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從未听聞

作者︰歷史系之狼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這是一處草長鶯飛的原野,風和日麗,春意盎然,遠遠能看到一座與中原風格截然不同的城牆。

這城牆並不高大,卻很厚實,連綿不絕,能看到很多輕裝士卒在城牆之上來回的徘徊著,城門時常有百姓進出,大多百姓還是處在衣不蔽體的情況下,當然也有渾身佩戴著寶石,打扮華麗的商賈,在奴隸們的簇擁下領著商隊緩緩出城。

太陽剛剛升起,商賈盤著腿,在傘蓋之下,滿臉堆笑,享用著面前的果食,有妙齡侍女輕輕擦拭著他的胡須。

忽然,遠處傳來了號角聲。

號角聲尖銳而漫長,帶著幾個回旋,響徹在天地之間。

隨即,地面便開始顫抖了起來。

商賈瞪大了雙眼,茫然的看向了遠處。在遠處的高坡上,緩緩出現了旗幟。隨著那抖,清脆的馬蹄聲傳來。

漫山遍野的騎兵出現,這些騎兵披著甲,帶著盔,全副武裝,也看不出他們到底有多少,放眼望去,所能看到的所有地方,都有騎兵沖鋒而來,那些人死死盯著這城牆,凶神惡煞,那一刻,商賈慌了,他大叫了起來,即刻轉身要進城牆。

城牆上的士卒也大叫了起來,嘶吼著,急忙拿出了弓箭。

騎士們引弓射箭,箭雨瞬間覆蓋了天空,幾乎沒有人能在這種箭雨之下活下來。

護涂一腳瑞開了面前的尸體,沖進了殿內,不久之後,他便抓著一個胖子的後脖頸,將他拖了出來,丟在了稽粥的面前。

「大哥,這就是車師王!「

那人身上的華服都破了幾個口子,此刻眼神里滿是驚懼,他看著稽粥,大聲的質問道︰「我們從不曾忘了給大單于上貢,每年都送上戰馬,听從大單于的吩咐來作戰,沒有犯下過錯,您為什麼要殺害我的子民?攻破我的城池呢?!」

護涂不知從哪里掏出了匕首,拉著那車師王,就要往他的月復部捅一刀。

「不可。「

稽粥打斷了他,他看著瑟瑟發抖的車師王,認真的說道︰「強敵在外,我是來幫助你們抵御敵人的唐人的騎兵,想必你們也見識過了,唐人凶殘,他們升爵,全靠敵人的首級,尤其是像您這樣的王,斬殺了是可以封侯的。「

「當下,只有我們聯合起來,才能對付強敵。「

「我不會殺害您,您還是能過上富貴的生活。」

「不過,車師從此之後,便是匈奴之城,我會封你為匈奴車師王,您是否願意接受呢?」車師王還想要說些什麼,護涂冷哼了一聲,再次舉起了手里的比首。

車師王急忙點著頭,「我答應了!「

稽粥笑了笑,請人帶著車師王下去休息。

護涂有些不解,「大哥啊,為什麼不殺了他呢?」

「西域有百余國,若是殺了他,往後各國就不敢投降了不殺俘虜,能減少敵人的抵抗之心」

護涂似懂非懂,他咧嘴笑了起來,「大哥,雖失了河西,可這西域也是寶地啊,這車師當真是最好的牧場,還可以在這里耕作還是大哥厲害,那唐人還以為我們在北,卻不知我們要來打西域呢!「

稽料粥皮著眉頭,「你不能輕視這些唐人這瞞不了他們多久,要趁著他們無法再動兵的時候,整頓西域以西域為本,將戰線保持在敦煌之地,繼續西進,擴大疆域我听商人說,在西邊,有一個地方,那里的人什麼都不做,都能吃飽飯是人間的仙境。「

