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婆子回家後一直記著周氏給她治傷的恩情,惦記著要去完成周氏的遺願,可她的腿傷經過回家的長途跋涉復發了,再也不能走長路了。薐
馮婆子的兒子嫌棄她帶個寡婦回來,母子關系鬧得很僵,也不可能替她去青原縣,這事就一直拖著,成了馮婆子的一塊心病。
那天,遇到菊花一家到家門口要飯,馮婆子好心多給了他們兩塊干糧,菊花感謝之余,便多說了幾句自家的事情。
馮婆子听說菊花一家是去青原縣陳家灘落戶的,驚喜萬分,認為這是上天讓她完成周氏遺願的絕佳機會。
馮婆子給了菊花一些銅錢,讓她帶著周氏的臨終遺言和信物,去了青原縣。
听汪仲鵬說完,魯有慶猜測道︰「菊花夫妻從馮婆子處知道了周氏的那些事,就想出了敲詐勒索的主意,謊稱小夏是周氏生的兒子,用陳家對周氏做的事相要挾,讓陳里正拿錢養活孩子。」
四盛點頭道︰「大概率是這樣。」
魯旺問︰「那咱們下來要怎麼辦?」薐
四盛道︰「要戳穿菊花夫妻編造的謊言很容易,但,陳里正忌憚的事情很難再保得了密了,咱們要是插手,就怕到最後兩邊都落了埋怨。」
魯旺道︰「他們當年對周氏這個自家人都能做得這麼過分,咱們還要替他遮掩嗎?」
四盛嘆道︰「一邊是一家人的生死,一邊只是一個沒有了男人的兒媳婦,相信很多人都會做出跟陳里正一樣的選擇。」
素雪喃喃道︰「可是當時周氏已經懷有身孕了,肚子里還有一條生命呢。」
魯有慶道︰「他們在逃難呢,就算不被匪人擄去,在路上,那孩子也很難保得住。」
素雪道︰「反正我對陳家的選擇不能理解。」
四盛嘆了一氣,「周氏的死雖與陳家人有關,但畢竟不是死在陳家人手里的。」薐
汪澤然有些氣憤地道︰「當時他們明明知道周氏此去凶多吉少,還是做了那樣的決定,不管周氏因為什麼而死,陳里正一家都月兌不了干系,陳里正做了這事,就不配再做里正了。」
魯有慶和四盛對視一眼,道︰「這個倒是可以運作,以後有機會再說,咱們現在還是先說說眼前的事吧,菊花夫妻勒索的事該怎麼個管法。」
這天晚飯後,四盛和魯有慶來到了陳里正家門前,陳平打開門見是他們,有些心虛地問︰「你們來有啥事?」
陳里正克扣東坡的糧食種子、調換他們棉花種子的事,陳平是知道的,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怕這幫吃不得虧的東坡人找上門來。
但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沒見東坡有什麼反應,而且听說他們都已經開始播種了,陳平以為,東坡人可能壓根就沒有發現被坑的事實,這事也許就這麼過去了。
沒想到,他們還是找上門來了。
魯有慶道︰「陳平,我們找陳里正有重要的事。」薐
畢竟東坡人的威名在外,陳平也不敢隨意把他們擋在門外,只得領著往堂屋里走。
陳平小心地觀察著四盛和魯有慶的神色,看他們的樣子,好像不是來討要種子的,不過他還是得要防備著點。
陳平邊走邊抬高了聲音道︰「爹,東坡的葉秀才和魯大哥來了。」
這兩個人要是真的來者不善,希望他爹能提前做些安排。
陳里正家的堂屋里,四盛和魯有慶已經喝了半杯茶了,陳里正才急急忙忙地從外邊進來,一進屋就問︰「葉秀才、有慶,你們找我有啥事?」
四盛看了看陪坐的陳平,道︰「陳里正,我們想單獨跟你說。」
陳里正狐疑看著四盛,「這里是我家,說啥事還需要遮遮掩
掩的嗎?」薐
魯有慶道︰「我們倒是不想遮掩,但……,我們听馮婆子說了些事情,陳里正確定想這樣听我們說?」
听到「馮婆子」幾個字,陳里正的臉色變了變,盯著四盛和魯有慶問︰「你們說的是哪個馮婆子?她都跟你們說了些啥?」
魯有慶篤定地道︰「我們說的馮婆子,肯定就是你知道的那個,她告訴了我們所有的事情,包括你知道的和你不知道的,所以,我們才來找陳里正說說的。」
看這兩個人的神色,他們應該是真的知道了一些事,陳里正淡定地端茶抿了一口,但端著茶杯的手卻在微微發抖。
放下茶杯,陳里正溫和地對陳平道︰「你出去在外邊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陳平看了四盛和魯有慶一眼,他們看起來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應該不是為種子的事來的,這才放心地走出了堂屋,小心地把屋門關好。
四盛開門見山地道︰「陳里正,小夏是菊花和範偉親生的,跟陳興和周氏沒有任何關系。」薐
陳里正本以為他們要說陳家放棄周氏的事,要拿這事來要好處的,沒想到他們開口就爆出這麼一句,重重地砸在他的頭上。
陳里正騰地從椅子上彈起來,「你說啥?小夏怎麼可能是菊花親生的,你們從哪里得來的消息?」
魯有慶道︰「我們的人出去辦事,經過藍縣黑狗坡時,遇到了一個姓馮的婆子,親耳听她說的。」
陳里正驚訝地瞪著他問︰「馮婆子是藍縣黑狗坡的人?」
菊花當初只說,他們一家是在藍縣遇到的馮婆子,堅決不肯透露她所在的村鎮。
事後,陳里正還特意去藍縣跑了一趟,因為沒有具體的地址,並沒有找到那個知情的馮婆子。
魯有慶有些難以置信地問︰「你都不知道馮婆子是哪里人,怎麼就相信了菊花的話呢?」薐
陳里正已經確認魯有慶和四盛是知情人,可能真的比他知道得還多,便坦白地道︰「她手里有件小孩子的衣服,那是逃難前,周氏的娘家人為賀她懷孕,特意送來的禮物中的一件,周氏在逃難的路上,還拿出來給大家看過,我對那件衣服印象很深。」
陳里正深深地嘆氣,「還有菊花說的那些往事,各種細節都跟我們經歷的事實對得上,如果不是出自周氏的口,其他人再沒有能說得那麼詳細的了,否則,我怎麼會那麼輕易就相信她一個陌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