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唐人的騎兵少」
「我們的騎兵能迅速趕來殺了他們,便可以逃離,他們大軍就是要復仇,也根本追不上我們」
將領低聲對著稽粥說了起來。
稽粥有一瞬間的心動,可當他看到遠處那個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唐王的時候,還是理智佔據了上風,他並非是闥固或者護涂這樣的人,他看的更加全面,唐王本身就相當于一百騎兵,而唐人之中有謀者甚多,對方不可能沒有防備。
如今的局勢下,再跟唐人交戰,沒有任何的好處,還是要穩住實力,徐徐西進,不能著急。
可面對自己的麾下,稽粥顯然是不能這麼說的。
「各部的勇士,被唐人抓住,飽受折磨,我是來救他們的,此刻不易大動干戈但凡是為匈奴死戰者,我都絕對不會放棄他們,一定會全力的相救,無論是誰,都是這樣」
稽粥一番話,便讓周圍的將領們不再說襲擊的事情了。
周亞夫同時也是在觀察著這邊,思索著該如何砍下稽粥的腦袋。
這次他奉命來救陸賈,大王對那個說客非常看重,讓他帶著本部人馬前來,足足有四千余人,這人馬雖然不少,可面對稽粥的軍隊,還是有些不夠看,何況如今護涂和稽粥聯合,听聞那個稽粥整合了自己的諸多部族,上下一心,愈發的難對付了。冒頓麾下的散沙,隱約要在稽粥手里變成堅不可摧的城堡。
好在,河西和河南地都落在了漢朝的手里,稽粥失去了基礎盤,否則,這廝若是正常繼位,那還真是不得了。
縱然是韓信這般的神人,在面對二十余萬眾志成城,上下一心的騎兵軍團的時候,縱然能擊敗,也會付出無比慘重的代價吧。
想到這些,周亞夫就越是想要砍對方的頭。
在某些方面,周亞夫實在是太像他的阿父,比如好斬人頭取軍功方面,父子倆都是狠人。
「他之」
「將軍!」
「你的射術最好你能否射殺那個稽粥?」
「至少再前進四十步,我才有把握。」
周亞夫眯起了雙眼,沉思了片刻,對一旁的夏侯灶說道︰「你擺出不耐煩的模樣,獨自縱馬前進二十步」
夏侯灶點了點頭,在群賢里,就屬他身材最高大,武力最高,僅次于劉長,說他是群賢里的樂毅,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他縱馬正要前進,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
「那他們要是想殺我怎麼辦?」
「無礙,到時候我上奏為你追封。」
「那我要徹侯!」
「好。」
夏侯灶不再遲疑,大搖大擺的縱馬前進,周亞夫盯著一旁的盧他之,「你去勸大王回來,四十步。」
「我明白」
眾人都做好了沖殺的準備,在假唐王前進的時候,匈奴頓時開始不安,唐王的名聲太大,他的行為,更是一種挑釁,稽粥深深的看著遠處那個人影,看到又有一個騎上前,大聲的跟唐王說著什麼。
稽粥看到唐王還有前進的意思,即刻揮了揮手,匈奴騎兵們轉身開始撤退,退了數十步,這才停下來,轉身。
周亞夫憤怒的看著這一幕,這廝也太慫了!
自己趁機前進二十步,這廝就要退五十步你不是冒頓的兒子嗎?拿出點你阿父的魄力啊?