「也就大哥你相信這種鬼話,那些商人是想騙您的財物!」

稽粥笑了笑,「好了,目前還是要攻佔西域為主,其他的,以後再說。」

「大哥啊,您為什麼不許我們都去作戰呢?那麼多的牧民,不能上戰場,實在是可惜了,我們的兵力,這下連六萬都不到」

護涂皺著眉頭。

稽粥再次笑了起來,他坐在了上位,讓護涂坐在自己的身邊,認真的問道︰「唐國的軍隊為什麼強大呢?」

「是因為他們的軍隊平日里是不從事耕作的整日操練,他們的將領也不會想著如何放牧劫掠,都是在為戰爭做準備我們不設立常備軍,如何能比得過唐國的軍隊呢?所以我特意選出精銳,讓他們不再做其他的事情,又封一批貴族來,讓他們專門去作戰我們省下的鐵,可以武裝我們這批精銳的常備軍」「你不要急且看著吧,我們軍隊的數量減少了,可戰力絕對不會變低。」

"你是大單于,你說了算。」

稽粥在統帥匈奴之後,進行了很多的改革,從律法到官吏制度,乃制是在軍事上他開始整合各個部族,廢除野蠻的習俗,處處效仿唐國,

冊封新的軍事貴族來與舊貴族對抗,拉攏各地的賢人文士,重視匠人技術,主動保護牧民的人身安全,

不許官吏和貴族們隨意殺害。

短短的時日里,匈奴就有了巨大的改變。

護涂完全看不懂兄長的這些操作,可他很服氣,他有些相信,或許自己這個哥哥,會做的比阿父更加出色!

「去將巫帶上,為這城內的貴族們佔卜一下,讓他們知道抵抗匈奴會是什麼下場。」

「唯!!"

長安城外,劉長依依不舍的看著面前的欒布。欒布和周勃要離開了。

河西那邊的守軍傳來消息,說外出巡邏的騎士遇到了匈奴的軍隊,周勃和欒布不能再拖了,需要即刻前往河西。周勃家的三個家伙正在跟阿父告別,周勃表現的很是冷淡。

而劉長則是拉著欒布的手,"你要當心啊好好治理河西若是有官吏不服從,當即便劈了他。」

「請大王放心,臣知道該怎麼做。」

那里多猛獸,你不要獨自外出啊去哪里都記得帶上甲士。」

「臣知道了。」

劉長依依不舍的揮著手,欒布笑了笑,跟著周勃他們離開了長安。

「唉」劉長嘆息著。

「大王如今廷尉又不敢抓您了,您嘆息什麼呢?」

「該嘆息的是那幾個公子啊,沒人撈他們了!」

周勝之笑著說道。

「還記得當初大王帶著欒君離開的時候,我們在長安過的太苦了,那個驢廷尉啊」

幾個人邊說邊朝著城內走去。

劉長看起來卻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車上,劉長只是安靜的看著周圍,還記得當初舍人們圍在自己身邊吵架,還要時刻盯著自己的場景,

那當真是最快樂的回憶啊,如今舍人們各奔東西,也不知下次聚集又是在什麼時候。

就在劉長胡思亂想的時候,遠處忽然出現了兩輛車。

兩輛車堵住了道路。

駕車的馬夫,包括車上的兩人,此刻都是在指著彼此,破口大罵。

「老匹夫!給我讓路!讓我先行!」"奸賊!憑什麼讓你先行?!」

在車上破口大罵的兩人正是張不疑和召平。

「你們在這里吵什麼?!」

劉長不客氣的大聲質問道。

兩人看到大王,大吃一驚,急忙下車拜見。「陛下,我本來是要去送欒布的,這廝擋著我,不許我去!」

張不疑即刻指著召平告狀道。

召平臉色一黑,「大王,我準備去送欒君,這廝原先是跟在我身後的,後來忽然要超過我,險些與我的馬車撞在一起隨後逼我讓行!我豈能受此大辱?」

「河西那邊路寬,要不去那邊吵?」

召平強忍著怒火,只能是自認倒霉,讓自己的御者讓開道路,張不疑的臉上卻是洋溢著笑容,「老匹夫,你早這樣不就好了嗎?」他也不理會火冒三丈的召公,急急忙忙從車上拿了書。

「陛下,這是申不害的書,里面還有很多他寫的奏表書信等等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份來」

「阿諛小人」

劉盈激動的看著手里的書,瞪大了雙眼,逐字逐句的看著。

劉長很是不能理解,不就是一本書嗎?制于激動成這個樣子嗎?

