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金丹吞入腹,第六條氣脈大成

作者︰白特慢啊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陰魂居地龕,城隍住神龕?

紀淵掀起飛魚服衣袍,坐在偏院的台階上。

右手挎刀拿鞘,放在膝前,接過安老頭遞過來的那個小玩意兒。

嘩啦!

皇天道圖抖動不已,綻放耀眼光華,映照顯化。

地龕(陰煞)

命數︰聚陰(白)、引魂(白)、鎮宅(白)、殘破(灰)、反哺(灰)

「三白兩灰的命數,安老頭手藝活做得一般啊。」

紀淵掂量著那方地龕,用泥巴揉得歪歪扭扭,好似頑劣孩童的簡陋之作。

眼眸微微眯起,從中感應到頗為濃郁的精純陰氣,緩慢地流轉其間。

那些泥土、露水、宰殺過的雞鴨骨頭。

更像是捎帶之物,好捏成一個具體的形狀。

安老頭灌注進去的大股陰氣,才是造就神異之所在。

「意思是,以後不用再為你尋一只魂魄瓶?

只需將這座地龕安置妥當,你便可以自由出入府邸?」

紀淵忽然想起聖人冊封天下城隍,府州郡縣每年祭拜,供奉神龕入廟一事。

長年累月受到萬民祈禱,會聚積多少香火?

太古的仙佛斷絕蹤跡,上古的正宗旁門傳承湮沒。

什麼土地、山神、水神之類,早已不見蹤影。

雖然朝廷亦有冊封正神,庇佑一方的風水地氣。

但那些多是不入流的陰物寄托廟宇金身,並沒有傳說當中的神通廣大。

而這位城隍爺,身受舉朝上下一甲子的香火、念力。

那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縱然修持成為真神,也不是毫無可能。

紀淵思忖之間,安善仁接過還來的泥土地龕,嘿嘿笑道︰

「嗯嗯,小老兒乃是未得輪回的陰物,成煞之後居于地龕。

若能再尋一個殼子,寄托其形,興許可以像陰市的幾位爺一樣,化為一尊陰神。」

安老頭那張飽受風霜的苦瓜臉,難得浮現一抹期待與憧憬。

好似有了繼續做鬼的盼頭。

對于他這種生前做牛做馬的升斗小民而言,無法投胎轉世,滯留陽間陰市繼續受苦,並非什麼美事。

此世與上古不同,天地之間的靈機稀薄,且雜亂晦澀。

無法容納陰物、元神四處游蕩、出竅。

便好像一人精赤身體落于汪洋大海,承受風浪拍打。

種種氣機交雜,更是如薪材焚燒。

用不了多久就會把陰物、元神燒得一干二淨。

這也是練氣之道衰弱式微,氣血武道崛起稱雄的原因所在。

紀淵望著碧綠磷火似的安老頭,似是覺得好笑。

別的朝廷命官都是養外室、養伶人,他卻養了一頭老鬼。

真真算得上兩袖清風,清正廉明了。

皇天道圖微微一動,再次映照。

安善仁(陰煞)

命數︰廚藝(白)、駕風(白)、穿牆(白)、聚陰(白)、惜身(白)

比起初次見面,安老頭顯然要長進太多。

不再是蒙昧之態,孱弱之形。

紀淵收斂一時雜念,輕笑道︰

「殼子?我之前在義莊滅了那個扎紙人,它剩下一具紙人殼子,你可用得上?」

安善仁連連點頭,陰魂震蕩焰光收縮。

像是又要拜倒,口中喊道︰

「小老兒多謝九爺!」

陰魂借殼,方能蘊養煞氣,增進功行。

相當于上古旁門修士的本命物件,對其至關重要!