這廝如此謹慎,想要襲擊強殺他,怕是不可能了,這廝定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否則,壓根就不會親自前來。
周亞夫打消了襲擊的想法,頓時抬起頭來,盯著那稽粥,心里戰意涌起,遲早有一天我要砍下你的頭。
「大大王?」
陸賈看著面前的假唐王,很快便收起了驚訝,急忙俯身行禮。
夏侯灶此刻還在效仿著劉長的模樣,大手一揮,「仲父來了!我唐國窮的民不聊生可還是全力來救您了!若是如意那廝,就肯定不會來救!請您回唐國任國相,我讓欒布烹了蒯徹為您食!」
听著這句含長量過高的話,陸賈一時間都是目瞪口呆。
俘虜交換的很順利,稽粥也完全沒有跟唐王見個面之類的想法,事成就撤,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周亞夫自然也不敢逗留,急忙撤退,陸賈坐上了車,此刻還是有些茫然,他無奈的搖著頭,對左右說道︰「我本是想要離間稽粥與護涂,奈何,如今被這般救下,卻顯得我們貪生苟活」
周亞夫認真的說道︰「大王早就知道您懷有死志,因此救之,若您是貪生怕死之人,大王就不會讓我來救您了。」
「對!寡人就是這麼想的!寡人最敬重勇士,像汝陰侯父子這般,當真是受天下所敬仰的猛士!」
看著夏侯灶恬不知恥的吹了起來,周亞夫瞥了他一眼,「盔甲月兌下來再敢胡說八道,就治你謀反之罪!」
「憑什麼?!你讓我假扮大王,救了人反而要說我謀反?!」
陸賈笑了起來,「別的不說,這位將軍扮演大王,當真是生動,惟妙惟肖方才那一番話,我真以為是唐王相貌大改呢。」
夏侯灶甚是得意,「你看,此次,應當算我大功!」
在周亞夫的眼神之下,夏侯灶還是屈服了,開始月兌盔甲,周圍的幾個群賢都忍不住的調笑了起來,呂祿叫道︰「你這廝方才侮辱大王!還說什麼欒布如意,這些我定然要告知大王的!」
「呸,我怎麼結識了你這般的小人!」
群賢開始互相吐槽,嫌棄彼此。
周亞夫卻沒有理會這群混賬玩意,作為群賢里真正的賢,他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陸賈的身上,「陸公啊,您應當是對匈奴的情況很是了解,如今他們有多少兵力,可知他們接下來的去處?」
陸賈跟周勃一般的年紀,可面對跟自己兒子差不多的周亞夫,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的輕視,他在匈奴那邊,都听到了周亞夫的威名,正如韓信驅使劉長一樣,李左車驅使的便是周亞夫,這廝雖然不如唐王那般「非人」,可麾下之軍,戰力甚高,屢次以少擊多,在闥固全力猛攻的時候,以四倍的人數劣勢,愣是抗住了闥固整整二十天的瘋狂進攻,瞬間在匈奴這邊揚名。
陸賈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詳細的告知了周亞夫。
陸賈大概是如今大漢最優秀的說客,他不只是口才了得,記憶力和觀察力同樣驚人,他在這一路上,時時刻刻都在觀察著敵人的情況,從細微的細節窺探匈奴的軍情,甚至對護涂麾下的將領們都有了一個清醒的認知。周亞夫越听越是驚訝。
他不由得說道︰「王相同意用那些俘虜來交換您的時候,我還有些生氣,我認為您不值當。」
「可如今看來,您能發揮出的作用,能頂的上一個萬人的軍隊。」
「那稽粥若是知道您對匈奴有這般認知,絕對不會放您離開。」
陸賈搖了搖頭,臉色肅穆,「這個稽粥,絕對是大漢之強敵,此人只用了三天的時日,就折服了護涂的部將,他甚至四處尋找文士,畢恭畢敬的請求他們來為自己治理國家,就是對我,也是禮儀周全,這個人做事干練,有膽魄,禮賢下士,為人謹慎穩重,還有大智慧」