「長弟啊制寶啊,這是最珍貴的寶物啊!」「好了,寶物你稍後再看,大姊那里你去了嗎?「

劉盈這才放下書來,滿臉堆著笑,活月兌月兌一個張不疑,「當然去了,我家乳虎所交代的事情,我怎麼能念慢呢?你放心吧,你大姊根本就沒有怪你,反而是將你姐丈訓斥了一頓姐丈似乎是病了,不過也沒有怨恨之意。

「這就好,我可以安心去拜訪了我就怕他對我還有怨恨,若是他多說幾句,看我再忍不住打了他,那大姊豈能饒我?」

「嗯??你還想打姐丈?」

「他年過半百,不是我的敵手!」劉長很是得意的說道。

「長弟啊你不能如此,得尊老」,劉盈頓時開啟了講道理模式,劉長大驚失色,在解釋自己還有要事之後,便匆匆離開了這里。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正好在門外遇到了那三個小家伙,此刻他們都是垂頭喪氣,一臉的無奈。

「你們在這里做什麼?"

劉祥看著他,幽幽的說道︰「多虧仲父所賜,如今阿父每日都要給我們上課,教我們做人的道理。」

「哈哈哈,要認真听!大哥這都是為了你們好!」

劉長毫不客氣的將三個小家伙推進了殿內,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大步朝著宮外走去。

張敖還是得安撫的,大姊對劉長很好,姐丈也曾幫過劉長很多次,雖然姐丈有缺點,但也罪不制死,說起來,他不過就是一個向往著先秦豪俠的「少年」罷了,只是他包庇罪人,

這就有些玩過頭了。劉長心里很清楚,以阿母的性格,她不會允許一個對自己有著怨恨的人繼續活下去的。

阿母在國事和私情的選擇上,總是非常果斷。

而且對付張敖這樣沒什麼大智慧的人,只怕阿母有九種辦法可以弄死他。

「大姊!"

劉長笑著走進了公主的府邸,魯元公主原先的府邸,送給了劉長,作為唐王府,而現在居住的,是太後新賜予的住宅。

劉樂瞪了他一眼,隨即看向了張敖。

張敖低著頭,失魂落魄的樣子,都不曾抬起頭來看劉長一眼。

劉長倒是不拘束,直接坐在張敖的身邊,「姐丈?您怎麼了?怎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啊?」

張敖的嘴抖了抖,不可置信的看了劉長一眼,隨即說道︰「臣無礙。」

「姐丈啊!有什麼事你可得跟寡人說啊!寡人為您出頭!」

劉長拍著胸口,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長弟啊你可將我害慘了。」

張敖痛苦的搖著頭,「我這下可是顏面丟盡了,全天下都沒有人再敢來投奔我了,他們說我是出賣朋友的小人」

劉長卻笑了起來。

「姐丈啊這些人不過是利用您而已,算是什麼朋友呢?」

「跟這些人接觸,沒有任何的好處,反而是會讓您惹上大麻煩啊,您原先庇護那些罪犯,您以為我們都不知道嗎?您可知道,陳平已經六次上奏,要處死您,還有那個周昌,也上奏說應當將您烹殺,是寡人一直在勸阻他們啊!」

「那些人在地方上欺壓百姓,跟他們做朋友,您是想要去河西修皇陵嗎?」

張敖大驚,「我不曾犯錯,何以要烹殺啊?」「不曾犯錯?庇護罪人,難道不是過錯嗎?」「姐丈啊魏國已經滅亡了,信陵君也早就死了如今的罪人,可不是當初信陵君他們庇護的那些殺了欺負他們的豪族之人,而是濫殺百姓無辜的惡人啊這次的事情,其實也是陳平所建議的您也知道,寡人少讀書,平日里最擅長的便是打仗,其余的事情,寡人也不懂。」