「你我一人一鬼陰陽相識,也算有些緣分。」

紀淵擺了擺手,灑然笑道︰

「日後你若真個修持大成,做了陰神,莫要忘記庇護一方,別做傷天害理之事。」

安善仁躬身作揖道︰

「九爺的恩德,小老兒銘記在心!做人的道理、做鬼的道理,小老兒都明白 !」

說罷,似是听見腳步雜音。

安老頭眼皮耷拉,忙化為一線火光,縮進那方泥巴地龕。

「人怕鬼,鬼也畏人。難怪聖賢有言,平生不做虧心事,秉承剛正之念,鬼神亦難以加害。」

紀淵拾起那方地龕,收入袖中,心中有些感慨。

俗話講得好,孤家寡人引鬼上身,成群結隊沖散陰氣。

幾十個、上百個的精壯漢子聚在一處,即便不懂武功,那身陽剛血氣,也足以叫尋常的游魂畏懼不已。

所以,鬼神只有遭逢亂世,才能興風作浪。

遇到太平盛世,便就做些小偷小模的下流勾當。

「淵少爺,可曾捉到那小鬼!」

不多時,管家陳伯領著一干家丁護院,提棍拿棒匆匆趕來。

「一只饞嘴貪吃的游魂罷了,已經被我打散。

爾等不要驚擾家眷,各自歇息去吧。」

紀淵施施然起身,邁過門檻,輕描淡寫說道。

「還是淵少爺厲害!」

管家陳伯聞言松了一口氣。

他見院內久久沒有動靜。

還以為紀淵遭遇什麼危險。

連忙呼喊護院過來幫忙。

「稍過幾日,我自去欽天監請一張符鎮在府中,便不會再有小鬼哄鬧。」

紀淵聲音沉穩,撫慰眾人,免得他們擔驚受怕。

欽天監在天京的市井小民眼中,那就是神仙扎堆的地方。

管家陳伯一听,臉上最後半點懼色也消失殆盡。

心想,還是淵少爺手段厲害。

既降得了小鬼,也請得動神仙。

余家莊依附這等人中之龍,蓋世之才,反而是一樁好事。

就不知道,大娘子與淵少爺之間,究竟有沒有那檔子事兒。

若只是遼東的軍戶,那必然配不上余家莊的門戶。

但這個年紀做到北鎮撫司的百戶,還成了欽天監的大官。

未來的前程不可限量。

封候拜將也未必沒有可能。

這樣比較的話。

倒是大娘子高攀了。

「我已命人燒了一桶熱水,好讓淵少爺沐浴就寢。」

管家陳伯心緒復雜,恭敬說道。

「知道了,天色已深,你也自去休息。」

紀淵輕輕頷首,置辦家宅的好處就在于此。

許多瑣碎事情不用操心,能夠輕松很多。

所以上古流傳的修行四要,財侶法地,確有其道理。

無財寸步難行,無侶孤身一人,無法何以證道,無地困頓勞碌。

「我現在勉強佔了財、法、地三樣,日後還需繼續努力。」

紀淵沐浴干淨,披了單薄中衣。

回到房中,外屋服侍的丫鬟上前。

她先是偷瞧兩眼隱隱可見的精壯身子,然後垂首稟明道︰

「淵少爺,北鎮撫司送了大丹過來,二爺吩咐婢子收好放在桌上,等你回來取用。」

紀淵嗯了一聲,推門進到臥房,果然看見桌上擺著黑龍台送來的兩顆凝脈大丹。

此物頗為難得,平日需得耗費兩千點功勛才能兌換一顆。

若是換算成銀錢,沒個五六千兩拿不下來。

「公門好修行,古人誠不欺我。敖指揮使出手倒也闊綽,這兩顆大丹足夠我把最後一條氣脈凝聚而成。」

紀淵打開木盒,傳聞中的大丹呈現眼前。

攏共鴿子蛋般大小,好似金鐵熔煉,放出凜凜冷光。

輕嗅之間,隱隱可以聞見極淡的鉛汞氣息。

「這玩意兒吃進肚子,當真不會重金屬中毒,或者壓迫胃袋嗎?

若是常人服之,筋骨孱弱,氣血衰微,無法消化,豈不是跟找死沒什麼區別!」

紀淵眉毛一挑,捏住一顆凝脈大丹,仔細端詳。

入手質地堅硬沉重,像是滴溜溜的鐵球。

外面裹了一層熬煮過的金水,待到冷卻形成丹衣,防止藥力泄露。

內里則是混雜了大藥與鉛汞之物,若非武者五髒六腑格外強大,根本煉化不得。

「至少要把外煉、內煉修到大圓滿,不然空有大丹在手,也無能為力。」

紀淵比較小心謹慎,思忖片刻後,勾動皇天道圖映照。

確認沒有問題,並未有人暗使手段,這才放心服用。

咕咚!

仰頭吞服而下。

那顆凝脈大丹順著喉嚨,滑落入月復內。

好似鐵球砸進湖面,筆直沉了下去。

體魄稍差一些,只怕會把胃袋墜破,腸穿肚爛!

但紀淵是何等強橫的筋骨?

不談外煉、內煉兩重大圓滿。

僅那虯筋板肋,便堪稱世間罕有!

他收攏心神,催發氣血。

渾身筋肉繃緊,五髒六腑猛地向內擠壓,直接把那層堅硬的丹衣碾碎。

 嚓!

似有若無的一聲脆響。

滾燙熾熱的鉛汞漿流流淌而出,其中混合猛烈藥性,齊齊爆發出來。

「來得好!」

紀淵陡然張大雙眼,口鼻之間平白噴出滾滾熱氣。

那張冷厲的面孔,霎時變得猙獰起來。

一條條血管、青筋突突直跳。

好似龍蛇般暴起,直欲撐開皮肉。

強悍的藥力沾上千錘百煉的氣血,仿佛黑油遇明火,「唰」的一下就被點燃。

而後沸騰無比!

熱!

燙!

粘稠的烈光,從五髒六腑直直竄起。

沖向胸口、兩肩、乃至于頭顱。

像是整個人都被包裹住了!

