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姨娘狡辯,只拿穆瓔失蹤說事。
「你是不是早早準備好的,天知地知你知。」穆儼臉色澹澹。
「我們那天追了一路,憑國公府之力,那兩伙人竟都如石牛入海,沒了半分蹤跡。轉瞬穆瓔又好端端地出現在城門口。」
穆展皺眉︰「二弟,你是說我們二房自導自演嗎?我姨娘恨不得把瓔兒捧在手心里,他是我唯一的骨血,有萬般手段可用,我們何苦拿他下手!」
虎毒還不食子呢。
穆昂看了他一眼,也覺得二房應該不會喪心病狂到這個程度。但穆儼又一副篤定的樣子。穆昂眼神來回掃視。
「是不是你二房自導自演,自有公道。不必我多說。假的成不了真,真的也假不了。」
見穆展說不過穆儼,君姨娘開口準備反駁,被穆儼打斷。
「人在做天在看。不必強詞說理。穆瓔的護衛先是篤定的說那天與黑衣人纏斗的是我的人,還言之鑿鑿看到衣裳上繡有報春花,誘我出城。結果才一審問,就說看錯了。哼,這可真是稀奇。」
目的不過是引誘他出城罷了。
黔國公听後目光閃了閃。
那天他也是听護衛說另一方是穆儼的人,才下令讓他跟了去,讓他出城錯過了張氏的生產。
心里隱隱有些抱歉,「此事我會細查,若真的有人搗鬼,決不包庇輕饒。」
穆儼看他,目光悠深。
此事很明顯了,就是君氏假借穆瓔失蹤,帶人先是到翠篁院大鬧了一番,趁人不備扔下催產及至人昏迷的藥物,又自導自演讓幾個黑衣人在府中亂竄了一通,借此緊閉府門,不讓大房的人出府尋找大夫和醫婆。
先是府醫及兩個藥童全出府了,再是他早早請到府中的兩個醫婆,一個喝多了不醒人事,一個正好借機外出了。
若說這一切都是巧合,鬼听了都不信。這一環扣一環的,就是想讓惜兒出事,讓他活不成,好替穆展掃清道路。
明擺的事情,可如今只有大房和二房相互指認。
兩個醫婆和府醫他讓人查問過,竟沒有發現半點破錠,也指天發誓沒人指使他們。
穆儼對黔國公嘲諷地笑了笑。
「你查?你查什麼呢?查我請的兩個醫婆為什麼一個醉了酒,一個恰巧外出?連府醫和兩個藥童都剛好不在府中?更巧的是,全城的大夫都約好了一起出外診,連醫婆也忙得腳不沾地,都全部出城給人接生去了?」
這里面若說沒人指使和鼓動,誰信。
大廳中段氏和車氏等一眾女人,听了都不寒而栗。
這一環扣一環,根本沒給張氏留半點活路。這是要她活不成啊。真狠。
那獵人春天上山打獵,遇上懷著崽的獵物都不會動手,何況是人。竟然對一個臨產的婦人動手。良心都給狗吃了。
世子夫妻恩愛情深,那張氏扔下幼子,萬里迢迢追夫而來,這要是出了差池,難產沒了活路,可要讓世子怎麼活。
連烏氏都垂了頭。
穆昂看了一眼沉默的黔國公,又看了一眼穆展,張了張口,「二哥,張氏如今還在昏迷,大房的院子也被燒了一半,無論如何都得給儼兒有個交代。大哥這一房就剩儼兒了。」
黔國公若有所思。
穆展咬牙暗恨,給什麼交代?難道三房也認為事情是他二房自導自演的嗎?
「三叔,張氏那天臨產危急萬分,可我家瓔兒也丟了,難道因為穆儼是世子,他的孩子是穆府血脈,我家瓔兒就不是?再說大房被燒了,二房不也燒了嗎?我姨娘頭發還被燒了,要是下人撥拉不及時,她人就葬身火海了!」
君姨娘一听兒子為自己說話,立刻拿著帕子掩面而泣。
穆瓔模著她被燒的額發,安慰道︰「祖母別哭,頭發還會長出來的。」
「我的兒,只怨你投胎在二房。你哪天不丟,竟在你二嬸臨產那天就丟了呢。要是你二嬸出了事,你二叔怕是恨不得生吃了你。」摟著穆瓔哭了起來。
方太夫人見她說得不相,喝斥道︰「君姨娘,你對著孩子說什麼胡話!」
穆展見自個親娘和兒子哭得不成樣,氣恨道︰「二弟,你說你二房被人扔了藥物,這只是你一家之詞,張氏嬌貴,興許只是僕婦們身上攜帶的香囊引她不適了,你空白白牙竟推到我二房身上!」
穆展雖知自己的說辭漏洞百出,但如今不論如何,都得咬死了,沒有藥物,不然落了個二房不容大房,欲加害臨產的女人孩子,他們二房還如何做人?
再說就算有藥物,也只是大房的人看見了,只要他們不認,誰還能強摁到他們身上?再說即便有,如今也早就燒完了。
「好,很好。」穆儼起身,「好得很。無不無辜,我說了不算,你說了更不算。」
且等著吧,二房害我妻害我女,此仇不報,不配為人夫為人父。
黔國公看他起身往外挪步,心頭不安,叫住了他︰「儼兒,此事我自會給你一個公道。」
「不必,我自親自給我夫人和孩子討一個公道!」頭也不回,大步出了大廳。
君姨娘悄悄松了一口氣,不巧正好被黔國公看到。
君姨娘心里一緊,掩帕而泣︰「國公爺,你可千萬要查明真相,給張氏和小琬兒一個公道啊。 她差點就挺不過來,妾身也是女人,光想想那天的險情,就心疼難忍。也請國公爺還妾身一個清白,不然只怕大房要冤死妾身了。」
方太夫人意味不明地看了君姨娘一眼,招呼兒媳孫媳,「走吧。我們看看張氏去。可憐她從京城遠道而來,竟遭了這麼大的罪。院子也被燒了,一家人竟擠在小小的偏院。要是英國公知道捧在掌心的女兒受了這麼大的罪,怕是得心疼死。」
黔國公一愣,是哦,張氏是英國公的女兒,還是唯一的嫡女。目光閃了閃。
「母親,我扶您。」段氏忙上前攙住她,車氏也急忙上前扶住她另一邊。婆媳幾個很快就出了花廳。
見三房嘩啦啦全出去了,只剩下二房的人,穆展抬頭看了黔國公一眼,見他板著一張臉神色不明,心里直發慌。
「父親,你看我們要不要送些銀子到大房?那天僕婦們做事不妥當,听說弄壞了張氏許多頭面首飾……」
「這事還需要問我!」黔國公板著臉冷喝。
「我,我這不是怕二弟多想嘛。那兒子這就讓人去準備。」
「國公爺……」君姨娘也開口想說點什麼,就見黔國公已是拂袖而去,竟看都不看她一眼,咬了咬後槽牙,心中暗恨。
另一邊,穆儼才回到翠篁院,就看到秋霜急急從院里沖了出來,心中一驚,大步上前,「出了何事?」
秋霜抬頭,一喜︰「世子?世子你回來了?是夫人……」
「夫人如何了?」一顆心提了上來。
「夫人醒了!」
才說完,就見世子如風掠過,轉瞬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