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宮習武場。
張榮方單手提起一把鐵鎖,這是他平日里用來淬煉臂力的物事。
一個重達一千斤,兩個就是兩千斤。
但此時在他手中,卻感覺到比平日里輕便了一小點。
雖然不多,但這種感覺是明明白白的出現了。
他輕輕往上,將鐵鎖往空中一拋,看著它翻滾,旋轉,上升,然後落下。
噗。
他單手又精準接住,輕輕放下地面。
「然後是速度。」
他看了看習武場的前方盡頭處,那里一個沉重金屬人偶,正靜靜反射著凌晨的淡金色陽光。
嗤。
張榮方腳下一踏,人已如離弦之箭 射出去。
一種奇異的感覺,迅速涌上他心頭。
他的身法直線速度,比起昨天,也快了一點點!
到了他這個地步,身體的每一點提升,都會精準的被自身感知到。
更何況前後縮短到一天的時間間隔,在這樣短的間隔里,有一點點的進步,都能很清晰感覺到。
很快抵達金屬人偶方位,張榮方減速,停下,站定。
「其余的不用測試了,關鍵的力量和速度,都得到了拔高這血肉補全天賦能力,果真可怕」
他原本以為屬性欄會給他覺醒個什麼超級听力,超級嗅覺之類的天賦特質,哪曾想到,居然會是這麼一個殘忍邪惡的天賦。
是的,在看到那監牢里的犯人,被他活生生吸干血液而死後。
他便明白,這個血肉補全的能力,和他上輩子听說的某些吸血鬼,僵尸的能力,非常相似。
不同的是,他不害怕陽光,也並非鬼物,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類。
心中嘆息一聲,張榮方再度去看習武場上的其余道人。
在角落里,此時也有一些道人在艱苦錘煉武藝。
他一眼望去,這十幾人身上同樣也有隱約的香味飄散出來。
不過比起剛才淡了許多。
「咦?」忽然張榮方視線一頓,看到一個‘熟人’。
其中一個真在習武的,正是之前他見過的大胡子道人。
那家伙身材健壯,正在和人對練拆招。
張榮方緩緩走近過去,在一定距離停下,安靜的看著他們拆招。
這一次,明明是同一人,但從那大胡子道人身上傳出的香氣,就已經淡了許多了。
前前後後才不過一個時辰不到,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張榮方現在已經明白,這不可能是外界問題,只能是自己身上出了問題。
‘是因為我剛才吸食了一個犯人麼?’他心里能夠推測出的,只有這麼一個答案。
明明是同一人,但聞到的香味,卻淡化了許多。
再聯想到血肉補全這個名字的字面意思。
張榮方忽然有了猜測。
‘或許,血肉補全的意思,其實是補全基因?將所有人類的優秀基因,全部都優化到極致。
而我聞到的香味,可能就是對方身上比我優秀的部分基因,所散發的味道。’
他如此推斷。
‘我剛開始開啟這個能力天賦時,自身基因和普通人比起來,可能在常規基因上,有不少可以優化的。
所以看誰都很香。
之後吸食了一個人後,大部分的常規基因得到了彌補優化,香味就不那麼濃了。’
這個猜測非常合理。
‘如果這麼推測,那麼當我的血肉補全後面的數字,達到一定數量時,很有可能就不會再有增長。到那時,這個天賦能力就算是成長完成圓滿了。’
得出結論後,然後便是想辦法證實。
張榮方心中一動。
‘如果我在沉香宮的地牢里一直直接吸食人鮮血,那麼引發的轟動肯定太大。
這等事,就算我是為了正義的理由去做,也會被誤會成邪惡。
太多的人只會看表象,而不去理會內在的本質了。’
‘所以,我必須隱蔽動手。’
他眼神閃爍,開始思考如何才能隱蔽下手。
以及應該對哪個陣營下手。
「道子。」
此時一個道人腳步匆匆,前來他身邊躬身。
「何事?」
「我們有兩個衙門官員剛剛遭遇襲擊,如今不知所蹤,兩人都是在來衙門點卯的路上出事的。」道人迅速道。
「兩人遇襲?還是正式官員?」張榮方眉頭皺起來。
在刺桐,自從他聲勢越發強盛後,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對沉香宮成員動手。
而且一動手就是對有官職在身的官員下手,一般人一般勢力可沒這麼大膽量。
不由自主的,張榮方心里便想到了一個可能——西宗。
他能滅門望海寺,西宗的高手保不準也敢暗中對沉香宮下手。
反正只要不被查到,不被當場抓到,就好。
「去府衙掛個案,要求官差出人出捕頭,協同調查。」張榮方沉聲道。
雖然不指望衙門能查出個什麼,但態度要擺出來。
「是!」
道人恭敬低頭,退後離開。
張榮方目送他離去,眼神里隱隱有莫名光芒閃爍。
既然反正都打算找人做實驗,那為何不用送上門來的西宗和金翅樓?
