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一粒都沒有!」
「你當神農丹和九轉金丹是糖豆子啊,一開口就是十粒八粒?」
女蘿被姜青玉提出的條件驚呆了。
九轉金丹只有楚國皇室才有煉制之術,每年也就煉制一爐十二粒,至于神農丹,那更是煉制手法已經失傳了的解毒聖藥,如今存世的加起來有沒有十粒都難說!
不過……
據說隕星閣的閣主星一會煉制此丹,也不知真假。
姜青玉目光戲謔︰
「既是一場買賣, 自然是可以砍價的嘛!」
「你有多少?」
女蘿冷哼一聲,微微蹙眉。
拓跋彥的靴子和那一口彎刀都很不凡,價值遠在一粒聖藥之上,即使自己不用,拿回去花滿樓也可以與人換取修行資源。
所以若能爭取,她一定不會錯過。
「我只能拿出這麼多。」
女蘿聲音帶著一絲幽怨。
下一瞬。
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 她竟是當著姜青玉的面拉開了胸前的一角衣裙。
同時,右手五指緊貼著鎖骨伸入了貼身衣物里,又輕輕一抓, 取出了幾個玉瓶。
「……」
姜青玉目不斜視,並開口給予了對方最大的尊重︰
「嘖,小看你了。」
……
一炷香後。
姜青玉陰身回歸本體,手上多了三個帶著女子芬芳的溫熱玉瓶。
其中一瓶是九轉金丹,只有一粒,是女蘿當年殺死那個曜日境巔峰的一派宗師後所得。
一瓶是神農丹,只有半粒,據女蘿說是花滿樓的第一樓主賜下。
但姜青玉反倒認為女蘿身上應該還有另外一半,只是為了防備自己手上的劇毒玉簪才留了一手,不肯全部交出。
至于第三瓶……
卻是一枚養龍丹!
摘星境之上是養龍境,也被稱為半仙。
自景氏一脈立國以來,除了那位開國皇帝外,再無一人窺得此境。
養龍境有著足足五百年的陽壽,而大楚立國至今不足兩百年,所以那位養龍境的開國皇帝至今仍然存世, 只是已有上百年不曾現身。
甚至……
即使是楚國內憂外患最為嚴重的那幾年也不曾出手鎮壓叛亂!
但從未有人猜測他已經隕落。
這世上之人, 只要修為臻至先天第四品摘星境, 便足以逍遙三百年,而養龍境更在摘星境之上,當世留名的也只有楚國開國皇帝一人!
換句話說,他已是穩穩的天下第一人。
除非自盡或是走火入魔,否則斷然不可能隕落!
數年前,有一位摘星境的望氣士前往京城,卻在百丈外駐足,遲遲不敢入內。
其弟子詢問他為何止步。
他卻自嘲道︰
「三十年前,為師還是曜日境巔峰之時,第一次來到京城,一眼便見到一條十丈長的氣運金龍盤踞在城門口,似是在拱衛皇城。」
「其勢驚人,為師遠遠不是對手。」
「三十年後,為師晉升到了摘星境,自認實力已經比先前暴漲了十倍有余,于是又來一觀。」
「這一次,為師掐指推算,倘若和此龍一戰, 勝負在九一之間。」
「為師是一。」
「但, 它即使勝了, 也絕無可能取我性命!」
其弟子不解道︰
「既是無性命之憂,為何不敢入城?」
望氣士嘆了口氣,語出驚人︰
「因為……」
「城內不止一條金龍啊!」
他目露艷羨,凝視著京城繁華,足足望了一個時辰後才轉身離去。
離去時嘆息著丟下幾句話︰
「只我所見,便有六條……」
「養龍境,當真恐怖如斯麼?」
「怪不得,那些比老夫更早一步突破摘星境的傳奇人物一個個都不肯入京!」
……
望氣士對自己的話並未遮遮掩掩。
于是自那一日起,人們對那位開國皇帝的敬畏又多了幾分。
哪怕他已經上百年不曾現身。
可有關他的傳說卻在江湖上越傳越廣!
有人認為他一門心思都放在了長生上,只求武學更進一步,邁入史書上不曾記載的先天第六品或是先天之上的大境界,所以才一直閉關不出。
也有人認為他已經超月兌世俗,視眾生為螻蟻,視皇權為糞土,所以才不入世。
但只要他存在一日,楚國的皇權便不可撼動!
