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房里間。
一個穿著黃色T恤,瘦骨嶙峋,染著黃毛的年輕人,佝僂在一台街機前。
「噠,噠噠。」他雙手靈活的甩著搖桿,摁著按鈕,正在打《太空侵略者》。
肚皮文走進門,手臂搭在街機上,靠著顯示屏,調侃道︰「肺癆鬼,發達啦?買台街機蹲家里玩,連街機廳都不用去了。」
肺癆鬼目不轉楮道︰「賭鬼才去街機廳啦,真正鐘意打街機,買台機器家里蹲不舒服嗎?」
「有道理?」肚皮文坐到一張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掃掃西褲。
他觀肺癆鬼打完游戲之後,方說道︰「仿制藥的事情,你打听的怎麼樣了?」
「印度最大的仿制藥廠叫作太陽公司,在香江,乃至整個大中華區都沒有代理,如果能夠談下來的話,我們可以把國內,港澳台的生意包圓。」肺癆鬼放開搖桿站起身。
肚皮文道︰「公司下一個月要開香堂給新人授職。」
肺癆鬼眼前一亮。
「授職名單就定了一個,職位都沒有定,你知道的,賓哥做事向來講規矩,上位的事情一直都是人人有機會。」
「你如果能拿下仿制藥的生意,我一定跟賓哥推薦你上位。」
肚皮文承諾道。
肺癆鬼咳嗽兩聲,拳頭抵著嘴道︰「文哥!」
「給我幾個兄弟。」
肚皮文道︰「這樁生意香江有幾間社團盯著,我先跟他們談妥,再去請龍頭將令。」
「我們生意人來著,做事情要講流程,多跟賓哥學學。」
「你還差得遠呢。」
肚皮文站起身,招招手,帶兩名保鏢閃人,肺癆鬼在背後大喊︰「文哥,我等你消息啊!」
肚皮文頭也不回的坐上車。
一周後。
《警訊》刊登了劉建文的調查結果,確認劉建文槍殺臥底,刪除檔案的罪行,同時宣布劉建文畏罪自殺。
取消劉建文的一切福利待遇,韓禮榮警務處長親自宣布,若警隊再出現同類犯罪,將申報女皇執行死刑。
隨後,警隊各部門開始安撫臥底,提高臥底待遇,警隊特批經費,照顧臥底警員家人生活,臥底方面的意見總算平息下去。
這次,劉建文確實是非死不可。
另,香江遵行的英制法律,其實是具有死刑條款,不過按照傳統,各殖民地執行死刑,需由女皇親手簽署命令。
高貴的女皇為顯示皇室仁德,一般都會拒絕執行死刑。
但有政治需求的情況下,簽署死刑令只是動動筆的事情,「一哥」韓禮榮作出的保證確實具有效力。
其余的事情,警隊便沒有對外公布,可兩天後的一個消息卻震動商界,代理行動副處長「蔡錦平」親自下令,要求重案組肅查馬會董事局成員「應佳柏」涉嫌凶殺事件,重案組當天在中環碼頭將應佳柏強行截留,期間手眼通天的馬會董事局保持沉默,應佳柏就被硬生生的帶回總署。
重案組指控他跟「林長樂」死亡事件有關,將其扣押進荔枝角,香江皇家賽馬會成立26年,首次有董事局成員被捕,給香江商界造成的影響就是一場地震。
距總署事件一月後。
半島酒店。
張國賓手頭晃著一支紅酒杯,半依在長沙發右側,望著坐在茶幾上看風景的蔡錦平笑道︰「這間酒店的老板我很熟,蔡sir要是喜歡的話,我讓他永遠把這間房留給你。」
蔡錦平穿著黑色西裝,舉杯飲下口酒,笑的陽光燦爛︰「不用了,有家里不回,天天住酒店做乜?」
「我老婆該懷疑養情人了。」
「恭喜你啊,蔡sir,把代理兩個字去了。」張國賓抬手敬酒︰「現在是正式行動副處長了。」
「香江華人歷史上真正意義的首位警務副處長。」
蔡錦平面色中帶自豪,站起身走近道︰「多謝。」
「叮!」
兩人一踫杯。
張國賓問道︰「陳子榮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
蔡錦平抿著嘴,品酒。
「劉建文一死就沒有直接證據表明與他有關,但事情發生在覆海行動當中,作為覆海行動的總指揮,一個失職的罪名逃不掉。」
「內部調查科呈上調查報告後,陳子榮在會上親自引咎辭職,一哥已經答應了。」
蔡錦平目光投向大海︰「陳sir現在不是陳sir,是榮仔了。」
「哈哈哈。」
張國賓朗聲大笑。
「好一個榮仔,拔了皮的狐狸,不值一提了。」
「嗯。」
蔡錦平應了一聲。
「不過,榮仔在英資眼里還是很受捧的,畢竟,一時斗爭失敗,不能寒了人心嘛,警隊里跟鬼佬混的人還不少。」
「匯豐,花期,渣打幾間洋行都想請榮仔去做保安部長,注意啊,不是保安局,不拿棍子的那種保安部長。」蔡錦平加重語調,張國賓忍不住笑了︰「蔡sir,當保安,當警察,都是為社團做貢獻來著。」