反正直接殺了也是浪費,不如廢物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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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桐一艘不起眼的小型海船上。
船艙深處,銅臂禪師空合單手提著禪杖,眉頭緊鎖成川字,盯著面前抓來的兩個沉香宮管事。
審訊之人不斷逼問著,但這兩人就是什麼也不知道,說出來的一點東西,也是毫無機密可言。
這讓他有種一無所獲的不爽。
隨著 嚓兩聲脆響,兩個管事徹底失去了氣息。
他們在完全說不出什麼有價值信息後,便失去了利用價值,當場被殺。
「大師,您看這沉香宮外圍的一點人手,就算是管理之人,也根本接觸不到核心。
或許只有最受那張影信任的幾人,才是知道得最多的。」一名西宗的肥頭大耳矮胖和尚,出聲提醒道。
「沉香宮最受信任的,是哪些人?你知道?」銅臂禪師空合不耐問。
「這個屬下還真就知道。」那胖和尚咧嘴一笑,來了精神。
「沉香宮本身人員復雜,因為崛起太快,為了建立勢力實力,吸收了不少外面的閑散武功好手。
但這些人成分復雜,有人甚至本身就是其余勢力的奸細。
所以真正管轄道宮運轉的,只有被張影信任的十幾人。
而這十幾人中,又尤以孫朝月,張真海,兩個女子為首。」
銅臂禪師空合聞言一愣。
「兩個女的?漂亮麼?」他瞬間有了聯想。
「很漂亮。」胖和尚笑著道,「孫朝月氣質好,身材豐腴。張真海身段窈窕有致,自帶體香,兩個都是上好的明妃啊。」
「我喜歡。」銅臂禪師空合頓時滿意的笑了。「知道她們的出入路線了嗎?我親自動手。玩夠了再審訊。」
一路趕路,他心里也堆積了不少煩躁,如今正好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這個簡單,這兩人平日里都住在沉香山山腳的房屋里,不時還要外出去解決守教衙門的一些宗教爭端案件。
所以只要動作夠快,半路上就能輕松抓人。」胖和尚解釋道。
以銅臂禪師的身手,要想抓人,簡直不要太輕松。
「那好,我們現在就走!」銅臂禪師頓時積極起來。
「是。」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船艙,沿著走道上了甲板。
胖和尚開始安排人去調查行蹤情報。
而銅臂禪師空合,則下船披了個黑袍,就開始閑著沒事,在船只附近的街道閑逛,吃吃喝喝。
只是他沒注意到的是,在街面上賣小吃燒烤的小販,其中有人不自覺的用眼角余光掃過他。
一個小販趁著給客人送吃食時,悄然送出一份匆匆寫好的草紙紙卷。
紙卷被吃東西的客人收入袖中,假意上茅廁。
客人起身離開一個,在朋友的一片笑罵聲中離開座位。
至此時,關于銅臂禪師空合的情報迅速便傳了出去。
而空合此時正等著胖和尚給他收集孫朝月和張真海的行蹤軌跡。
不多時,他手里丟掉吃完了的羊肉簽子,一個人往回船上趕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從街道返回船只的路上,有一段路沒有店家的燈籠照明。
天空沒有月色,只有成片的積雨雲,陰沉和朦朧。
風吹過路邊的綠化樹林,發出嘩嘩的嘲笑聲,仿佛如一群竊竊私語的人,在那里,站在陰影里勾肩搭背。
空合手里拿著一壇酒水,慢慢悠悠的哼著小曲往回走。
嚓。
忽地他腳步一頓,抬頭看向前方。
前面沙灘上,光和影的交界處,正站著一個身披黑色斗篷,連人帶頭都遮掩得嚴嚴實實的魁梧人影。
風拉扯著人影披著的斗篷下擺,反而隱隱露出里面如標槍般的筆直雙腿。
對方正側面站著,望著遠處波瀾起伏的海面。
似乎是和他一樣,出來散步觀景的路人。
空合也沒多想,繼續朝著自己的目的船只走去。
在大靈,凡是習武之人,只要是男性,就沒有瘦弱的。
瘦弱者根本打不出力量,有何意義?
就算是追求速度爆發之人,也是流線型肌肉。根本不算瘦弱。
他繼續往前。
兩人逐漸靠近。
「你覺得,人是為了什麼活著?」
忽然那黑袍人出聲問。
空合腳步一頓,疑惑的看了看對方。
「你是在和我說話?」他有些詫異。
「這里除了我,就只有你。你說呢?」黑袍人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