谷蛾
「有關養龍境的古籍都被景氏一脈從世上抹除,除了幾個傳承數百年的隱世家族外,便只有皇室的藏經閣中有相關記載。」
「養龍丹和此境同名……」
「又有何妙用呢?」
姜青玉手捏玉瓶,深深皺眉。
據女蘿所說,這一粒養龍丹是她從青州刺史,青江王景宣的府中搜刮而來的。
這位王爺比不上皇帝景宏,胸無大志,只知道貪圖享樂,尤其有著收集珍稀物品的癖好,所以搜羅了一堆名貴之物。
那枚被拒北王奪來,後來成了一只紫玉暖爐的前朝玉璽便是其一。
姜青玉手上這一枚養龍丹也一樣。
女蘿和景氏一脈勢同水火,所以有一次便去了青州行刺景宣。
景宣為了買命,于是拿出了這一粒丹藥,宣稱可以幫她步入摘星境。
但女蘿回到花滿樓,將此丹交給第一樓主研究後,卻發現拿到的是一枚煉制失敗的廢丹,貿然服用不但不會幫她打破瓶頸,反而會有性命之危。
但無論如何,此丹名為養龍,和先天第五品養龍境或許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若是研究透徹,說不定可以找到步入此境的奧秘!
所以,論價值甚至還要在九轉金丹和神農丹之上!
「這筆買賣,倒也談不上誰吃虧。」
姜青玉眼下沒空研究丹藥,只是將三個玉瓶貼身放好,走出了帳篷。
……
帳篷外。
此時,將士們已經陸續醒來。
有人在探討武學,有人在食用早飯,也有人緊盯著俘虜,以防他們有所異動。
沒人覺察到就在不久前,距離他們只有數里之處,北狄的最後一名曜日境老祖拓跋彥已是猝然隕落!
姜青玉瞥了一眼拓跋宇所在的位置,見到對方手腳都被捆住,正在艱難地啃一張面餅,臉上表情不悲不喜。
他從一旁的將士手中接過一碗熱粥,走上前將粥放到其身前。
「有事?」
拓跋宇的聲音不冷不熱︰
「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相反,你更需要擔憂自己眼下的處境,我拓跋氏的大軍數日後便會將你堵在北狄,我可不希望你吃敗仗,那會顯得我很無能!」
「不過……」
「若是到時候身份互換,你成了階下囚,本王子一定請你天天喝北狄最鮮美的羊肉湯,而不是一碗食之無味的熱粥!」
姜青玉將熱粥拿起︰
「不愛喝就算了。」
「本公子來,只是想通知你一聲……」
「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了。」
這句話一出,宛若一聲驚雷在拓跋宇耳旁炸響,令他腦子里一片空白!
答應之事……
做到了?
「是,是他……」
拓跋宇支支吾吾,不敢確信。
姜青玉笑著點了點頭︰
「正如你與本公子所願,今日凌晨,他來了。」
「然後,他死了。」
姜青玉的話說的很隱晦,可拓跋宇卻一下子懂了。
他死了!
居然真的死了?
拓跋宇雙目泛紅,死死咬牙,似是瘋魔一般,也不知是大喜還是大悲。
作為拓跋氏的王子,他深知拓跋彥的隕落對于北狄、對于拓跋氏而言意味著什麼,那將是整個北狄都無法承受之痛!
而自己,正是那個勾結外人謀害老祖的罪人!
可一想到自己再也不用擔驚受怕成為祭品,一想到那個被一掌拍成肉泥的心愛女子,他又覺得大仇得報很是痛快!
那人該死,又不該死!
至于自己……
錯了。
但又沒有錯!
「恭喜你,解月兌了。」
姜青玉知道這一刻的拓跋宇需要時間消化這個讓人震驚的消息,于是起身離去,選擇了不去打擾。
但沒走幾步,身後便響起一個不太堅強的聲音︰
「把粥放下!」
姜青玉回頭望去,卻見拓跋宇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于是他往回走了幾步,將粥放在了對方手上。
同時,內心暗嘆一聲︰
「今日的這一碗粥,該是太咸了才對。」
……
半個時辰後。
部隊啟程,往西而去。
又四個時辰後。
臨近黃昏時分,全軍抵達了一處半廢棄的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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