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霍惜帶著一眾手下出了城。
出了昆明城,路越來越不好走。中午大伙在一片平坦處休息,就地吃午飯。
「我就喜歡跟夫人出行,瞧這不僅有熱水熱湯喝,還有熱菜吃。」以往四處走,能有干糧吃就不錯了。巽五一臉幸福。
「下次你們出行,多帶些丫頭婆子的,也不缺熱水熱湯喝。」香草打趣他。
要是別的丫鬟媽媽的,巽五自然要打趣回去,但這香草可是逐風的婆娘,他可不敢造次。
看坐在一旁享受香草服侍的逐風一眼,「我再如何,能有逐風舒坦?」
逐風斜眼看了他一眼,笑笑。是舒坦,神仙不換。坦然地享受著自家娘子的服侍。
香草笑道︰「要不是看他還有點用,我們夫人還要靠著他一路護衛,我能侍候他?他沒手沒腳?」
大伙哈哈笑了起來,直道逐風夫綱不振。逐風也只微笑著搖了搖頭。
自家娘子,不過愛逞嘴上功夫,私底下可乖順的很。
「我說逐風,就你這身手,不考慮到世子手下,到軍中博一番出路?」巽五覺得逐風這般人才,就只在夫人身邊當個隨護,有些可惜。
逐風搖頭笑笑。
沒人知道他在黑暗里掙扎了多久,就盼著能活在陽光下,能像常人一樣,有個家,能過正常生活,再別無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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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挺好的。」
如今這般的日子,自由,舒心,有娘子有兒子有家,白日在外有牽掛,晚上回家睡得香,足矣。
霍惜挺了解逐風的想法。
逐風踏月听雷沐雨他們四人,都是從黑暗中費了一番波折,才走到陽光下的,極為珍惜如今的生活。
她把另外三人都留給念兒,他們跟著念兒,也並沒有多少爭功勞的想法。就想自由自在的活在陽光下。
霍惜和霍念很尊重他們的想法。人活短短一世,誰不想活得自在?除此,逐名逐利都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
眾人吃完飯,喂馬歇息,霍惜問巽五︰「往年茶馬司都會召茶商,低價出售庫里的茶葉?」
「這大張旗鼓的,還是頭一回。」
巽馬坐直了身板,「听說茶馬司是最近兩年官茶收得多,但所換良馬不多,再加上私茶屢禁不止,很多官茶都壓在庫房,因保存不力,好茶便只能當中茶劣茶售出。」
「那這中茶劣茶,為何不直接運到番部那邊與番人換中馬劣馬?」
「還是瞧不上中馬劣馬吧。再者還是想招茶商運好茶去換出中茶劣茶,而且茶商有求于他們,茶馬司把中茶劣茶換給本朝的茶商,這價格可比運抵番部好得多。」
霍惜听明白了。
一是本地茶商要在茶馬司眼皮底下做生意,有求于他們,價格上可以再宰一道,二是召茶商運好茶過去征繳官茶。不把中茶劣茶運抵番部,也是維護朝廷的顏面。
霍惜看了看隊伍中運茶的馬車,「咱往年是往哪里收茶?可能收到好茶?」
「能。咱比那些茶商有優勢,這西南各州府,哪怕是散落在大山中的夷族,也知道昆明城穆府,有世子爺給的名帖,咱們只要亮出來,各夷族部落首領們都樂意把好茶賣給咱們。」
「有些好茶長在山間密林處,等閑人進不去,也不知散落在何處,只有世代生活在那里的夷族百姓才能采得到。咱這幾年跟山民們關系處得還是很不錯。」
霍惜點頭,「山中各夷族也是咱們穆府管轄下的子民,收茶的時候還需叮囑各管事伙計,莫仗著世子的名頭欺壓百姓。」
「是,屬下謹記。世子也常這麼吩咐。大伙不敢違背。」
「這便好。」
歇息了一會,大伙再次上路。
山路崎區,有時候遇上溝溝壑壑的,還得下來步行。如此在第三天的中午,一行人終于到了倚邦縣。
倚邦縣因設有茶馬司,街上很是熱鬧。
隨處可見各夷族百姓,穿著各式各樣,肩背擔挑的,在街上來來往往,叫賣聲此起彼伏。
「這里設有茶馬司,常有各夷族百姓采茶來賣,換各種牲畜,日常雜用。周邊的番人(藏族)部落也會牽著牛馬羊,帶著他們的糌粑、酥油、各色毛皮,來換茶葉、布匹、鹽、日常雜用及藥材等,很是熱鬧。」
巽五見霍惜等人感興趣,在一旁介紹。
「夫人,這邊可真熱鬧!賣什麼的都有!」香草等人目不轉楮。
馬嬤嬤斥了幾句,「咱先到客棧把行李放下,這般在路上別人光顧著看咱們了。」
此地夷人,番人,漢人,形形色色,見著霍惜等人穿著富貴,有別于他們,都看了過來。
「咱先到客棧吧,此地人多眼雜,要是把你們搶了到山里給人當娘子,山高林深的可找不著你們。」巽五嚇唬秋霜幾個未成親的姑娘。
大家嚇得一凜,忙湊到逐風乾三等人的身邊。
眾人進了客棧,坤四早一步定下了客房,眾人一番安頓。
等眾人安頓好,霍惜便讓巽五給大家說一番此地的情況。
「原本茶馬互市,只交易茶葉和馬匹,後來,番人及各夷人,他們難得出來一趟,也會帶各種東西來換他們需要的東西,于是專門僻了一個交易場所,就在東街那邊,有一個好大的市集,賣什麼的都有。每月逢五日,熱鬧非常,剛好後日是十五,咱們可以去瞧瞧熱鬧去。」
霍惜很感興趣,「行啊,正好明日是茶馬司約定的茶商看貨時間,辦完事,咱再多呆兩天,後日咱趕早瞧瞧去。正好我們這回也帶了些布匹過來試水,正好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換的,采買了運回去,把車馬費及一路的花銷賺了。」
「還是夫人想得周到。我也正好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好用的,給我家胭脂買了寄回去。」
「香草姐,你就記得你家胭脂。」
「他是我身上掉的肉,我當然時刻記著我兒子了。等你們也成親生子了,也會跟我一樣。」
霍惜往逐風身上看去,見他嘴角帶笑,也笑了笑。看來再冰山一樣的人,孩子也是他的軟肋。也不知小漁兒怎樣了。
結束了邊境的動亂,穆儼也隨著穆成,領著大軍回昆明城。
穆俊所生的穆璘比小漁兒小了半歲,念著兒子,便騎馬在穆儼身邊,問起穆儼小漁兒的情況。
兩人騎馬走在隊伍前面,說到兒子,倒是都挺有話題的。穆儼平時冰山一樣,難得開口說一句話,說到兒子,倒願意多說兩句。
穆僖和穆展卻不能理解霍惜把幼兒拋下,千里只為尋夫而來。
「女人就該留在家里執掌中饋,照顧家小。滇地雖說女人拋頭露面的多,但穆儼你也不缺錢啊,听說你家夫人大張旗鼓地在昆明城做起生意來了。」
穆儼輕輕勒了勒馬繩,回頭看了穆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