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兒子要等下自己回去,陳中華與江美仙兩人相視一望,猶豫了一陣。
過來柳源縣找陳海,他們的主要目的,便是為了告知陳海,他已經考上了大學這件事情。
對于他們而言,自己兒子考上大學,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回報。
就算平日里再苦再累,他們都只會覺得值得。
再過幾天,就是他們家里為陳海考上大學擺酒的日子,再過去一些時日,到這個月底,陳海就得啟程前往京都。
不找到陳海,將這些事情告知于他,陳中華兩口子,根本就不會放心。
要有個萬一,自己兒子一直不回去,錯過了上大學的事情,那又該如何是好!
「小海,你還要買啥東西?我們陪著你一起過去就是!」沉默了片刻,夫妻兩個一點頭,由江美仙開口,說道。
「一些黃紙朱砂類的物品,我在縣里邊賺錢,就全靠這些!」
「爸,媽,我是怕你們等不及,才讓你們先回去的。」
「你們要是不急,陪著我一起去買東西,自然沒有問題!」
陳海點了點頭,回應道。
買點東西而已,又不是去干壞事,他沒什麼不能讓自己父母知道的。
「又是黃紙,又是朱砂?」
「小海,你馬上都要成為大學生了,還弄這些東西,你就不怕,別人說你搞封建迷信,不讓你進去大學里面嗎?」
一臉不悅,江美仙板著個臉,向陳海告誡道。
「媽,你放心好了,我做事有分寸的!」
「弄這些東西,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把學費錢賺回來。」
「真要去了京都上大學,我肯定老老實實!」
嬉皮笑臉,陳海趕緊解釋道。
自己考上大學,這是自己父母,一直以來對自己的期望。
但是他自己明白,他在讀書方面,真的沒多少天分。
反觀在道術修煉這種事情上面,他腦袋里面奇思妙想不斷,很容易就能沉浸到道法的世界之中。
不過這種事情,陳海自己清楚就行,他肯定不會當著自己父母之面,真正說出來的。
「你那通知書我看了,你們那個學校,學費就兩百塊。」
「你在我這里,都已經放了四千塊,就那點學費,你早就賺回來了!」
「真要是缺錢,我和你爸會想辦法,你安安心心上學就行!」
依舊撅著嘴,江美仙一臉不爽,抱怨道。
「媽,就就甭擔心我,京都可是首都,那里花費高,我多賺點錢放在手中,總歸沒有壞處!」
「你是我兒子,我不擔心你,誰擔心你!」
「媽,我就買點東西,回去家里,去京都上學之前,我哪都不去,天天呆在家里,這總行了吧!」
……
口中雖然嘮嘮叨叨,但是在行動上面,江美仙倒是沒什麼過激舉動。
賣香紙蠟的商店,陳海之前就已經特地關注過,他現在所在的文昌閣附近,過去一點,靠近元江大碼頭那里,就有著兩家。
朱砂價錢還好,黃紙倒是不貴,唯獨那一支符筆,足足花費了陳海二三十塊錢。
據那店老板說,這支筆,可是真正的狼毫精制而成。
當然,是真是假,根本無從考究。
看到陳海提著大包小包從香紙蠟商店出來,江美仙自然又是一頓嘮叨。
對此,陳海也不反駁,僅僅裝傻干笑了兩聲。
一家人,回到五陽鎮陳家坪家里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多鐘。
過上幾天,便是陳海考上大學擺酒的日子。
又是要接廚子,又是要找人幫工,陳中華江美仙兩個,要忙碌的事情著實不少。
剛回到家里,兩人又馬上出去。
至于陳海,則是回到自己房間,找出那幾頁殘書,開始慢慢琢磨起來。
在柳源縣,住在旅社中的時候,那幾頁殘書,他其實沒少拿出來觀看。
只可惜,那一段段的文字,他琢磨來琢磨去,始終都是一知半解。
呆在自己房間里面,幾頁殘書上面的內容,他翻來覆去,又看了好幾遍。
沒弄懂其中的意思,那也就罷了,他整個人,還弄的有些頭昏腦脹起來。
「古人說過,實踐才能出真理,要不,我對照著書頁上道符的圖案,先試著畫上幾次再說?」
皺了皺眉頭,陳海默默的想道。
書頁上面的兩種道符,其中的蕩穢符,只適合在正午之時進行繪制。
因為那個時間段,天地之間,陽氣最為暴烈。
蕩穢符如果繪制成功,會攝取一絲暴烈陽氣,儲存于道符之中,也唯有如此,這種道符,才會擁有蕩除世間污穢的神異效用。
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這個時候,陳海想畫蕩穢符,根本就不大適合。
倒是另外一種化尸符,勉強適合在現在這個時間段進行繪制。
皺著眉頭,沉默了好一陣之後,陳海站起身來。
去外面的堂屋內,看了看,趁著自己的父母還尚未回來,他將家里一張髒兮兮的小方桌,搬進了自己房間。
畫符的時候,一般都要設壇行祭禮,即所謂「總壇式」。
正常情況之下,得用果子、茶、酒各三盞,供于作為祭壇的供桌之上。
陳海一個野路子,畫符之前的儀式,他都是敷衍了事。
家門前的桔子樹上,酸不溜秋的青皮桔子,他摘了三個。
家里昨天的剩菜,他挑了一些出來,當做茶點。
至于酒,他直接從水缸里舀了一瓢子涼水出來,找出三個小酒杯,各自倒了一點。
畫符之前,還需要淨心、淨身、淨面、淨手。
在這方面,陳海做的比較到位,他特地花了幾分鐘時間,沖了個涼水澡之後,方才回到自己所設立的那簡易祭壇之前。
他凝神靜氣,拋去雜念,讓自己的神情變的專注起來。
筆墨、黃紙、朱砂這些,在將桌子搬進自己房間中的時候,他便已經完全備妥。
其他修煉有成的道士,在真正動筆畫符之前,還得誓神。
所謂的誓神,就是請示自家祖師爺,表明自己畫符的目的、動機、以及用意這些。
這一步,陳海直接省略,畢竟,他修道至今,從沒依靠過祖師爺,他靠的,是他自己。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觀想了一下,自己腦海之中,存在的那道模模糊糊好似螞蟥般的猙獰影子。
當他微閉的雙目重新睜開之際,那支狼毫筆,已經落在他的手中。
蘸了蘸混合了朱砂的水墨,面前那張黃紙之上,陳海一筆已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