周亞夫很平靜的說道︰「無礙,我遲早會殺死他的。」
看著這般自信的周亞夫,一時間,陸賈甚至從他的臉上看出了周勃的身影,一樣的狂傲,只是跟某位大王不同,他們的傲氣是藏在心中的,不會輕易展露出來。
他忍不住的夸贊道︰「絳侯虎子,一門兩將,實在令人敬佩!」
跟在不遠處的周勝之黑著臉,縱馬離開了這里。
是我不配
「周相!!」
燕王笑呵呵的拜見了面前的周勃,熱情的牽著他的手,讓他坐下來。
周勃依舊很嚴肅,不苟言笑。
劉濞苦笑著說道︰「寡人讓您擊敗遼東外的胡人,您倒好,連著烏桓山和鮮卑山上的胡人都給收拾了」
周勃可不懼這燕王,他不悅的說道︰「他們虛弱的時候不除掉他們,難道要等他們強大起來再動手嗎?」
若是他人這般訓斥,劉濞是忍不了的,可面前這人是周勃,又給燕國立下如此大功,這次戰役,光是俘虜,周勃就帶回了四萬多人,後續歸順的部族多不勝數,劉濞嘴都笑歪了,哪里還會理會周勃的態度。
「不,寡人沒有怪罪之意,只是周相以數千人的軍隊擊破近十萬的胡人,實在令寡人驚詫!」
「這天下,除卻匈奴之外,其余胡人,五人方能當我一卒,不足為懼。」
劉濞點了點頭,除卻大漢和匈奴之外,其余胡人各方面的技術都非常落後,沒有冶煉技術,沒有戰術,啥都沒有他們無論是遇到了大漢的強弩,還是遇到了匈奴的披甲騎兵,都只有死路一條。大漢和匈奴完全不把這些人當敵人來看,不值一提,直到後來兩大帝國打上頭了,才開始拉攏各部的胡人,開啟了外交戰。
劉濞親自為周勃敬酒,恭賀他取得的勝利。
劉濞原先只是想讓周勃清理一下遼東,結果周勃這麼一去,愣是打的朝鮮等國都舉國來降,一路干到了海邊上,這下,別說是遼東了,燕國憑空就多出了一大片領地,可以設立更多的郡縣了,燕王連新拿下的土地設立什麼郡縣都想好了。
受了燕王的款待,周勃便準備告辭,返回趙國。
燕王依依不舍的拉著周勃的手,「您這樣的猛將,在趙國實在浪費,不如來我燕國」
「大王,燕國需要的不是猛將,而是擅長治理的賢才。」
周勃拒絕了劉濞的好意,執意離去。
劉濞無奈的送走了他,劉濞長嘆了一聲,轉過身來,看著一旁的宣義,尷尬的笑著,「宣公莫怪,寡人本是想要留下周勃做太尉的並非是取代您。」
宣義是劉長送給燕王的重禮,宣義自從趕到燕國之後,行重法,整頓官吏,使得燕國吏治清明,他協助劉濞,推行了很多的政策,化燕國之胡入華,短短幾年的時日里,燕國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劉濞對宣義非常的重視,也不敢得罪了他。
宣義呼出了一口霧氣,平靜的說道︰「大王,請釋放那些被抓住的胡人,賜予他們土地牲畜,既然擊敗了不願意歸順的強敵,那接下來就該以懷柔之法,使得他們真正的歸心」
「都按您說的來辦!」
劉濞心情大好,即刻答應了宣義,他笑著說道︰「陛下真的該早些登基!當初國內大臣們只知道壞寡人之事,廟堂多有不公,忌憚吾等,如今陛下執政,我們也可以放手一搏寡人遲早要為陛下取下極東之地!」
「大王唐王不曾登基,不可以陛下稱之。」
「呵,只有陛下能如此稱之,其余人皆不配!」
劉濞眼里滿是桀驁,宣義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自家這大王,服氣的並不是大漢天子,而是唐王本人唐王在還好,若是唐王不在了,只怕這位大王坐不住啊不過,唐王年輕力壯,應當是不必擔心。
當周勃回到了趙國的時候,趙王也是急忙帶著群臣前來拜見。
在這幾年里,趙國的發展也很迅速,不過,趙國的發展,不是唐國那樣的乞討式治國,也不是燕國那樣的掠奪式治國,是趙國特有的借國相式治國,趙王如意發現了國相的妙用,這次燕國擊破胡人,給趙國送來的東西可不少,這就夠趙國從廢墟里爬出來的了。
「周相,苦了您啦!」
