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象宗法脈,怕里有怒

作者︰江天寥廓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張執象雖然跟蒼珠說了不少的命數相關,但其實他並不喜歡算命,修仙之人,本來就是逆天改命,如何願意信命?

只是眾生蒙昧,大多依緣數而行罷了。

「師傅,你說佛主講法四十九年, 應度者皆已度,所以涅槃入滅,那其他沒有被度的人,又如何才能抵達彼岸呢?」

「哪怕不說成佛,就,好好活著都難。」

「師傅說自救。」

「可師傅不來,明軍不來, 安南是不可能均田的, 連因都沒有, 如何自救?」

蒼珠絲毫不認為安南的慘狀是明軍造成的,大明佔領安南,推翻了原本壓迫他們的王朝,給他們均田,給他們免賦,給窮苦人派發糧食……

大明並沒有殘害安南百姓,反而是在拯救他們。

是那些壓迫他們的老爺,在殘害他們。

蒼珠對這其中的關系無比清楚,她絲毫都不怨恨來解救他們的大明,但她不明白,如果大明不來,安南的百姓要如何才有被解救的希望?

張執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知道鄭和下西洋嗎?」

「不知道。」

「無妨,你只需要知道, 一百年前,鄭和下西洋的時代,全世界所有國家, 都活在大明的秩序當中, 沐浴著王化即可。」

張執象指了指面前的地面,又環指了一下四周。

說道︰「大明就是世界的因,安南又如何會沒有大明來干涉?世界很大,但就像一棵樹,大明才是這棵樹的樹干,其余都是同氣連枝的枝葉。」

「大明的興亡,直接決定了這棵樹的興亡。」

「大明走什麼路,世界就會走什麼路。」

「安南的百姓愚昧麻木?沒關系,大明的百姓,這樣的人也是多數,但這世上,總有清醒的人,會將大家都喚醒。」

「不論願不願意醒來,是否被打擾了清夢,都無所謂。」

「再裝睡,也都是醒了的,只要醒了,就必須面對世間的洪水,要麼躺著等洪水來, 要麼跟在大禹的身後去治水,如是而已。」

「上古之時。」

「中原百姓,華夏先民,跟著大禹一起治水,所以大明不同于各國,有此輝煌,而洪水再次來臨,不願治水的大可繼續躺著,但功德氣運,也就分不到了。」

「天道是很公平的。」

大明主宰世界的時候,是沒有去殖民掠奪的,大明會賜予他們先進的知識技術,會跟他們做勘合貿易,維護世界和平,收集全世界的物產,互通有無。

這是大明的秩序。

而一旦大明衰落,秩序落入那些海商手中的時候,就全然變了,沒有人再去宣揚王化,幫他們發展文明,建立道德了。

在許家他們把持下,西羅人開始滿世界的殖民,開始對殷地安人屠殺、掠奪,搶來金銀到大明來換商品。

如果,這樣還能用「野蠻生長」四個字來粉飾一下的話。

當大明滅亡之後,就徹底是九州萬民的浩劫了。

數以千萬計的原住民被殺死,種族滅絕的殘忍手段去搶奪原住民的生存空間,割下一張張頭皮,還讓他們舉辦感恩節……

奴役著全世界,一波又一波的收割著各族百姓生產出的財富。

一次金融風暴,便讓幾十年的耕耘付之東流。

如同無底的旋渦一樣吞噬著全世界,直到有一天,徹底崩潰,帶著大家一起走向滅亡……

天下苦秦久矣。

可百代皆用秦法,大秦是帶著文明進步的,而昂撒蠻夷,只會帶著文明毀滅。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蒼珠說了一個她知道的成語,張執象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沒錯,是這個意思,安南的命運與大明是休戚與共的。」

「這點不以安南的意志為轉移。」

「安南若是不參與這場‘大禹治水’,也會受到治水成敗的影響,至于眾生能否抵達彼岸。」

「佛主度不了眾生,自然是佛主本事不夠。」

「文明的事,又豈是佛主一人能管的?」

蒼珠瞪大了眼楮,呢喃道︰「佛主的本事不夠……」

張執象笑道︰「上古聖王之時,可沒有佛主,蒼珠,入我門下,首先要學的,便是‘源流’二字。」

蒼珠︰「師傅不是說,是龍虎山的道家弟子嗎?」

張執象︰「我是龍虎山的弟子不錯,但我的法脈,卻要與他們不同了。」

蒼珠︰「那我們門派叫什麼?」

張執象︰「倒是還沒想好……核心是屠龍術,龍門的名字又被全真取去了,不好重復,以後再琢磨吧。」

蒼珠嘗試著說道︰「師傅叫張執象,不如就叫‘象宗’?佛家有諸佛龍象的說法,龍與象應該是相同的?」

張執象呢喃道︰「天垂象,聖人則之……象宗好,就叫這個。很厲害嘛,蒼珠。」

「嗯……」

小姑娘靠在師傅的懷里,覺得天地都平靜了,她,又有著落了。

……

滅掉一隊叛軍,幫蒼珠報仇,收她為徒,並不是就把事情做完了,扎哈有一點沒說錯,現在的安南,是群魔亂舞。

蒼珠那個村子的遭遇,只是冰山一角罷了。

張執象就算再殺十隊,百隊,也改變不了安南的情況,縱使將叛軍首領的阮淦他們殺了,也沒有辦法結束這場戰爭。

這場戰爭一旦開始,就注定了不死不休。

士紳是不會投降的,因為張執象他們根本就不接受投降,他們從最開始就要對士紳趕盡殺絕,所以敵人的戰斗意志會極度頑強。

他們前僕後繼,死不旋踵。

他們不會懼怕某一個人的力量,哪怕這個人再強也不怕,他們只會怕一樣東西,當被他們奴役剝削的百姓站起來,他們就會直接嚇得腿軟。

甚至一改凶惡,跪地求饒。

「這場戰爭打到這個時候,那些士紳其實沒有意識到一件事,恐懼已經讓他們完全失去的對尺度的控制,沒人再睡得著了。」

「他逼迫所有人都醒來,看著一切。」

「他逼迫所有人都清醒的面對自己淒慘與懦弱,他想要百姓陷入刻骨銘心的恐懼當中不敢再反抗,但是他們不明白,怕里面……是怒。」

「老實人被逼急了,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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