屋內的溫度霎時升高。

好似大蒸籠一樣。

無窮無盡的滾燙氣息,自紀淵的毛孔當中噴薄出來。

那股大藥煉化的熱力,來得又猛又烈,又快又急。

簡直要把筋骨燒焦、血肉燒融!

換做尋常的通脈,此刻猶如置身火海,煎熬難忍。

心性差點,可能還要大聲呼喊,好似發瘋。

可是紀淵卻呼吸平緩,面色如常。

那張因痛苦扭曲的年輕臉龐,逐漸地顯出寧靜之色,好像高僧大德打坐參禪一樣。

周身毛孔緊緊地閉合,鎖住磅礡的氣血,

在他內觀之下,脊柱大龍像是被煆燒過一樣,寸寸瑩潤生光。

板甲也似的兩塊肋骨,受到藥力沖擊、氣血沖刷,排擠了不少雜質。

隨著閉氣呼吸,滌蕩出去。

肌體似乎更為細膩,彷如美玉。

虯龍一般的數根大筋伏于皮肉內里,不再顯露于外。

吐納,煉化,紀淵不斷重復這個過程。

直至把凝脈大丹的藥力、藥性,完全吸收干淨。

期間,不動山王經統合龍虎二氣,穩穩鎮壓狂暴的氣血。

三陰戮妖刀則盤踞于兩臂氣脈,汲取大丹精華,化為無形玄刀。

不知過去多久,許是一瞬間,許是幾個日夜。

紀淵終于煉化那顆「金丹」。

他好像在水里浸泡了半宿。

月白中衣濕透再烤干。

變得微微發硬。

皮肉泛著淺淺殷紅。

像煮熟的大蝦。

但原本暴烈的氣息,逐漸趨于平穩。

「都說一粒金丹吞入月復,始知我命不由天……可惜,這並非是上古法力修持的龍虎大金丹。」

紀淵眼皮抬起,好似室內打過兩道電光。

轉瞬之間,凌厲的神色漸漸收斂。

曾經鋒芒畢露的桀驁意味,好似刀劍藏鞘,竟顯得平平無奇。

「內氣充盈鼓漲,如水滿溢出,可以開始凝聚最後一條氣脈了。」

紀淵眸光閃爍,思忖道︰

「一顆大丹,堪比我半月有余的勤修苦練。

資糧供給,真是氣血武道的重中之重。」

他按下心念,引動心脈之間的龍蛇經文。

依照不動山王的修持之法,一點點凝練第六條氣脈。

此為,沖脈。

《靈樞篇》中有言,夫沖脈者,五髒六腑之海也。

一旦凝聚成功,調節周身氣血,蘊養四肢百骸。

道門之中,將之喚作斬赤龍,降白虎。

紀淵之前攫取虯筋板肋這條青色命數,已經成過一次。

如今算是再來一遍。

「世有四海,人亦有四海。胃者,水谷之海;丹田,真氣之海;天門,腦髓之海;沖脈,精血之海……」

紀淵默念心訣,導引內氣。

凝成形,聚成脈。

他那一身磅礡的氣血,好似被大火淬煉,緩緩化為一滴滴精華。

呼,吸。

極慢的吐息,帶動全身氣血。

「起于胞中,過橫骨、陰交、商曲,達于會陰。」

紀淵似是熟能生巧,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輕松凝聚最後一條氣脈。

轟!

整個氣脈大網連成一體,運轉無礙,氣力陡增數十倍。

他只是一個呼吸。

整個寬敞的屋子掀起一陣狂風,好似上古大妖吞雲吐納,顯出駭人的氣勢。

喀嚓!

緊繃的心神,倏然松懈下來。

他盤坐于床榻上的身形忽地搖晃,而後瞬間穩住。

「 」的一聲,上好的實木床榻好像支撐不住,徑直往下一沉,裂成兩半。

「我的身子……比之以前又重了。」

紀淵反應何其之快,憑空挪移閃到桌椅旁邊,避免狼狽摔倒。

「淵少爺,發生……」

外屋的幾個丫鬟听到動靜,連忙推門進來。

然後,一雙雙明眸睜大,好似看到什麼了不得的大場面。

「沒事,練功……嗯?」

紀淵本來保持淡然之色,但瞥到那幾個丫鬟不對勁的反應。

他愣了一下,方才醒悟過來。

沖脈乃精血之海,起胞中,至月復下。

凝聚之時,氣血涌向,難免會有些異樣表現。

加上那襲中衣單薄,受到汗水浸透。

挺拔的身形立在屋內,也沒個遮擋,自然矚目。

「咳咳,你們收拾一間干淨的廂房出來,我今晚換個地方歇息。」

紀淵背過身去,輕咳兩聲。

「婢子曉得了,這床板真不牢固,明日就讓管家弄些好物。」

那幾個丫鬟也沒敢多看,低頭面面相覷,隱有幾分吃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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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稍微晚點還有~

ps2︰終于等到放假,可以碼個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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