周勃對燕王甚是輕視,可對趙王卻還是比較尊重的,起碼,不敢大聲訓斥。
如意牽著周勃的手,朝著王宮走去,「您的兒子亞夫,當真是一員虎將,您還不知道吧,他要封侯了!一門兩侯,還都是悍將,實在令人驚嘆啊!」
「哦?」
周勃的臉上罕見的有了驚詫,「那豎子也配與我同列?」
「哈哈哈,您還不知道呢,寡人來給您細說」
「哦,對了周相啊,吳王先前給我寫了信,就是說可能是需要一位強悍的將軍」
在劉長接見了韓信和周昌後沒多久,吳國的使者便到了,只比楚國的使者晚了兩天。
吳國的使者是兩個人,一大一小,大點的那個是吳國的太僕,小點的那個則是劉長的親猶子。
「大王!」
劉長也看到了猶子,只是此刻不是敘話的時候,他急忙讓使者坐下來,「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怎麼忽然跟南越打起來了?」
使者嚴肅的說道︰「大王,我們也是來不及跟大王匯報趙佗派遣其長孫趙前往長安,趙的父親趙仲始不願,便與國內不願歸漢者勾結,想要反抗其父,奪取南越國,在吳王領著人去迎接趙的時候,他們甚至想要趁機謀害吳王,徹底斷絕南越與大漢之事!」
劉長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臉色黑的可怕。
「然後呢?」
「吳王曾從賊寇手中救下幾個南越國的商賈,給與錢財,讓他們回家這些人趁機找到吳王,告發了這件事。」
「吳王不動聲色,派遣使者告知長沙國,又設下埋伏,重創了南越的軍隊,奪取三關,長沙國也出兵,奪取一關那趙佗出面,抓住了長子,想要與吳王請罪,請求停戰」
「放屁!想打就打,想合就合,他們把寡人當成了如意不成?!」
「敢謀害四哥,寡人定然殺的南越雞犬不留!」
「來人啊!將淮陰侯叫來!!」
劉長神色凶悍,令人害怕。
他沒有想到,自己好心給南越一個歸順的機會,吩咐四哥去迎接南越質子,結果這群人居然還敢有殺心??給臉不要臉??
「對!早該如此!」
一同前來的劉啟大聲的說道。
太僕瞪了他一眼,說道︰「公子不要忘了大王的吩咐!」
劉啟無奈的低下頭來,沒有再說話。
太僕又急忙說道︰「大王,吳王派我前來,是要告知大王,千萬不要召集將士與南越開戰,可以下令讓吳王和長沙王收手,必要的時候,可以責罰他們。」
「嗯??這是為何?」
「南越易守難攻,大王是想」
太僕低聲說起了吳王的想法,劉長認真的听著,時不時點著頭。
「哈哈哈,我這兄長,當真是狡聰慧!就按他說的來操辦!」
劉長又看著一旁的啟,問道︰「這豎子又是什麼情況?四哥怎麼把他給送來了?」
「仲父!!阿父說我聰慧,應當來太學讀書!」
「是因為聰慧,還是因為太能鬧騰?」
劉啟自信滿滿的說道︰「當然是聰慧!」
太僕看了他一眼,隨即板著臉說道︰「大王,吳王苦與此子頑劣,特意令我將他丟棄到長安。」
「啊??」
劉啟瞪圓了雙眼,「阿父讓你把我丟了?」
劉長看到這太僕是個妙人,頓時也板起臉來,「正好,這身板,當長安當個樵夫也是足夠了。」
「仲父!!!」
「哈哈哈~~」
劉長笑了起來,揉了揉這廝的頭,又站起身來,看著吳太僕,「您還是早些回去吧,告訴四哥,要當心趙佗,趙佗的兒子不成器,可趙佗卻是不好對付的絕對不能輕視了他。」
「唯!」
「呵,也就是他沒能得手,若是害了我四哥,我非挖了他的祖墳!」
ps:右手的手指很疼,都握不住東西了堅持了幾個月的一天一萬字,手屬實有些扛不住了,真不知道老鷹是怎麼做到的下一章可能會晚一點,手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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