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今天干嘛去了,這個點就睡了?」錢小蝦狐疑地來回看霍惜和楊福。
「要你管。」
楊福沒理他,鑽到船頭霍惜這邊,問她情況。
「沒事,睡了一覺,好了。」
楊福松了口氣。錢小蝦狐疑地打量他們,總覺得這兩人今天過于神秘。
見錢小蝦左右打量他們,霍惜便說道︰「我家要開雜貨鋪了,你幫著我們跟大伙說一聲,一會獎勵你幾粒糖果。」
啊?開雜貨鋪?
「你家不打魚了?不是才買了大船嗎?這就不要了?要去城里開雜貨鋪了?那你家的大船賣不?」
錢小蝦也想要一艘屬于自己的船。
「就算賣,你也買不起!」楊福懟他。
錢小蝦一萎,是呀,他買不起。
「不是去城里開鋪,是在船上開。水上移動的雜貨鋪。」霍惜解釋了一句。
又對楊福說道︰「舅舅,你帶他去看看我們都添置了什麼,讓他開開眼,再帶著他去跟大伙說一聲,也好幫著咱家宣傳宣傳。」
「好勒。」楊福應著,勾著還一臉呆愣的錢小蝦去看他們備的貨。
這一看,錢小蝦的眼楮都瞪圓了,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這才買了新船兩天吧?這就備了這麼多貨了?水上雜貨鋪?
錢小蝦腦袋還木著,楊福卻已經到了自家船頭,跟大伙挨個宣傳自家的水上雜貨鋪了。
什麼?水上雜貨鋪?
嘶,這霍家可以啊。置了大船,竟是要做雜貨鋪!
楊氏和霍二淮站在船頭回復著大伙的疑問︰「還要打魚的。咱本來就是漁民,不打魚吃什麼?」
「做雜貨鋪,是我們覺得買個東西,費工費時進城,太耽誤事。原是想著自家多備一點的,但後來一想,我們家有需要,別家應該也有需要,就多備了些。大伙可以上船來看,有布有糧食菜蔬,油鹽醬醋糖,碗盆碟筷,簍子簸箕麻繩,照明的油、燈蠟燭……」
話未說完,大伙齊齊上了霍家的船,紛紛進艙瞧熱鬧。
嘶,竟備了這麼多布?一個船艙幾乎都堆滿了。
「霍家的,這葛麻多少錢一匹?」
「一匹一百六十文,一尺是四文。可以拿銅錢買,也可以拿魚蝦蟹來換。」
這麼便宜?
「我要一匹!」「我要兩匹!」「給我留三匹。」
「都有都有。」
楊氏微笑地應著,一邊給大家拿布。她就知道葛麻好賣,哪怕一匹只賺十文,自家也不吃虧。
一匹葛麻,如果做窄袖短褐的話,成人能做兩身衣裳,還能余一些布料給半大的娃子做一身。
要換洗,一個人至少要一匹。
桃葉渡停了二十來條船。
大伙這一買,葛麻就賣出大半,細麻粗麻棉布棉麻也有人幾尺幾尺地裁,但買的不多。
其他雜貨,也有人買。但賣空的竟然是四壇十斤裝的酒!
讓霍惜著實想不到。
她在內城外城轉了許多時日,知道衛朝酒業發達,京師不管內城外城,酒樓酒肆林立,就是各鄉鎮村落,釀酒作坊和燒鍋也是遍布都是。
當初太祖剛建朝,糧食緊張,遂采取禁酒禁種糯米政策,大伙很是憋了許多年。後來政局穩定,又開放酒禁。
並且吸取兀朝稅賦嚴苛導致皇朝覆滅的教訓,采取低稅收鼓勵經濟發展。
對于酒政,不但取消榷酤和專賣,而且不專設管理機構,也不再單設酒稅,只把酒稅並入商稅,三十取一。
比之前朝前前朝,酒稅動不動四五成,已是極低。
又因太祖是貧苦出身,對于民間百姓釀酒釀醋,除了收百分之二的酒曲稅,不再征收銷售稅。導致酒業蓬勃發展。
釀酒工藝更加完善,制曲和蒸餾技術日臻成熟,酒的種類也越加龐雜。也導致名酒輩出,尤以山西的燒酒和江浙一帶的黃酒最具代表性。
霍惜正是在城里看到酒樓酒肆眾多,還有專門的小娘子給客人沽酒賣,想著順帶做點酒水生意。
便讓霍二淮和楊氏在鄉里村里尋模些鄉人自釀的黃酒米酒,收來賣賣看。
霍二淮沒舍得喝那精貴的酒,楊氏也不敢買多,只各買了兩壇子。沒想到,在桃葉渡初賣,夫妻倆忙著一酒提一酒提地打酒裝酒,竟是忙得不可開交。
片刻功夫,四壇酒就賣空了。
讓一家人不由得咋舌。
「霍二淮,你怎的不多收些酒?這一酒提不過一兩,都喝不過癮!有沒有那種五斤裝三斤裝的,幫我收些。」
霍二淮撓著頭︰「我這頭回賣酒,不知道賣得出去不,也不敢多收。大伙要是喜歡喝,我明天去給大伙多尋模些。不賺大伙的錢,就幫著大伙順帶收回來。」
「那就多謝了。我要一壇黃酒!」
「我要一壇米酒!」
「我要兩壇黃酒。」
「好好,我讓我兩個孩子記一下,省得回頭給忘了。」一轉頭正要吩咐,就見霍惜正教導著楊福已經在本子上記好了。
「各位叔伯,小子都記好了,明天一定給大家帶回來。」
大家朝霍惜豎著拇指︰「還是你家小子上道。」
嘿嘿,霍二淮微笑地看著霍惜,很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大伙散去後,一家人清點物資,賣空的只有酒。四壇子酒,四十斤,二十來家漁民,一兩幾兩的打,竟然全售空了。
那黃酒15文一斤,度數低,大伙晚上也沒什麼娛樂,有些人還要下夜網,沽些酒夜里能打發時間也能驅驅寒。
霍惜知道能賣出去,但沒想到這麼好賣。
楊氏說她打听下來,粳米一石能釀酒八十斤左右。鄉下釀酒還要買酒曲,酒曲稅百之二,十五文一斤,一錢五分一壇,十斤裝。
他們去村里小量的買,也不用交商稅。
在城里,霍惜打听下來,那小酒即黃酒,得要三十文一斤,大酒即蒸餾酒,每斤要四十五文左右。當然各種酒也分三六九等。
楊氏在清點布匹和數銅板,霍二淮和楊福在歸置東西,霍惜則在想酒的事。
四壇酒,六錢收來,成本差不多是一兩酒一文錢。
在村里買的盛酒的酒提,就是一個竹筒做的量斗,釘上一根竹篾做柄,柄的另一端帶彎鉤,可掛在酒壇或是牆上。
楊氏想著漁民們大抵都舍不得多買,還特意選的小號的,一兩裝的酒提,兩灑提方才他們賣三文。
一壇酒散賣賺九十文。(此處按一斤十六兩計算)
不多。也就賺個腳錢。大伙都停靠在桃葉渡,知根知底,霍二淮和楊氏不想賣高。
但若是賣其他漁家,一兩酒得賣兩文才行。酒是個暴利的行業,若是在酒上賺不到錢,霍惜覺得有些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