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佳就這樣當上了萬老爹的徒弟,後來,還成了萬老爹最得意的徒弟,在萬家干的許多工程中都是挑大梁的匠人。
兩年前萬老爹出事後,李良佳也只得回了家,那時他爹已經過世了,家里的點心鋪子由李大哥經營。
李良佳回去後就在鋪子里給哥哥幫忙,日子也還過得平靜。
可沒想到,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個月,李大哥就出了意外。
出事那天晚上,李大哥在朋友家喝了酒,醉醺醺地回家後,並沒有打擾家人,自己找了個房間倒頭睡了。
第二天上午,家人怎麼都叫不起他,才發現李大哥已經沒了氣。
李家大哥離世後,留下了媳婦張氏和兩個年幼的子女,李良佳不得不扛起了家庭的重擔,成了李家的頂梁柱。
不過,李良佳不會做點心,張氏也只知道點皮毛,祖傳的點心鋪子肯定是開不下去了。
好在張氏還會做燒餅,李良佳就把點心店改成了燒餅店,張氏在後廚發面烙燒餅,李良佳在前邊的鋪子里售賣。
也不知道是他家烙的燒餅不好吃,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李家燒餅生意越做越差,到後來,賣燒餅的錢連打燒餅的面粉都包不住了,李良佳就想把鋪子租出去。
可半年時間過去了,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承租人。
作為師弟,萬小光很替李良佳著急,所以才不管不顧地替他找租客。
在萬小光的指引下,四盛趕著馬車進到了尚德街邊上的一個小巷子里,在「李記燒餅鋪」的招牌下停了下來。
「到了,這就是良哥家的鋪子。」
這家鋪子離巷口不遠,巷子里的人流雖沒有尚德街上多,但也熙熙攘攘的來往不斷。
鋪子的四鄰也都是些賣吃食的,斜對面還是一家賣鍋盔的,此時,這些鋪子里客人進進出出,生意看起來都不錯,只有「李記燒餅鋪」門前沒有一個顧客。
李良佳正在鋪子門口等生意,見萬小光從馬車上跳下來,高興地走過來驚喜地道︰「小光,是你呀,快進來說話。」
李家鋪子門口放著張桌子,上面擺著個大籃子,里邊盛滿了燒餅,用白色的籠布蓋了,外邊只放了兩只燒餅,看起來還挺干淨。
鋪子里邊有四五十平方的樣子,依舊擺著賣點心的櫃台,雖然擦得干淨,但里邊什麼吃食也沒有放,顯得空蕩蕩的。
萬小光一進門就對李良佳介紹道︰「這是我們村的葉秀才,想要租個鋪子賣點心。」
李良佳聞言忙招呼著幾個人在櫃台旁的桌子邊坐下,有些疑惑地打量著四盛、素雪和汪澤然。
李良佳曾在萬家住過幾年,對陳家灘的村人很熟悉,卻並不認識這三個人。
萬小光忙道︰「他們是濟府來的,才在村里落的戶。」
李良佳點點頭,心里有了數,笑問四盛︰「你們租鋪子是想只在這里賣點心呢,還是想邊做邊賣?」….
四盛道︰「點心還是現做現賣來得新鮮,不知你這後廚和後院能否一並出租?」
李良佳看了萬小光一眼,有些意興闌珊地道︰「我家後院還住著家人,沒法出租,後廚也要自家用,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
萬小光一听著急起來,對四盛道︰「葉秀才,你們先坐一會兒。」
萬小光說完拽著李良佳走到鋪子門外,有些激動地道︰「良哥,你怎麼還是這樣的死腦筋呢,既然想讓一家做點心的人來租鋪子,就誠心點兒,把廚房也一起租給人家,誰家點心鋪子的不是連門面帶後廚一起租的?」
李良佳解釋道︰「小光,你知道的,我嫂子他們住在院子里,怎麼能讓外邊的男人進去呢?」
萬小光詰問︰「你家院子那麼大,還有個二進的後院,就不能把廚房和前院隔出來一部分租出去嗎?」
李良佳嘆氣道︰「可我嫂子就喜歡那個廚房,就是不做飯不打燒餅,每天也要在廚房里待上大半天,我哥在的時候,她基本就都在廚房里幫忙的,已經習慣待在那里了。」
「那你可以在院子里再蓋個廚房,給租戶用呀。」
李良佳扭臉不看萬小光,停了一瞬才道︰「我嫂子就喜歡保持原來的樣子,連院子里的板凳都不願意挪地方。」
萬小光氣道︰「你現在連飯都給他們掙不來了,還顧得上你嫂子喜歡不喜歡的事?她的喜好比全家活著還重要嗎?」
李良佳被萬小光說得也有些生氣了,悶悶地道︰「你別管,就算鋪子租不出去,我也不想讓我的家里人傷心,我總會想到辦法掙錢養活他們的。」
萬小光和李良佳就站在鋪子的窗戶外邊,兩個人的爭吵聲越來越大,留在鋪子里的四盛、素雪和汪澤然都听得清清楚楚。
等郁郁不歡的兩個人走進鋪子,四盛直接問道︰「李東家,要是我們不租後廚,只租這間門面,租金怎麼算?」
萬小光听四盛這樣問,又升起了希望,滿含期待是望著李良佳。
李良佳也沒有讓他失望,開口道︰「別的人家每月租金都在二十兩銀子以上,你給十六兩就行了。」
萬小光松了一口氣,隨後又惴惴地望向四盛,不知這個租金東坡的人能不能拿得出來。
沒等四盛開口,卻听李良佳接著說道︰「不過,你要租這個門面,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就是……水井和茅廁都在院子里,你們要是進後院使用的話,得跟著個女伙計。」
萬小光剛剛稍霽的臉色瞬間又變了,氣憤地瞪著萬小光,那樣子似乎恨不得要吃了他。
這年代店鋪的伙計都是男的,只有那些小攤子會有女幫手,但多數都是老板娘,給自家男人打下手幫忙的。
素雪不安地望向四盛,四盛眉心蹙了一下,「這個……」
租的鋪子沒有廚房已經很不方便了,再要求配上女伙計就強人所難了。
四盛根本就沒打算讓婦人們出來賣貨,不是歧視婦人,而是入鄉隨俗。
他認為沒有必要讓婦人頂著那麼大的世俗壓力,來干這種又不是非要女性才能完成的工作。
李良佳看到四盛有臉色就知道這事談不成了,不過仍然想再爭取一下,「我只有這一個條件,租金咱們還能再商量。」
青竹喲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