張敖茫然的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我早就跟你說了,你還說我是婦道人家,什麼都不懂!」

劉樂生氣的說道︰「你是要毀了偃和嫣嗎?」「也不能這麼說啊,姐丈啊,您要結交朋友,為何要結交那些敗類呢?跟我來吧,我帶您去認識這朝中的賢良!」

劉長拉著張敖,便往外走,張敖看了劉樂一眼,劉樂點了點頭。

兩人剛走出門,就看到一人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他指著張敖,正要說什麼,忽然看到張敖身邊那個高大的身影,頓時就愣住了。

「你是什麼人?來做什麼?」

劉長質問道。

「拜見大王,臣是張君之好友,听聞張君身體不適,特意前來拜見。」

"今日有要事,你改日再來!」「唯!」

劉長便拉著張敖,一路聊著天,很快就來到了一處府邸內,劉長令人叩門,即刻就有人出來迎接。

劉長笑呵呵的帶著張敖拜見了此人,進了內屋,張敖發現這住宅簡單的簡陋,不過,面前這人氣勢非凡,板起臉來,竟讓自己都覺得有些敬畏,三人坐了下來,劉長寒暄了片刻,方才對那人說道︰「這是我姐丈張敖,想必您是認識他的。那人點了點頭。

張敖疑惑的看著這個人,只覺得他有些眼熟。

「姐丈啊,這人就是長安內真正的賢人,乃是當初跟隨我阿父開國的謀臣,他叫劉敬。」「啊?!」

張敖猛地跳了起來,驚詫的看著面前的劉敬,在張敖這些豪族的眼里,劉敬的名聲那真的是比唐王還要惡劣,每次聚會,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起來詆毀謾罵這位劉敬,張敖對他可是久聞其名。

「姐丈啊,您不是說那些好友們謾罵你嗎?有」此人在,他們就不敢再罵您了!

劉長拉著他坐了下來,認真的說道︰「劉公可是大漢大賢之首啊,先前寡人也是對他多有誤會,可了解他的為人之後,不由的被他折服,

姐丈啊,這人是值得您結交的!「

劉敬也是笑著,溫和的說道︰「我也很樂意與您結交您並非是那些敗類,從不欺壓百姓,我對您是很敬仰的。

听到這位惡名昭著的家伙對自己如此客氣,張敖的臉色頓時好轉,笑著回答道︰「不敢,劉公威名赫赫」

劉敬緊緊抓著張敖的弱點,對著他各種吹捧,張敖很快就開始面有喜色,兩人言談甚歡。

從自己的情況聊到了各地的豪族,張敖說起了那些好友們的大排場,各種攀比的趣事,劉敬認真的听著,笑呵呵的為他捧哏。

「那可真的是了不起啊?宰殺百余羊,只食其腎?」

「是啊,哈哈哈,趙生如此做,結果王生就不樂意了,他不知從哪里買來了馬」

張敖開開心心的說著,劉敬笑得愈發和善了。

劉長不願意打擾這兩個新朋友,也就離開了這里。

他開開心心的回到了厚德殿內,曹姝看到他這模樣,也是詫異的問道︰「大王今日怎麼如此開心?」

「哈哈哈,寡人又辦成了一件大事!」

劉長正準備跟曹姝吹噓,劉安卻無奈的走了進來。

劉長疑惑的看著他,「你不是要在留侯那里讀書嗎?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劉安搖著頭,苦澀的說道︰「留侯今日不曾教我,他府內遭了賊了!急得都沒有心思教書了。」

「啊?何人敢去偷留侯啊?丟了什麼?」

「說是丟了一本書,申不害的書師父急壞了,正在四處搜尋」

「哦這本書啊」

「怎麼?阿父也知道這本書嗎?「

「從未听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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