「不要瞧不起人。」他跟蔡sir踫了個杯,蔡錦平道︰「那也是,為城市安全作貢獻嘛,不過我告訴你一個消息,榮仔答應了匯豐洋行的邀請,還兼職給李家城作安保顧問,據說是要幫李家城招募特勤部門的離職精英組成安保隊。」
張國賓微微頷首︰「失敗者總是喜歡抱團取暖,但依舊改變不了他們失敗的事實。」
「一群可憐蟲來著。」
蔡錦平哭笑不得︰「堂堂一位地產大亨在你眼里都成可憐蟲了?」
「那我一個副處長也不算什麼。」
「確實不算什麼。」張國賓坦然承認,起身搭住蔡錦平的肩膀︰「走到今天,要是不再往前走。」
「我會把你看低啊,蔡sir。」
蔡錦平一口把杯里的飲下︰「我也會看低自己。」
「O記呢?」
張國賓問道︰「接下來交給誰管?」
這已經是行動副處長的職權範圍了。
現在,張國賓一點都不會再害怕O記找麻煩,因為,O記的老板是他朋友,蔡錦平話鋒一轉,問道︰「你想交給誰管?」
「提個名字!」
張國賓笑道︰「我提什麼名啊?叫服務生送個骰子過來,我們擲骰子好了。」
「你挑幾個心儀的對象,一人編個號,搖到誰算誰咯。」
「這個注意不錯。」蔡錦平真的答應下來。
傍晚。
海邊的落日余暉,兩位穿著西裝的男人,站在酒店套房里談天說地,擲骰子。
蔡錦平有很多細節沒有跟張國賓講,比如陳sir手下很多警員受到調查,正在聆訊,比如溫啟仁已經是受到重點關照的總督察,名字寫在下一批警司級的晉升名單,還有內部調查科多人受到嘉獎,安佳友本月就升職總警司餃,明晃晃的蛋糕已經切進碗里。
政治永遠是贏家通吃的游戲。
這次斗爭也讓港府首次意識到香江暴力機構的「民族意識」開始覺醒,按照民族意識的發展慣性,一旦某個契機觸發出民族意識,下一步就是民族意識的全面抬頭。
警隊明白「華人警官」勢力將進入上升通道,以當前局勢更無法打壓,一步步放權是注定的選擇。
警隊的陣地丟了。
一下炬烽火又將在何處點燃?
華人墳場。
細雨斜風,飄飄灑灑。
一座墓碑前,穿著西裝的男人撐著傘,凝視墓碑良久,彎腰把一件玉佩放在碑前,不帶留念的轉身離開。
玉佩雕著觀音,放在墓碑注定會失落,可出來行,總歸是要還的。
一個夜晚。
張國賓正同阿豪,美姐,地主坐在砵蘭街的一間酒吧里。
肚皮文帶著幾個人走到座位前,點頭哈腰的道︰「賓哥,晚上好。」
「坐呀,阿文。」張國賓穿著西裝,松松垮垮掛著一根領帶,手里搖著骰子。
偶爾約上幾名大底到公司場子里喝酒,算是他一項娛樂活動。
大晚上不喝酒,難道去斬人,去曬馬啊?現在和義海可是「和氣生財」,大佬們晚上沒事干,飲酒是最太平的玩法了。
但凡有人問起來,那就是在工作。
肚皮文乖巧找了一個空位坐下,見大佬輸了一杯之後,連忙坐下加入,張國賓詭異的察覺到,肚皮文一加入就連輸了幾把。
他干脆罷手不玩,點起支雪茄,張開雙臂搭著沙發講道︰「阿文,你肚子里有什麼壞水趕快放出來,再這樣玩游戲,小心我讓你上台罰站。」
吵鬧的音樂,迷離的燈光下,肚皮文端著酒杯,嬉笑︰「嘿嘿,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賓哥,我有樁生意想要跟賓哥匯報一下。」
「喲,阿文,最近發達啦。」美姐調侃道︰「有生意要跟賓哥匯報了?」
「那些私人診所,醫院的生意收一收,公司花錢扶持了三四年也沒見到收入,換間社團早把你卸成八塊了。」
馬王一拍大腿︰「你不會要撿元寶的器官生意吧?」
肚皮文連連擺手︰「不是不是,這次不一樣,不一樣……」
張國賓眯起眼楮,眉毛揚起,盯著肚皮文道︰「有什麼新生意說來听听吧。」
「我,我,我想守護下港島市民的生命安全。」肚皮文抬手在小弟那接過一分文件,雙手遞給賓哥,謹小慎微的道︰「就想走點藥賣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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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更新時間亂了,因為我調了下作息,現在整個人舒服很多。
在三天內規範起來,恢復早八,晚六的更新時間,明天第一章則在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