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自得知那兩個孽種還活著,整個人就沒安生過。
夜里都睡不安枕。什麼拜帖,什麼宴會,全都推了。連兩個妾室爭寵,張輔夜里沒回房,她都沒顧上計較。
她想打發人去查探消息,又怕驚動了張輔和王氏。
如今張輔沒去北邊,還在京城,國公府的人她是不敢大肆調用的。但她是國公夫人,打發些人去打听消息,還是可以的。
但私密事還得指著她娘家吳府那邊。
吳氏的爹娘听說那兩個薛種還活著,驚得嘴巴都合不上。
「怎麼還活著!」
「當初怎麼不趕盡殺絕,竟讓人逃月兌了?你那婆婆也是蠢的。連兩個小娃都處置不了。」
一家人湊頭商量,都不用吳氏多吩咐,吳家自己就派人打听去了。
吳家如今靠著吳氏這個國公夫人,在京城那是橫著走的,下一代國公是他們的外孫,吳家還可以橫著走。
這爵位,能讓人奪了去?
不能。
吳有才立刻打發了一波人前往松江。
松江,甘媛的夫家孫家。
孫澤和何氏初初幾天見她沒回家,並沒有放在心上。甘媛自嫁了過來,那是三天兩頭回娘家。甘媛說她不放心弟弟,怕弟弟在後娘手下受蹉磨,三天兩頭要回去。
何氏這個婆母很是體諒她,當初她不想再嫁人,就是擔心孫澤被後爹蹉磨。所以這些年寧願孤兒寡母過著苦日子,母子倆相依為命,何氏也沒再嫁。
所以甘媛經常回娘家,何氏每次還總是收拾了不少東西讓她帶回去。
她哪里知道,甘媛回去看弟弟是真,但還存著回去給周氏和伍大有一家添堵之心呢。
何氏體諒兒媳婦不容易,但同床共枕的孫澤,時日久了,如何看不出甘媛時時往外跑,是看不上自己呢。
孫澤盼了二十來年盼來的娘子,一顆火熱的心也慢慢澹了。
也沒去伍家找甘媛。
「兒啊,甘氏這回去娘家是不是太久了些?你去看看吧,萬一你岳家出了什麼事,也好有個幫襯。」
「好。」孫澤也覺得甘媛這回去的有些久,點頭應了,回屋換了衣裳就要去岳父家。
何氏想著兒子的岳父是親岳父,但岳母卻不是親的,還有個小舅子還在家里吃飯,心中可憐那失母的孩子,準備進屋模些銀子讓兒子買些東西帶過去。
到屋里衣箱底下一模,錢袋子不見了。
再模,還是沒有。母子二人把一衣箱的衣服都搬了出來,一件一件地拋在床上,都快把衣裳抖爛了,也還是沒有。
這才知道家里遭賊了。
誰還知道她藏銀子這麼隱秘呢?而且衣服一件都沒亂。母子二人心里撲通撲通跳。對視一眼,連跌帶撞往伍家跑。
到了伍家一問,甘媛就十來天前來過,就再沒見人影了。
何氏慌得跌到地上。
兩家人又跑回了孫家,在甘媛和孫澤的屋里翻,地皮都差點掀了,這才發現甘媛的日常衣物少了幾件,錢財首飾也都不見了。
這才知道事大了。
伍成業和周氏想起那日,母子倆在灶房做飯,甘媛卻從甘承屋里出來,見她當時一臉睡意,母子二人並沒有多想。
但現在,甘媛跑了。
周氏渾身打起擺子。到了此時,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可憐的姑娘,可憐的少爺,好日子還沒過兩天,這是又要被壞人惦念上了。
周氏站都站不住,沖著伍成業連比帶劃,伍成業眼楮都瞪圓了。慌得手都抖了起來。
「娘,我這就去。!」跌跌撞撞,往外頭沖去。
伍大有愣愣地看著,不明所以,「你別擔心,沒準她只是回平江了,我們再等等看,若她沒回來,我再回平江找找。」
周氏卻揮開他的手,恨恨地看向他。若不是他,甘媛怎會來松江,怎麼听到那樣的事。
都是她,都怪她,都啞了嘴還沒把門。她可憐的姑娘,她要害死她了。周氏哭倒在地上。
李峪剛好在松江,听到伍成業的稟報,也慌了神。
「你是說,你那位繼姐,听到了你和你娘的對話?然後拿著銀子跑了,去京城告密?」
伍成業跑得兩腿發軟,喘著粗氣,連連點頭,一腦門的汗。也不知是跑得急了,還是嚇的。
李峪問明了情況。也知事大了。
「快,你快回家收拾了東西,我這就送你們一家離開!」
伍成業連連點頭,轉身就要跑,李峪又拉住了他︰「你讓你爹去跟孫家說,若不想出事,也趕緊收拾了東西躲出去。就說甘媛犯了事,讓他們出去避禍。」
說著把二十兩銀子塞到他手里,「讓你爹交給孫家,讓他們躲遠一些,暫時不要回松江,也不要說你家的事。」
伍成業把銀子塞到懷里,撒腳就跑。
當天周氏一家人就收拾了一些細軟,上了李峪安排好的船,一家人才登上船,船立刻駛離了松江碼頭。
兩天後,吳有才派出來的人找到周氏的小院。
見屋內人去房空,氣得在屋里打砸了一通。扭頭又找上周氏管理的作坊。但作坊的管事,早已得了李峪的吩咐,吳有才的人在作坊並沒問出什麼。
再跑到廣豐水鋪子打探,管事的說他們背後的主子是瑯光閣的東家,他們也不知道伍成業是誰安排來的。
瑯光閣,京城誰不知道。吳家派去的人敢砸了瑯光閣在松江的鋪子?借他們十個膽都不敢。
一波人又跑到甘媛的夫家,同樣也是人去屋空,氣得又把孫家砸了個稀巴爛。
再到伍家和孫家附近打探,這能打探出什麼?
周氏小院附近的人說之前是有人來找過孫氏,但並不知道對方姓什麼叫什麼。哦,你說長什麼樣啊,那公子好像長得挺俊的。
一個姑娘一個少爺?
不不,是兩個少爺。另一個說,不是啊,明明是一個大的少爺,兩個小少爺。都很貴氣。
公主的兒子,皇帝的外孫,那能不貴氣?
這能問出什麼。
京城吳家,派去松江的人還沒回來,吳有才又派了一波人暗中去查京城哪家有一女一男兩個孩子,一個不到十六歲,一個不到十歲。
又去衙門查戶籍。
吳有才這些年在市舶司,那是混得風聲水起。衙門不大,但正經的油水足啊。連看門的大爺都養得 光水滑。
吳有才就算身上沒個品階,京城那也是很多人巴結的。連市舶司提舉大人都願意給他三分顏色。誰讓人家有個當國公夫人的姐姐呢。
京兆府衙門的戶冊吳有才要查,那也是容易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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