛圍了上來。
「那東西受了本官重創,如今正是將其控制住的良機,你們奇士府琢磨了這麼久,可拿得出手一些有用的東西?」
裴妙德出聲制止了眾人的噓寒問暖,接著把矛頭對準邱詹光。
「府中前輩確實研究出了一些東西,只不過都是些保命手段,真要拿來對付此獠,卻並無十分的勝算。」
邱詹光也要臉面,話語間有些不實之處。
「幾分?」
「兩分。」
吳三晃聞言頓時臉皮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