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梨花帶雨的模樣,看得李良佳心疼不已,他抬起的手想幫她擦掉眼淚,卻又硬生生地轉個方向,撫上了自己的臉,信誓旦旦地道︰「我這輩子都不會容不下她,我會敬重她尊重她,永遠都不會虧待了她。」
黃大媽听得撇了嘴,上下打量著他,出聲問道︰「咦,你到底是誰呀?也是來相看張氏的?」
張大哥見他誤會了,忙解釋道︰「不是,良佳是我妹子的小叔子,今天專門送妹子回娘家來的。」
黃大媽已經對這門親事沒有了興趣,此時故意戳弄是非道︰「這麼說你們跟張氏的婆家人並沒有商量好,就讓我找人來相看了?」
張大哥有些難以回答,支支吾吾地道︰「我們會商量好的。」
黃大媽拉下了臉,嗤笑一聲,「行了,那等你們商量好了再去找別的媒婆說吧。」
黃大媽說完,拉了王大媽就往屋外走。
張二嫂有些舍不下彩禮銀子,不甘地叫道︰「哎,你們別走呀,事情好商量呀。」
黃大媽並不理會她,邊走邊對王大媽道︰「真是倒霉,今天白費了這半天工夫,你別著急,回去我再給你們挑戶好人家,咱找媳婦也不能生冷不忌吧。」
黃大媽是張大嫂找來的,事情鬧到這一步,多少還是有些歉意的,「你們……這就走了?」
黃大媽瞪了她一眼,鄙夷地道︰「你們家婚娶的事,以後千萬別來找我了。」
見黃大媽與王大媽出了堂屋的門,王大哥有些不舍地看了張氏一眼,跺了跺腳也追了出去。
眼看著快要到手的銀子就這麼飛走了,張二嫂不滿對張氏說起了酸話,「喲,好一個貞潔烈婦,我就不相信,你能在李家守一輩子。」
李良佳拉住張示,不讓她出聲,自己上前懟張二嫂道︰「她是我們李家人,守不守的還輪不著你來管。」
論理,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寡婦再嫁的確可以不用征得娘家人的同意,但心疼女兒的娘家人通常會替喪夫的女兒打算,幫著找合適的改嫁人家,這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張氏明確表示不需要娘家參與自己再嫁的事,李良佳作為婆家人就完全可以無視張家人的意見,就算用這話懟了張二嫂,她也無從辯駁。
見張二嫂敗下陣來,張大嫂委委屈屈地對著張氏道︰「我好心替小姑子張羅親事,你不領情,把事情攪黃了不說,還把媒人給得罪了,以後你佷子佷女的親事都要受到影響了呢。」
這回沒等李良佳開口,張大哥就拿話堵了她的嘴,「閉嘴,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了,剛才那門親事哪里是妹子攪黃的?明明是黃媒婆沒安好心,那就不是個好東西,以後家里孩子找媳婦都不要再找她了,她根本就不可信。」
這事怎麼能怨上黃大娘呢,張大嫂沒想明白,愣愣地看著張大哥。
張大哥看到她的傻樣,嫌棄地瞪了一眼,無奈地解釋道︰「那姓王的又老又丑又窮,王媒婆定是圖了他家的謝媒錢,才極力想塞給妹子的,這樣的人家,根本就配不上妹子,就算給了高價彩禮,咱們也不能委屈妹子嫁給他。」張氏皺著眉道︰「大哥,我再說一遍,我現在不想考慮別的,只想待在李家,好好把兩個孩子養活大。」
張大哥呵呵地干笑了兩聲,道︰「是啊,咱妹子現在還沒想再嫁人呢,就算是想嫁人,也絕對不能找姓王的那樣的,要找就得找條件好的男人,那些與妹子年齡相仿,長相、人緣、家境都上乘的,才能配得起咱妹子呢。」
張氏被他這通不倫不類的話氣得直想罵人,看見李良佳安撫的眼神,才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李良佳見張氏平靜了一些,淡定地抿緊了嘴角,轉頭望向了屋外。
張大嫂總算听懂了李大哥的話,找條件好的男人?她家廈子房里不就有一個嗎?
想到這里,張大嫂有些後悔起來,她剛才實在沒必要跟張二嫂爭王家許下的那點彩禮,有廈子房里的那一位在,他們怎麼可能會答應王家的親事呢。
這二房婆娘真能攪和,害得她竟忘了這麼重要一件事,還跟她撕巴起來,叫人看了笑話。
張大嫂狠狠地剜了張二嫂一眼,胸有成竹地整理著散亂的頭發。
張二嫂收到了張大嫂的那一眼,也翻著眼皮子瞪了回去,但看到對方忽然變得那麼淡定,心里狐疑起來,難道他們還藏著啥陰謀沒有使出來?
張二嫂腦子飛快地轉動,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來,她驀地跑到堂屋門口,扒著門框子往院子里看了一眼,伸手使勁地揉了揉眼楮,再次確認了一下。
張二嫂「啊」的一聲沖到張二哥面前,一驚一乍地道︰「院子里的大馬車還在呢。」
張大哥和張大嫂對視一眼,慌忙掩飾道︰「黃媒婆他們已經走了,這里也沒啥事了,她娘,你快去給妹子做些好吃的吧,妹子回來一趟也不容易,咱們得好好招待她。」
張大嫂會意,也大聲地回應道︰「好,我這就去。」
張二嫂迅速跨前幾步,擋在張大嫂面前,「你不能出去,先把事情說清楚再走。」
張二哥不解地道︰「她娘,你這是干啥,快讓開,讓大嫂出去做飯去,咱們一大家子也好在飯桌上一起跟妹子好好說說話。」張二哥這是打著在張大哥家混頓好飯的主意呢。
張二嫂瞪著張二哥,「你是不是傻啊,那個姓王的丑男人都已經走了,大馬車卻還在,那馬車是誰家的?為什麼會停在大房的院子里?」
張二哥這才回過味來,轉頭質問張大哥,「張老大,原來你還留著一手呢?你家里是不是還藏著人,你給妹子還找了另一個相看對象?」
張大哥矢口否認,「怎麼可能呢,誰家相看會把兩家都約在一個時間呢,你們想多了,沒有別的人來相看了,你們快回去吧。」
張二嫂窮追不舍,「那馬車是啥人的?別告訴我們,那是你家啥親戚的,你的那些親戚是啥境況,我們還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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